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冷峻,背负长剑的士子从秦淮河水门,乘船入城之时,建康风云汇聚,惊动四方!
“王龙象入城了!”
皇城之内,东海王的府邸中,一名身穿裘服,气质略显深沉,莫约二三十岁的男子,正在书房负手背对着一位藏在阴影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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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东海王司马越,与向来不爱住在皇城府邸的司倾城不同,司马越最经常住的,便是皇城中的王府。
司马越开口说了这一句话,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衍被自己品评的一个无名小卒持强横辱,先前说的话,如今都是拍在他自己脸上的一个又一个巴掌,堂堂阴神大修士,竟然被人闯入身前,在诸多世家子弟面前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王家不让他回来,难道还要让王戎,王羲之那一辈出手吗?”那人冷笑道:“王家还是要脸的!”
“而且那人和我那十六妹妹还有些关系,陶天师之前出手,便有对王衍有所不悦。”
司马越笑了笑:“王衍据说这几天都没有露面,此人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真的往王衍脸上掌掴!如此倒是大快人心。”
“那是,王衍把持清议的时候,可没少说你们司马氏的坏话,他之前是如何评价你的?心思深沉,此非善类!哈哈……倒也贴切!”
阴影中那人的态度,与司马越似乎是平等的,竟拿他的丑来取消,司马越也并不在意,只是冷笑道:“若说王家让我出丑,王龙象那一次挑我们八个宗子,一剑之内,破去我七件法器,寥寥数招就击败了我。”
“那才是真正的羞辱吧!”
阴影中那人冷笑道:“你虽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也决不至于败得这般轻易……”
司马越不置可否,只是伸手一翻,掌中风雷之声滚滚,一点雷光闪过,天空中劈下一道雷霆,划过建康城的上空,,刺破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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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阴影中那人有些不安,忌惮道:“你果然炼成了上乘雷法,修成神雷神通!”
“炼成上乘雷法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在这暗室之内施展?不过我的目标并非名扬天下,而是那处宝座!”
司马越将目光投向了皇城的中轴,路寝的所在。
“王龙象的确称得上世家这一辈的第一人,但我不是世家,我是皇族,未来将会是皇帝。纵然是世家第一人,也当向我俯首……就如同王导元神之尊,还不是要拜我那修为不过练气的伯父吗?”
“王龙象啊!”阴影中那人叹息道:“此人剑骨天生,心中有一股傲气是消磨不去的,可不会如谢灵运那般懂得韬光养晦,玉韫珠藏。”
“就算你当了皇帝,他该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你!”
“所以谢灵运未来可以执掌谢家,而王龙象,待我登基之后,他只能隐匿山中,做一个出世修行之人。”司马越平静道:“我不会为了你这几句话,就埋下对付他的心思的。”
“不过,你们这边闹的那么欢,王龙象一定会出手吗?说不定只是打着对付此人的幌子,来对付你们司马家。孙恩放回张怀恩挑衅于你们司马家,就是要将你们如今的虚弱,暴露给天下世家。”
阴影中的黑影对司马家现在的境遇,竟有些幸灾乐祸。
“司马懿老祖在的时候,你们仗着这位中土第一元神,逼迫王献之休妻另娶,王家那些老朽无所谓,但王献之却深哼,王龙象那次挑你们几个宗子,未必没有给他叔叔报仇的意思。”
“如今王家乃是牵制你们司马家最大的威胁!”
“只要老祖还在建康,王导就不敢出手!”司马越打断他道。
“那一日陶天师派潘文渊,带着蕴含他随手一击的法印,打了王衍一击。王龙象却转头挑上钟山的三茅观,潘渊文竟然不是对手,若非陶天师的大弟子王知远出手,说不得天师还要小小的丢上一点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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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的面子都不给,可见其桀骜,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城府的。”
阴影中的人久久沉默,突然开口道:“那此人呢?”他指了指钱晨的画像,画中的人影有些模糊,只能看出一个清俊的背影。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司马越冷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他一回,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王家不可小窥,借他的手试探那王龙象一番,倒也是个机会!”
“咦?”那人有些奇怪:“依照王龙象的性子,只怕不会杀了此人,而是以牙还牙,斩落其发髻,说上一句:‘你可服气?’”
司马越大笑道:“我王龙象当不当得起这天下盛名?”
“你可服气?”
“任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大劫真龙,竟然是个口舌笨拙之人,来来去去就回这两句话,让他多说两句,只怕比让他出手还难。”
“见到人就点头,说话从不超过两个字,说的多了,语气都会僵硬,我看的都替他着急。这样的人竟然能成为大晋年轻一辈的第一人,除了他实力够强,就全靠王家替他鼓吹。”
“至于此人……”司马越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那阴影中的人有些明白了,他笑道:“这次我们的人又找到了一个目标,但有些忌讳……”
“什么问题?”司马越眉头一皱,显得极为关切此事。
“距离建康太近了,就在城外!”
司马越极为不悦道:“就不能换一个目标吗?”
“你们催的太急,哪有那么多时间寻找?而且距离建康近一些,不也方便吗?”
“我会安排人照应你们,但建康往来的高人不少,若是出了岔子,休想让我给你们擦屁股。”
“我们会小心的!而且……”阴影那人伸手点了点钱晨的画像,低声道:“此人不可小窥,王家都要派人登门试探,虽是谨慎,但也可见对此人的重视。”
“奉送一个情报,他有可能是楼观道的传承弟子。”
“王家应该也知道一点,才会如此重视。”
“你若是要对他动手,可千万周详一些……不要把我们拖下水了!”阴影说罢,便悄然散去,仿佛真的融化在了影子里。
司马越站在原地,久久沉默,背对着那阴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这一刻,才他显出对钱晨,竟是超乎想象的重视。
“他们是发现了什么?”
“与这些妖魔鬼怪合作,当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
清晨的一缕晨光洒落,钱晨登上了钟山,虽然已经入秋,山上的草木却依然青翠,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灵气纭纭升起。
一座小小的宫观,出现在了地脉龙眼之上,百余亩山间灵田中几名道士正在耕耘。
三茅观的匾额,挂在小道观上,上面还有三山法印,以示这是道院名下的丛林。
钱晨来到观前,出示了司倾城交给他的信物。
看门的道士微微稽首,便放他进去了。
钱晨直入道观后山,来到一口玉井之前,将一枚自己祭炼的法印扔了进去。
“青龙已定……还好此地是师妹的地产,不然得花费我几天时间,慢慢网住青龙才行。”钱晨将四象镇压其三,只剩下看守最为严密,一步一禁制的皇城了。
昨夜的月色下,他将龙雀环藏在了玄武湖倒映的明月中。
今日趁着晨光,他又将太上八景炉,化为山上一块形如丹炉的峰头。在钟山玄武湖之间,钱晨一点点梳理地脉,布置禁制,花了一天时间,将一块块阵基打入地脉之中。
晚上坐船回去的路上,映着月色如水,钱晨泛舟而行,在风月之中,将手中映着莹莹月光的玄黄如意,投入河中,砸碎了河心的月色,泛起细碎的波澜。
接下来的两天,钱晨更是慢慢走过全城,看一看各处镇压的亭台楼阁,和那秦淮河上的二十四桥。
虽然在布置手段,但钱晨却也是在浏览这金陵古城,江左风韵,虽然没有六朝金粉的繁华,但此时的建康,却别有一番风骨韵味。
就在钱晨为接下来可能的变故,布置手段,调整自身的状态之时,另一人也踏进了乌衣巷王家府邸……
王龙象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踏入了家门,王戎迎了上去,笑道:“吾家龙象终于回来了!来,我与你说一会话……”
周围的仆人知情知趣的退路下去,在漫步园林的青石路上,钱晨先前留下的脚印,依旧如新。
王龙象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浅浅的脚印上,顿时停了下来,王戎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脚印中有一股剑气!”
王戎貌似不在意的问道:“哦?那剑气如何?”
“不错!”王龙象惜字如金,他思索了片刻,竟然破天荒的多说了两个字:“很不错!像少清……”
王戎神色微变,他只看出了钱晨剑法之中大光明宫冰魄寒光剑的影子,但王龙象却觉得这剑气像少清,少清乃是道门嫡传,地位绝不简单。
虽然海外剑修,多有学少清剑术的,少清也不禁自家剑法的传扬。
但能让王龙象一眼看出,说明这剑气不是皮像,而是真得了一丝少清真传的气韵,甚至实在习练剑法之初,就受到了少清的影响,才会在骨子里,烙印这一点挥散不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