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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征到现在,打仗和路上耽搁的时间,杨霖阔别昭德坊已经三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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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刘清水在酒楼吃酒,杨霖到了夜里才回。
再回府上,上下众人无不欢喜,手下家人小厮并丫头媳妇一一来到后堂福安行礼。
这次从江南带回的财宝不少,光是杀了一个朱勔,就有不亚于自己的家产,杨霖也乐得大方,每个人都有赏赐。
让李芸娘折算成香油、米面、银钱,明儿个发到众人手里,大家都喜滋滋地谢恩离开。
丫鬟小厮们之后,接下来就是几个侍妾,众人知道杨霖回来,谁不精心妆扮。
施朱傅粉,插花插翠,锦裙绣袄,罗袜弓鞋,妆点妖娆聘聘婷婷地过来拜见。
这下子杨霖乐得嘴就没合上,这个亲亲,那个抱抱,什么珠宝、翡翠、金玉首饰大方方赏赐,出手十分阔绰。
苏凝香端上茶来,体贴地给杨霖捧过一杯,杨霖伸手拍在树袋熊一样缠在自己身边的苏妆怜身上,笑骂道:“多跟你姐姐学学。”
苏妆怜吃吃地一笑,咬着唇撒娇弄痴没点正行,旁边的殷浅浅气的银牙暗咬,却抹不开面子守着这么多人缠上去争宠。
殷浅浅给她那个伪君子真小人爹爹殷慕鸿给教育的,外表知书达理,其实闷骚内媚,只有杨霖自己知道,没有外人的时候这个妮子浪着呢。
李凝儿人一多,连靠近都不敢,躲在一边偷偷看着杨霖,杨霖稍微看她一眼,就把她羞的脸红。
杨霖抿了口茶水,暗暗叹气,这一屋子莺莺燕燕也太少了,小小的后堂都填不满
劳累了一夜之后,杨霖起身来到后院,跟着一群小道童练八段锦。
李芸娘风风火火地扭着腴润的身子过来,见到杨霖上前道:“大郎,许侍郎府上送来两坛扬州酒,一匹大红绒金貂领,一匹黑青妆花纻丝员领,一百果馅金饼;王家送来徽州紫毫、两方乌金砚;说是庆贺大郎得胜回朝,就不来叨扰了。”
杨霖点了点头,说道:“你看着挑些东西派人去回礼,徐家就算了有的是钱,王朝立这小子穷的要死,我们上次去他家,他媳妇穿的裙子浆洗的都发白了。”
李芸娘掩嘴笑道:“不愧是大郎,眼力真真是好。”
杨霖瞪了她一眼,跟一众小道童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师叔祖要施展神通,收拾一个妖精。”
李芸娘见事不好,转身就要逃,杨霖笑道:“你敢迈出一步,管教你走不了路。”
李芸娘身子一顿,转过来满脸堆笑,谄笑道:“好爹爹,饶了闺女这一回,还得给你忙里忙外呢。”
杨霖想了想,说道:“别的先不急,我带回来的箱子里,有一些字画,是留给官家的,最紧要的是给我挑出来,好生存放。”
芸娘应了一声,转身要走,杨霖叫道:“回来。”
从袖子里取出一条闪着蓝光的耳环,上面两颗小蓝宝石闪闪发光,杨霖笑道:“赏你的,好好给我干。”
李芸娘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接过那蓝旺旺的耳环,情意绵绵地瞟了杨霖一眼,轻声道:“谢过大郎。”
从江南回来,杨霖是彻底发达了,不光是杀朱勔和方腊的所得,还有两浙路设置的各条商道,从此顺通无比,到处都是自己的心腹,杨通的商业网越来越密集。
有钱的感觉真好,杨霖时刻都想大把撒币,可惜现在供他用钱的地方还是少。
更多的是投入到密州,徐家的船坞生产的船只,已经可以航行到高丽和倭国,可惜产量太少。
杨霖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候,杨三匆匆赶到,只说是外面有一群军汉要见大郎。
在杨府外面,韩世忠等人提着几壶酒,站在门口等待。
呼延通抱怨道:“泼韩五,俺早说了要留下赏钱给少宰买些像样的礼物,你偏是不听,如今提着几壶劣酒,你就敢带俺们来当朝少宰的府上。”
韩五脸一红,道:“俺也是一番好意,朝廷的赏银就那么点,怎够给少宰备礼的。你们看刚才那个管家,带着满满两车东西进去,放下就走了。谁知道手气恁背,把钱输了个精光,这汴梁的鸟人,没来由这么会赌,真他娘晦气。”
西军中无人不服韩世忠,但是对他却都是嘴上半点不客气,因为这厮是个真正的赌鬼。
他在西军中的功劳,说出来都像是假的他的上司为他请功几次,都当城虚报给处理了,有时候你做的太牛逼了,别人会直接以为你在吹牛比。
崇宁四年宋军攻打西夏麟州的一座城池,久攻不下,韩世忠打红了眼,一个人爬墙冲进去,杀死守城的西夏守将,把他的脑袋扔出城外,宋军受到鼓舞,一涌而上,攻下城池。
西夏的监军驸马亲率夏军向宋军反击,宋军有畏怯之状。韩世忠问清驸马的身份和作用,然后率几名敢死士卒,冲入敌阵,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敌人惊慌失措,韩世忠直奔元帅帐,还没等西夏兵明白过来,手起刀落,将监军驸马的头砍了下来。失去主将的西夏兵大乱,争相奔逃。
小种经略相公上奏战报,请求破格提拔韩世忠,却被汴梁的士大夫嘲笑贼军汉们吹牛虚报,不予提拔。
这些端坐汴梁的士大夫,枢密院和吏部诸位以己度人,哪里会想到在西北会有这样的悍卒。
这一次立下好大功劳,他们也是在杨霖的庇护下,才有了这个进京受赏的机会。
几个人如何不知,定然是要来府上拜访的,可惜他们的赏金又一次被韩世忠给输光了。
过了一会,几个小厮出来,将他们迎到外院花厅。
杨霖换了一身家居燕服,软帽璞头,一身便装,笑着道:“你们都去过枢密院了?”
韩五把酒悄悄放到一边,说道:“回少宰,俺们都已经去过了,有高柄兄弟带路,并没有多走弯路。”
杨霖起身,走到一角,掀开酒坛子闻了闻,在场的二十几个军汉全都脸色通红,面带羞惭,恨恨地看着韩世忠。
“贼厮鸟,你们杀了方腊,我已经打过招呼,赏金多给三倍,怎地上门就给提着两坛酸了的劣酒。”
韩世忠挠了挠头皮,咧嘴道:“俺寻摸着给少宰一份大礼,赏金又实在不够,这才想去那关扑处赌上一把,谁知道都输完啦。”
杨霖笑骂道:“从今日起,你韩五再不许进赌桌,本官帮你上岸。若是你敢再和人赌钱,本官就让你进内侍省高就,你信不信?”
好好的一个将才,天天沉迷滥赌,早晚出事。
这个狠话一放,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兵油子的韩世忠满脸苦色,咬着牙答应下来。
杨霖笑道:“大好男儿,正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时候,岂能在赌桌虚度光阴。你们回了延安东路,好生替我看管好这厮,若是他秉性不改,你们便托人告知本官。”
众人嬉笑着答应下来,这些军汉没有想到少宰和他们这么亲近,一时间都有些感激。
“你们都得了什么官职?”
韩世忠笑道:“俺手刃的方腊,获封武德大夫,神武军都指挥使;其他鸟其他弟兄,都是武功郎,神武军副都虞侯使。”
杨霖暗暗摇头,就连张叔夜都升了三级,这些人反倒得了微末职位,还沾沾自喜。大宋重文轻武的这个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尔等追随我在江南一战,也算是个缘分,我让陆谦带你们去万岁营,每人打造上好的盔甲冰刃一份,然后牵匹骏马再回西北边关。”
呼延通摆着手道:“俺们这些军汉,受了少宰大恩,没有厚礼已经是失了礼数,怎好要少宰馈赠。”
“无妨,本官给你们收下就是。”
辞别了杨霖,一行人兴冲冲地跟着陆谦前去万岁营,他们在征讨方腊的时候,已经对万岁营的甲胄兵刃垂涎三尺。
西军的条件极其艰苦,很多人的身上,甚至穿着西夏的盔甲。那都是战后缴获的,至于他们的补给连军饷都三年不发了,你还指望他给你新的战甲?
西军的宿将们,不但要带兵和西夏打仗,还要想办法为手下的将士谋条生路,所以很多西军世家的子弟都是从商的。
说来可笑,大宋的文官们,宁愿拿出岁币孝敬敌酋,也不愿意用这些钱,武装自己的骁勇的将士。
他们时刻堤防的,就是武官的权柄,不能超过他们这些文官。
真宗时候辽人来犯,武将打赢了,他们也要冠上个帽子,整治一番然后和敌人签什么《澶渊之盟》,简直是人类史上少有的奇葩。
都说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说的就是战争耗费钱财。
但是毫不夸张的说,杨霖的商业帝国,已经足以支撑整个西军的用度。
当然,他现在没有这个机会,真的拿出钱来大公无私地说:“西军好好打,你们的军费我包了。”
那么第二天他这个少宰,就准备去琼州种荔枝吧。
韩世忠一行人到了万岁营,才知道这汴梁天子脚下的亲军,过的是什么日子
远远地就闻道飘香的肉味,校场上人来人往,骏马飞驰,他们的射术实不怎么样,这些军汉边看边指指点点。
来到兵甲库,陆谦拿出腰牌,守门的小兵推开库门,陆谦回头笑道:“你们进去,挑一身合身的,然后再带走一副备用的。”
呼延通迫不及待,将身上好几个窟窿的旧盔甲一脱,初冬的天气他也不怕冷,笑道:“用着还拿着,俺呼延通脸皮向来不输人,这回也臊了面皮。不是泼韩五这样的浑人,谁干的出这种事。”
“贼厮鸟,你要么别拿,拿了就别在这胡言乱语。”
挑好了衣甲,众人又去挑兵刃和战马,等到下午时分,一群西军的老兵已经大变模样。
韩世忠在马上抱拳,告别了万岁营的几个指挥,纵马往延安东路赶回。
这一次被童宣帅挑出来,无意中遇到了贵人,有了当朝少宰的提携,这些早就不知道立了多少战功的遮奢汉子,终于升为武官。
奔出去几里,韩世忠勒马回首,深深望向高耸入云的汴梁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