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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池内樱子,在租界内肯定不行,刺杀不是就义,以命搏命意义又何在呢?
在日占区的虹口区更加做不到,只有将她引到外面去,才有机会。
但是池内樱子狡诈奸猾,轻易的不离开上海,即便是离开,外人也很难掌握其行踪,所以,想杀她很难。
如果只是简单的引蛇出洞的计策,那池内樱子根本不会上当,她甚至不会亲自出手,到时候,反而会打草惊蛇了。
吴馨吗?
吴馨不行,吴馨虽然重要,但在池内樱子心中的份量并不重,她看重的是吴馨跟‘queen’的可能的联系。
只有‘queen’才会令池内樱子铤而走险。
这是杀她唯一的机会。
郑嘉元的计划是由他来伪装成‘queen’的身份,一步一步的让池内樱子发现自己,最终将她引出来杀掉。
要说郑嘉元不是去年早就离开上海了,而queen不是还活跃在上海吗?
这当然可以解释。
郑嘉元不在上海的时候,代号为king的陈明初还在,后面一切行动都是他以queen的名义策划和行动的。
而陈明初早已是冢中枯骨了,不可能爬出来给自己喊冤,而这段时间是陈淼替代queen在活动。
所以,郑嘉元想要伪装成“queen”并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陈淼知道,他肯定不是,真正的queen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他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但这个人一定藏的很深,而且也许跟他差不多。
其实严格说起来,他现在才算是真正的queen,因为king这个代号已经给陈明初了,以后肯定不能用了。
他甚至怀疑,queen就是故意的把自己的代号转移给了自己,这样,他自己就可以藏得更深了。
不考虑queen,反正这个人至少现在是同志,有时候还会暗中帮一点儿忙。
池内樱子也确实是一个劲敌,这一点他跟郑嘉元怎么估算都没错,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能从号称铜墙铁壁的南京老虎桥监狱逃出来的女间谍,绝非一般。
何况,郑嘉元跟她还有一段谁都不知道的恩怨情仇。
陈淼只是知道一点儿,跟他的同母异父的弟弟有些关系,具体是什么情况,那就不甚了解了。
这段事,还是郑嘉元又一次喝醉酒的时候,自己心神失守说出来的,能让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说出心里的秘密,有多难?
……
隆庆酒楼。
“你的任务就是把小泽带进公共汽车公司,给他创造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其他的不用管。”
“这么简单?”洪四惊讶道。
“对,就这么简单。”陈淼点了点头。
“你就不能多透露一点儿消息吗?”洪四抱怨的问道。
“你现在知道了,对你没好处,还是先把你的义信社打理好,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义信社的渠道对我们很重要。”陈淼道。
“这都多少天没有一次行动了,我这一身骨头都感觉快要生锈了。”洪四道,“就不能安排一些其他任务让我活动一下?”
“不用了,明天上午,我让小泽去找你,你先替我把这件事办了吧。”陈淼瞥了他一眼说道。
“行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别大意。”
……
见完洪四,陈淼还得去见郑嘉元,这一次还在四季理发店。
“我以为你这里已经打烊了呢?”陈淼看到理发店前那盏简陋的电灯还亮着,为了节约电费,用的是市面上功率最小的灯泡。
当然,亮度有限,不过起码能够能让人知道,这里还开着门,营着业呢。
“我可是一个敬业的剃头匠,不多挣点儿钱,怎么养活自己?”陈淼坐上了椅子,把自己这张脸交给了郑嘉元。
“你刮脸学的怎么样,要是不行,别硬来,到时候,别把我脸刮花了?”陈淼脸上打上了泡沫。
“放心吧,剃头我可能不太行,但这刮脸我是专门找扬州大师傅学过的,七十二刀半,保证让你满意。”
“真的?”
“骗你咋的。”郑嘉元十分不满的道。
“还是我来吧。”小七懒洋洋的一声,“我看你拿刀的手都有些不稳,回头三哥脸真的花了的话,后果你负责?”
“小七,你小子不说话会死呀?”郑嘉元怒目圆瞪。
“不行,就不行,逞什么强?”小七走过来,只见他手轻轻的从郑嘉元手上拂过,那枚刮脸刀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你学过?”
“只要是刀,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小七全神贯注,一刀就从脖子后面下去,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小七要一刀切开脖子呢,只见那白光一闪,轻微的“刺啦”一声,就刮吓了一片杂乱的毛发下来。
“刀有些钝了……”
刮脸的时候,自然是不能说话的,免得到时候因为说话牵动脸部肌肉,而刮伤了自己,这可是个细致活儿。
……六十七、六十八……
郑嘉元居然好死不活的还在边上替小七数着。
七十二刀半,最后半刀是轻轻的从鼻梁上划过,整个刮脸过程动作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中途没有任何停止。
“小七兄弟这手法都快超过一些扬州大师傅了,跟谁学的?”郑嘉元惊叹一声。
“没跟人学,看一遍就会了。”
“呃……”郑嘉元被噎了一下,这人比人,气死人,他当初跟一个扬州大师傅学刮脸,那可是学了半个月才上手的,这已经算是快的了,有些人,就算师傅不藏私,认真教,也要三个月才敢上手。
这位口气更大,看一遍就会了。
“慢了三秒。”
“他的刀钝了,没办法。”
“说明还有进步的余地……”
“你们两个想要互相吹捧,回自己家去。”郑嘉元脸一黑,这两个家伙,还能好好说话吗?
“生气了,嘿嘿。”陈淼笑道,“难怪小七说你心眼小,小气鬼。”
“说正事儿,别耍贫嘴了。”郑嘉元正色道,“我拿到了池内樱子存放在高盛典当行的白玉镯了。”
“怎么做到的,别说你把那位盗墓的土行孙给招到麾下了?”陈淼问道。
“当然不是了,这种江湖人,最难控制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郑嘉元摇头道,“你知道的。”
“我想也是,不过,万盛和猜测你可能雇佣了土行孙干了这一票,正在朝这个方向追查。”
“那正好,正愁不知道怎么调开他的注意力呢。”郑嘉元嘿嘿一笑。
“可池内樱子跟我猜想的一样。”陈淼又道。
“你们两个倒是挺合拍的,直觉都一样?”
“我们都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是土行孙的话,目标太明显,很容易就能查到行踪,这个案子不难破,所以,如果你要藏匿行踪的话,一定不会选择跟这种人合作,而且,土行孙这种人没有信誉可言,既然打开了保险柜,怎么那就取一只白玉镯,就算他从通风管道走,所能携带的东西并不多,可随便拿上一两件值钱的小玩意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陈淼分析道。
“那你没有提醒他?”
“我为什么要提醒,再者说,我说的也只是推测,没有确切的证据,万盛和的思路也不一定就完全没有道理。”陈淼道,“我是知道事情的结果,逆过来分析原因,这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两回事,破案走弯路这是常有的事情。”
“也对,池内樱子让你接手这个案子,就是为了让自己隐藏身后。”郑嘉元道,“她现在已经追踪到公共租界公共汽车公司了吧?”
“嗯,她在白玉镯上面动了手脚。”陈淼点了点头。
“我知道,一种很特别的香料,类似于女儿家的体香,一般人察觉不出来,但是嗅觉灵敏的猎犬可以轻松的分辨出来,而且,它留香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贴身市场,吸收人体热量之后,会变的更为强烈一些。”郑嘉元道。
“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那位是这方面的行家吗?”郑嘉元嘿嘿一笑。
“真是她?”
“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我就不担心了,不过,明天毒蛇回带一个人去公共汽车公司。”陈淼道,“她的掩护身份是售票员吧?”
“真是什么瞒不过你的眼睛,没错,她的掩护身份就是公共汽车公司电车售票员。”郑嘉元点了点头。
“吴馨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她现身?”
“要看池内樱子追查的进度了,不吊足了胃口,她又怎么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嗯,我会随时让小七通报池内樱子的动向,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小心点儿。”陈淼起身道。
“谢谢,剃头加刮脸一共三角。”
“小七,付钱。”陈淼整理了一下领角,吩咐一声。
小七撇了一下嘴巴:“没带。”
“那就记账吧,下次一起算。”陈淼抬脚就往外走去。
“我说你们两个至于吗,就三角钱,还要记账?”郑嘉元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每次过来,不是没零钱,就是没带,要么就忘了,就是不给。
“三哥的脸说我刮的。”
“刀是我的。”
“你手艺不行,刀还是钝的……”
“合着,我是费了半天功夫,一分钱没挣到,还倒贴洗头的水和电费不成?”郑嘉元不满道。
“小七。”
小七不情愿的摸出一块银元,大拇指一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郑嘉元喜滋滋的伸手接了过来:“谢了,下回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