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咕咕!”地傲天举起尖刺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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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苏业说完,打开魔法书,记录青铜战士的神力护体能在火焰灼烧下坚持10秒,这意味着,如果有白银神力装备,青铜战士的坚持时间更长,甚至能驱散这些火焰。
“走,跟我一起杀坎蒙拉!这一天,我等了太久!”扎克雷咬着牙,捡起青铜战士的武器和盾牌,带人杀进大厅。
坎蒙拉和五个黑铁战士被逼到墙角。
流民们慢慢向前。
两侧的先祖雕像仿佛注视着大厅中的所有人。
“保护我!保护我!只要我活下去,每人给你们两千金雄鹰!不,五千!对面的暴民,谁投靠我,我给谁一千金雄鹰!一千金雄鹰啊,你们一辈子也赚不到!只要投靠我,就有一千金雄鹰,还等什么?你们长这么大,都可能没碰过金雄鹰,只摸过肮脏的铜猫头鹰。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连钱都不要了吗?你们都疯了吗?”坎蒙拉大喊大叫。
流民们突然停下步伐,扎克雷余光扫了一眼身侧身后的人,冷笑道:“都到现在了,你们还相信坎蒙拉的鬼话?当初他怎么对我们的,你们都忘记了吗?我们杀了那么多人,又杀了他的手下,他会饶过我们?除了杀他,我们别无选择!杀!谁敢退缩,我扎克雷就先杀了谁!”
“杀!”
流民们挥舞着武器,从各个方向攻向那五个黑铁战士。
这些黑铁战士单打独斗甚至不弱于扎克雷,但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他们只能被动抵挡。
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苏业和地傲天身上。
但是,这些流民的武器太差了,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他们的武器碎的碎,断得断,
手持神力武器的五个黑铁战士凭借神力护体,仅仅受了皮外伤,反观流民这一方,前排的人都受伤,甚至有四个人丧失战斗力,不得不退到后方。
五个黑铁战士也不敢咄咄逼人,继续被动防守。
双方一时之间竟然僵持住。
坎蒙拉举着一柄神力战矛乱戳,哪怕他已经多年没战斗,全靠血脉力量晋升,终究拥有青铜神力,每次全力直直一戳,就能逼得前方所有人躲避,连扎克雷都不敢正面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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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开始不同,坎蒙拉突然沉默不语,偶尔望向大门外的天空。
“看来他在等救兵,地傲天,解决那五个黑铁战士,不要主动对坎蒙拉出手,当然,如果他敢主动攻击你,你可以反击。”苏业的声音恰好能让坎蒙拉听到。
“你……”坎蒙拉咬牙切齿,他原本想拖延时间,等待别人发现这里,然后想方设法让雅典知道,没想到被苏业发现。
地傲天立刻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如同小狐狸一样钻到前线,然后以一敌五。
在宽敞的庭院中,地傲天处于劣势,但这狭窄的大厅仿佛成了他的主战场。
不一会儿,在地傲天的帮助下,扎克雷带领流民杀死五个黑铁战士。
坎蒙拉看到只剩自己,惊慌失措,手持战矛一边胡乱挥动,一边带着哭腔大声喊叫:“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传奇家族的人,你们杀了我,一定会被判死刑!我的家族一定会杀了你们!你们这群贱民,不能杀我,我是高贵的贵族!我坎蒙拉,怎么能死在贱民的手里!别过来!别过来!我父亲一定会杀光你们……”
坎蒙拉骂得越狠,那些流民眼中恨意越深。
一开始,他们还畏惧坎蒙拉,畏惧传奇家族,畏惧死亡,但坎蒙拉骂多了,他们突然明白了。
反正都会被贵族杀死,有什么可怕的?
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明白苏业的话。
这个坎蒙拉并不是真的傻子,知道加钱收买人,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依旧在骂平民为贱民,没有感到丝毫不妥,也没有感到这些“贱民”会更加愤怒。
一切正如苏业所言,这些贵族后裔,已经彻底相信他们的定义。
贵族,从灵魂深处把平民当畜生。
“杀了他!”一个人叫起来。
“杀了他!”更多人叫喊。
“杀了他!”所有人一起叫喊,包括重伤躺在地上的那些人。
“杀了他!”
流民们再也按捺不住,个个悍不畏死,猛攻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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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扎克雷死死抓住坎蒙拉的战矛。
“杀了他!”扎克雷的怒吼冲破屋顶。
“杀了他!”有武器的流民一拥而上,所有的武器攻向坎蒙拉。
坎蒙拉周身还有青铜神力护体,但脆弱的面部连续遭到攻击,眼睛被戳中,他惨叫着扔下武器,本能地用手臂阻挡,心神失控,神力失去控制。
青铜色的光泽从他的皮肤上消失。
噗噗噗……
密密麻麻的武器落在坎蒙拉的身体上,仿佛成千上万把菜刀剁在一只鸡的身上。
“救命,救命,我错了,我……”
仅仅几秒后,坎蒙拉的身体就被剁烂,彻底咽气。
流民们还不解气,把坎蒙拉的尸体拖到大厅中间,继续挥舞着武器劈砍刺砸,甚至有几个人抓起坎蒙拉的碎肉,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大口咀嚼,同时流着眼泪。
那几个人咀嚼一会儿,被血腥味刺激得吐了一地,但再去抓坎蒙拉身上的血肉,继续咀嚼,继续呕吐。
没有人阻止。
那几个人,因为坎蒙拉失去了所有亲人。
最后,所有人看着坎蒙拉的尸体。
如同腐烂的红地毯铺在地上。
“哈哈哈哈……”一个人突然坐倒在地,大声狂笑,眼泪止不住向外流。
“畜生!畜生……”一些流民一边骂一边哭。
“我的儿子啊,如果不是坎蒙拉,怎么会被活活饿死……”
“我的妻子啊……”
大厅之中,流民们哭声一片。
没有谁有胜利的喜悦。
这场胜利,来得太晚了。
横七竖八的尸体散落在大厅之中,破碎的兵器散落其间,地面和墙壁上到处是半干的暗红血迹。
夜风吹起,仿佛送来细细的哭号。
两侧的先祖雕像上,血迹慢慢凝固。
三个火焰地精站在大厅的门口。
苏业突然转头,望向侧面的房屋,奴隶仆从们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苏业大人,谢谢您。”扎克雷走到门前,双手空空,全身浴血。
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他脸上的污浊,已经被血水洗净。
他在笑,笑得很开心。
苏业只在孩子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
“我的手很干净,但我没能约束好他们,对不起。”扎克雷收敛笑容,伸手抓住被血液粘在一起的头发,轻轻揉开。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苏业道。
扎克雷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只想跟坎蒙拉讲道理,没想到引发争斗,被迫逃走。更没想到的是,坎蒙拉没有一点贵族精神……不,是没有一点人性,竟然派人抓了我的妻子,杀了她,并钉在小镇外。我是后来趁夜晚偷偷带走她的尸体,把她掩埋。当时我的女儿茱莉住在她在雅典城的姑妈家,我准备找茱莉,但发现我已经被雅典通缉,不得不远离雅典城。”
“后来,我托朋友给茱莉传讯,让她小心照顾自己,等我有机会接她。不过,我怀疑坎蒙拉已经找过她姑妈那里,茱莉应该已经逃走。我一直没有联系上茱莉。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希望,如果有可能,你找到她,把她送到一个好人家寄养。这是我最后的恳求。”
扎克雷的目光无比柔和。
“给我一件跟你女儿有关的东西,没有的话,给我一滴你的血,我会找学院的大师寻找茱莉的行踪。另外,告诉我她姑母的地址。”苏业说着拿出魔法书。
“我有女儿编织的小鱼。”扎克雷说着,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三层碎布,露出草编的小鱼。
在看到编织小鱼的一刹那,扎克雷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然后小心翼翼包好三层,双手递给苏业。
“它很容易坏。”扎克雷道。
“放心,我会好好保存。”苏业说着,收起布包,塞到腰带之中。
接着,扎克雷说出茱莉姑母的住址,苏业在魔法书上记下。
“如果见到茱莉,你对她说,我出海寻找宝藏去了,等她成年的时候,我一定会带着纯白海螺回来,送给她当成年礼的礼物。不过,我要向她道歉,在她成年之前,再也没办法在晚上给她讲故事,再也没办法帮她梳头,再也没办法给她做大麦鱼肉粥,再也……”
扎克雷侧过头,喉咙滚动,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业静静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扎克雷抬起头,问:“下一步,您要做什么?”
苏业深吸一口气,望向大厅内,望向每一个流民,一个没有落下。
已经有四个流民躺在地上,闭着眼,再也无法站起来。
“战斗已经结束,但事情没有结束。”苏业的声音响起。
流民们齐齐转头,看着苏业。
他们的目光,格外复杂。
“你们用贵族罪恶的血液,洗清了贵族给你们定义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们不是畜生,不是暴民,不是强盗,不是猪狗牛马,你们冲破了贵族的囚笼,是战士,是人,是真真正正的人。我向你们致敬。”
苏业说完,弯腰鞠躬九十度。
每一个人都露出灿烂的笑容,即便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们微笑着看向苏业,看向这个让自己不再是畜生的人。
在苏业鞠躬的一刹那,每一个人都感到莫大的荣耀加身,内心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原来,这就是被认可被尊重的感觉吗?
真的很好。
原来,我们也能被尊重。
他们笑着,眼泪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