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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道袍,拢发簪玉,杨霖就这么走进了大宋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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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侍卫、宫娥、太监无不侧目,甚至有人掩嘴偷笑。
进到殿中,赵佶已经等候多时,看见杨霖眼色一亮,招呼道:“杨爱卿,快到朕身边来。”
杨霖恭恭敬敬地抱拳道:“陛下。”
看到他这副打扮,赵佶心里激动不已,但是毕竟江南起了民乱,若是此刻高兴说不过去,按捺住兴奋,赵佶慢慢说道:“杨爱卿,果然如你所料,江南反了一个方腊。此贼杀朕臣子,戮朕子民,打破州府,横行无忌。朕有意让你前去平叛,你可愿意?”
这就是在为提拔自己做准备了啊,当年高俅得宠时,也是外放一段时间,立了军功回来升任殿帅。
这种机会杨霖当然不肯错过,赶紧躬身领命,作揖道:“官家有旨,微臣敢不效犬马之劳。”
“好!江南兵马,任凭爱卿调动,战时一切军政事物,由爱卿酌情处置。切记从速平复战乱,两浙路乃是天下赋税中心,事关朝廷安危,容不得片刻延误。”
那你早干嘛了?杨霖心口不一地答应下来,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赵佶许了他三天时间准备,三天之后就将赶赴杭州,以解江南之乱。
在大殿之后,悬挂着一把玉柄金鞘的宝剑,杨霖眼珠一转,轻笑道:“陛下,微臣年轻德薄,又无甚威望在军中,只恐麾下兵马难以调度,愿求御赐宝剑一把,震慑将士,才好指挥得当,不耽误江南大事。”
赵佶此时对他是无有不从,当即道:“取一把剑来,赐予杨卿,但有不从者,可立斩之。”——
上到皇帝,下到汴梁百姓,谁都没有把这次小造反放在眼里。
大宋至今承平已久,尤其是江南,而且方腊此人名声不显,据说是个漆匠,能有什么本事。
汴梁城中的官吏、士子、百姓讨论起此事,大多十分放松,更多的是在津津有味地传扬少宰杨霖的先见之明。
前段时间的嘲笑声有多刺耳,现在的颂扬声就有多热烈,尤其是此事带着点神话色彩,更让大家津津乐道。
只有杨霖知道,这个方腊不是个善茬,他手底下信徒如此之多,在江南又有造反的环境,这次造反虽然被自己故意放走圣女,逼得他提前举事,但是也不容小觑。
杨霖的本意,是提前逼反方腊,他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还好剿灭一点。
但是天下大势,没有这么容易计算出来,有时候只要有了造反的土壤,准备不准备的反倒无关紧要。
朱勔、李彦在江南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成了方腊最大的帮手。青溪县方腊振臂一呼,江南从者如云,很多不堪迫害的士绅、商人也加入了造反队伍,给方腊提供了不少的财力和人力。
杨霖回府还没有多久,第二道消息传来,方腊已经攻克睦州,占据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小将方七佛带着几万人,越打越多,向西攻下歙州,全歼宋东南第三将“病关索”郭师中部,东进攻克富阳、新城,直趋杭州。
两浙路首府杭州城,成了一座孤城,被团团围住。
时局糜烂至此,大家才恍然发现,原来我们的两浙路厢兵就是一群废物点心,几个农夫拿起锄头,就能随便把他们全歼。
有人说那方腊三头六臂,乃是明王转世,一眼望去官兵便灰飞烟灭。有人还说小将方七佛是罗刹投胎,撒豆成兵,操纵尸体,万分邪门。这些消息,都活灵活现的在坊间流传,汴梁城中的气氛为之一变。
杨霖已经来不及准备了,从赵佶处讨了圣旨,去往童贯那里要借三千轻骑兵,然后再带着五万禁军赶赴两浙路,要去解杭州之围。
就在消息传递的这段时间,处州霍成富、陈箍桶等人骑兵效忠方腊,加入战局,衢州摩尼教的组织亦起兵响应。这些事若是传到汴梁,将会更加的人心惶惶。
汴梁禁军除了高俅精心训练出来的、负责给赵佶表演的“仪仗队”,其他的都是一群花架子。
禁军世家的糜烂和指挥技艺的下降,让这支曾经大宋最强的兵马沦为平庸,光是集合出征就花了半天还没有集结完毕。很多禁军世家的公子哥,根本没拿着当回事,拖拖拉拉不肯归位,甚至有的还在逛青楼。
正午过后,令旗挥动,金鼓齐鸣。
点兵场上,杨霖一袭轻便盔甲,脸色阴沉难看。
旁边的高柄与众将说笑,众将只是恭维不停,丝毫不见出征在即的紧迫感。他虽然和杨霖有仇,但是还不至于跟那些禁军世家的公子一样胆大,早早便来了。
高俅执掌西府多年,对禁军算是有些掌控力,高柄见杨霖沉默不语,料定此番他需要仰仗自己父子,万万不敢跟自己闹翻,便得意起来。
终于,该来的将士全部归位,等到集结完毕,两旁众将也纷纷赞道:“高太尉熟读兵书,胸怀韬略,练兵之道果然不同凡响。你看这甲胄旌旗,士气高涨,足以壮我大宋军威,让方腊小儿拱手而降。”
这些人都是将门世家出身,压根没把高俅这个奴仆出身的殿帅放在眼里,很多人一边恭维一边轻笑出声。高柄这个二世祖浑然不知,还当他们是真心地。
高柄笑道:“诸位都是世代簪缨,我爹他如何能及啊。”
说完偷偷去看杨霖,只见他仍然闭目养神,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也是被杨霖欺负惯了,此时终于有机会拿捏一下,但是又担心挨揍,跟一只老鼠要挑逗一只被拴住的猫一般,紧张、刺激又害怕。
杨霖终于把眼睁开,指着高柄道:“来人呐,把高柄盔甲扒了,给我打二十军棍!”
高柄愕然呆住,高声叫道:“我有何罪?我有何罪?”
“你獐头鼠目,本帅看着不舒服,先打一顿再说。”
“杨霖,我不服!你公报私仇哎吆,妈呀许大马棒,你他娘的轻点,你真打啊啊!”
惨叫之声不断响起在点将台下,众将彼此眼神交汇,不知道杨霖为何突然打人,还是打的一个没有迟到的。
上万禁军兵士满是不平的看着高柄受刑,颇有物伤其类之感,迟到的将校的不见惩治,按时来的反受军法。大宋文人就这么不拿武官当人,咱当兵的命就如此低贱么,还不如兵皮一扒,逃了军籍,也是逍遥自在。
本来对他还有些畏惧的将门子弟,也不禁看不起他了,还不是只敢拿没有根基的高柄开刀。
行刑已毕,早有高柄的亲兵将人抬下,杨霖又扫视台上众人。
“曹宁、王猛、刘太东、周显涛,你们四个何故来迟?”
四个人左右对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杨霖笑容转冷,扬声道:“高柄在点将台上嬉笑闲聊,触犯军规,是罚二十军棍。这四个出征在即,却迟迟不到,让本帅和三军站在着等了一个正午!”
曹宁乃是大宋开国第一良将曹彬之后,根本没把这次出征当回事,站出来还想要狡辩几句。
杨霖眉目一横,厉声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