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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中,朱筠墨擦着汗,抱着瓜啃干净最后一口,满足地擦擦嘴巴,看向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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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最好了,冰鉴冰过的瓜分外凉爽,还甘甜,吃了就不热。”
太后摆摆手,让崔嬷嬷赶紧将东西拿远点,一脸狐疑地看看朱筠墨和苏晓晓。
“别让哀家着急,快说刘大人到底怎么了?”
朱筠墨一撇嘴,脸上带着不高兴,哼哼着耍赖。
“皇祖母真是偏心,就想着秀儿和秀儿和兄长,孙臣刚来,你就不能让孙臣休息一下,急什么我这就说。”
太后抬手,朝着朱筠墨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吓了朱筠墨一跳,捂着头委屈的都快哭了。
苏晓晓白了他一眼,心里叨咕了一句活该,赶紧凑到太后近前,将通州的事儿跟太后说了一遍。
“那刘仁礼刘大人每日就忙碌在田间地头,知州府后院的杂役都被他遣散了,又是亲自研究所有的种植问题,又是想要建设饲料作坊和暖房,每日就累狠了才休息个把时辰。
整个人比普通农户都黑,瘦了几十斤,臣女见到他最初都没认出来,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老了不止十岁,最初只是觉得累得,周......忠远伯要给他看看他都不同意。
我们去了之后,忙碌了几天,他们在做什么五年计划,更是几天没睡,忠远伯都熬不住,还被他逼着一路商讨,就在回通州城的时候,他吐血晕倒了。
忠远伯说,他的病来势汹汹,必须好生调理,我们回京的时候,算是稳定了危象,就这还要去巡视,谁也劝不住。
不过好在有位冯小姐到场了,拿出来刘大人送他的玉佩,开始照顾他,刘大人才算是不再张罗出去。”
太后眯起眼,听出来一点儿选外之音,尤其件朱筠墨紧着朝苏晓晓眨眼,更是一把拉住苏晓晓的手。
“冯小姐?跟哀家说说,这冯小姐是何人?”
苏晓晓看不到朱筠墨的眼神,朱筠墨急的不行,想要上前,太后朝他呵斥了一句。
“你个小猢狲,一边儿等着,哀家要听苏五小姐说。”
苏晓晓仿佛觉得自己说多了,赶紧垂下头,太后安抚道:
“不要被吓到,快跟哀家说说,这冯小姐是通州人?”
苏晓晓点点头,她一贯话不多,刚刚的讲述,已经算是最长的一段话,这会儿更是言简意赅。
“是通州人,父亲是秀才,刘大人似乎找人提亲过多次,但她没同意。”
太后愣住了,看看身侧的崔嬷嬷,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个五品知州,跟你提亲还多次拒绝,难道是什么世家大小姐?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朝中姓冯的就一位,还是久居江浙的布政使,一个秀才父亲,似乎跟这个搭不上边,最后狐疑地问道:
“为何不同意,难道是冯家家世显赫?”
苏晓晓摇摇头。
“正相反,冯小姐她们家,家徒四壁,冯秀才就是个教书先生,冯小姐是因为之前有过婚配,不过花轿没进门,男子就亡故了,婆家直接让人将她送回来。
冯小姐觉得自己是个寡妇,名声不好,所以一直没同意,不过这次听闻刘大人病重,直接登门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我们看了都非常感动,绝对是个知书达理,有担当的女子。”
太后愣住了,之前还跟秀儿他们商议刘仁礼的赐婚之事。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有了意中人,心底有过一阵不快,不过瞬间被那个女子的身世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大梁比较开化,可这个女子的遭遇也是让人唏嘘,结婚当日死了丈夫,还被婆家直接送回来,这辈子算是被毁了。
她之所以不同意,想来也是不希望自己影响刘仁礼,毕竟身份差异太大。
可一个女子,如若不喜欢怎么会在对方遭难的时候出现?
能这个时候站出来照顾,足以说明她对刘仁礼有情,只是碍于世俗的眼光。
“然后呢?”
苏晓晓一怔,摇摇头没大听明白太后的意思。
“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忠远伯说,刘大人的病怕是有传染性,需要单独就餐,那位冯小姐就给他做了吃食,亲自照料。
之后我们没再过去,毕竟作坊还有暖房的建设他还担心,只能世子先回京,帮着找人去施工。”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凝重了几分。
“等等,你是说刘仁礼这个病还有可能传染?”
苏晓晓点点头,“忠远伯说,现在还无法判断病因,不过怕是能传染的肝病,所以要单独用餐,餐具需要煮沸使用,不能和别人混用,别的接触没有问题,再者现在只是预防,也没最后确认,我们急着走没等他诊治的结果。”
这句话刚说完,一个声音响起。
“母后这里好热闹,怎么谁生病了?”
苏晓晓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赶紧起身,随后跪倒施礼。
朱筠墨回头才发现是皇帝,也跟着赶紧见礼。
“皇伯伯圣安!”
“臣女叩见陛下!”
老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随即坐在太后身侧。
“刚下朝,想着过来看看母后,没进来就听到里面聊的热闹,这是说谁病了,如此兴师动众的?”
朱筠墨赶紧说道:“我和苏五小姐昨晚刚从通州回来,通州知州刘仁礼刘大人病了,周恒和清平县主留在通州照顾,因为之前皇祖母问询刘大人的婚事,今日特来回禀一声。”
老皇帝一怔,看看几人都非常严肃的面容,知道此事不虚,指着苏晓晓说道:
“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晓晓赶紧躬身,将刚刚对太后说的话重复了一便,皇帝听完叹息一声,瞥了一眼方纪忠。
“朕不是让你盯着通州,怎么这样大的事都没来传回来消息,如若不是周恒他们前去探望刘爱卿岂不是性命堪忧?”
方纪忠一哆嗦,赶紧诚惶诚恐地跪倒。
毕竟眼前他一直忙着金乌教的事儿,别的真没在意,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不过金乌教的事儿还不能明说,只能低头任错。
“都是老奴的疏忽,请陛下责罚!”
朱筠墨看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金乌教的事儿已经让方纪忠焦头烂额,这会儿说这个不过是做做样子。
“皇伯伯也别怪罪方公公,刘大人醒过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让人安抚百姓,所以只是城门遇到的人听说一些,并未传开,刻意没散播消息,自然方公公这里不知晓了。”
方纪忠感激地投来一个眼神,朱筠墨低着头故意没看过去,老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都起来吧,刚刚你说的那个五年计划是什么计划?刘仁礼未曾上奏,朕怎么不知晓?”
苏晓晓一怔,她这些天虽然听到一两句,但并不知晓详情。
朱筠墨赶紧笑着凑到老皇帝近前,方纪忠让开位置。
“皇伯伯这是刘大人和周恒商议的内容,通州运河码头有南北货物集散,不过来往京城,他们并不经过通州城,而且现有的道路年久失修,连同天津的官道也多有损毁。
这个五年计划,就是要用发展的眼光,将通州五年内的发展做一个规划,利用好漕运货物的集散,让天津过来的货物,更便捷运送到京城,在通州城也可以进行交易,吸引客商过去建造作坊,毕竟便于运输。
当然这里面还有饲料加工作坊,育苗的暖棚等等诸多项目,都在这个五年计划之中,我听到的不多,只是皮毛而已,他们已经商议了多日,还详尽地做了调查,道路途径地域的规划,土地如何流转,反正方方面面吧。”
老皇帝原本当做热闹听,不过越听越觉得这计划简直太厉害了,这是要将通州当做京城对外的一个集散之地。
如若这些都是皮毛,那么真正的详尽计划,岂不是更为详尽?
老皇帝看了一眼朱筠墨,显然刘仁礼这是累的,刚刚苏晓晓也说过,刘仁礼瘦了几十斤,他记得刘仁礼此人原本就很瘦,瘦了几十斤岂不是皮包骨,这是多么繁累才能如此?
“哎,真的是辛苦刘爱卿了,如若朝中所有的知州都能及刘爱卿一半,朕也能高枕无忧了。”
太后叹息一声,拍拍皇帝的手臂。
“哀家觉得,这个刘仁礼着实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已经三十而立,还未娶妻,原本哀家想要赐婚,这才让他们过去问问他的意思,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老皇帝一怔,这样的事儿是好事儿,一般太后会自行定夺,不会跟自己说,今日这样说定然有不同的地方。
想到这里,老皇帝看向太后,太后咳了一声,压低声音在老皇帝耳边低语了一番,见老皇帝怔住,还拍了他一下。
老皇帝稍微顿了顿,这才看向苏晓晓。
“这位冯小姐你们见过?”
苏晓晓自从皇帝进门之后,就压根没有抬过头,这会儿更是将头垂下。
“是,臣女见过冯小姐,当时听闻刘大人突发疾病晕厥,还吐了血性命堪忧,此人直接去了客栈。
表面看着她并没有过于悲伤,只是非常坚定地要进去照顾刘大人,还拿出刘大人赠送的玉佩,她说刘大人找她提亲了,所以她来照顾名正言顺。”
太后举起帕子,擦了一下眼角,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真的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最初不同意是为了保护刘仁礼,而最后主动站出来同意,更是情真意切。
“皇帝,哀家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之前的事,不是她能够选择的,谁知道成婚那天丈夫就过世了,这是女子的悲哀,哀家觉得这姑娘甚好,你就成全他们吧!”
说到这里,太后朱筠墨和苏晓晓全都看向老皇帝。
他笑了一下,这些人的心思自然是明白,刘仁礼现在病重,这就是累的,如若赐婚对他算是一种恩典,那这个顺水人情不妨做的大一点儿。
“单单是赐婚的话,未免冯小姐今后被京中世家女子诟病,母后不如替老八收个义女,有了宁王府的庇佑,想来今后也能撑撑门面。”
太后一怔,随即脸上都是笑容,她想到皇帝会同意,只是没想到能如此痛快,这是多大的殊荣,如若收入宁王一支,也算是远了宁王没有女儿的缺憾。
“好,哀家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入宁王宗谱,至于姓氏就不用更改了,赐为香河县主,这样如何啊?”
老皇帝笑了,“母后思虑周全,刘仁礼为了大梁劳心劳神,朕的赏赐再多,也无法表达朕此刻的心情,如若能完成他的一个小小心愿,也算成就一段佳话。”
朱筠墨有点儿懵,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姐姐,这样算来他跟秀儿也算是姻亲了,不过这事儿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朱筠墨的预期。
“多谢皇伯伯和皇祖母成全,只是宁王府孙臣已经数月未去,之前徐府要收回的时候,徐府的人去过宁王府,说是他们都去了昌平,要不将这个姐姐安置在我的世子府?”
老皇帝看了太后一眼,心里一阵了然,这个闻氏和朱孝昶是为了不受牵连,做法虽然上不得台面,可也说不出什么。
至于为宁王收义女这样的事儿,如若交给闻氏,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恐怕冯小姐的身份会满京城尽人皆知吧,让他们操办反倒不好,既然要成人之美,那就好事做到底吧。
“嗯,朕知晓了,此事你多帮着一些,至于操办自然有宫中派人过去,赐婚朕也会一同下旨,刘爱卿身体康复后尽快完婚。”
朱筠墨赶紧称是,不过看看老皇帝叹息一声。
“希望刘大人能快点好吧,如若耽搁的时间久了,对通州也不是好事儿!”
老皇帝颔首,这一点他是非常认可的,刘仁礼虽然只是见过一次,不过那个不善言谈的人,给他的印象极深,这样的人放出去极为安心。
“给周恒传信儿,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不用他的回春堂出,直接从御药房拿,一定要尽全力医治。
朕说过给通州放权,那就让他们无需顾忌,这五年计划虽说只是听你说了一点,就知道他们着实用心了,至于他的婚事,不用他操心,方纪忠派人去张罗,帮着筠墨布置操办。”
方纪忠赶紧领旨,“老奴遵旨,随着圣旨一同前往世子府。”
老皇帝抬抬手,“他的府中也要装饰一番,那些杂役遣散了,就从宫中派人过去,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
朱筠墨一听,这是要从宫中拨人过去,刘仁礼那倔脾气,不管不顾什么话都直来直去,这不是放在身边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