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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程途中,试航舰队还特意到釜山转悠了一圈,开了几炮恫吓了一下可耻的‘走私猪猡’们。
  结果返回城山港时,已经是五月初十了。
  航海日志显示,自四月廿五日,从津轻海峡返航,全部水程共计1767公里。加上之前的去程,赵公子已经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只是到几处水警局访问时上岸住过几晚。
  这么长时间的航行,让赵公子和两位姐姐都感到很倦怠,他本打算在这儿好好休整几天再说其它。然而船一靠岸,留在新港接受消息的保卫处总务科长常凯澈,便带来了一系列的紧急讯息。
  之前因为舰队出海,联系十分不畅,尤其是返程时,全程未曾靠岸,所以有十五天时间彻底失联,将近一个月基本失联……
  看来,无线电报的研制工作,有必要提上日程了。哪怕一时造不出来,先进行一系列前置性工作,也对科学的发展大有好处啊。
  唔,有线电报似乎更简单点儿。不如一起搞起吧。反正弟子们都学过电磁学了,让他们兵分两路慢慢研究去吧,说不定哪条路先通了,都能管大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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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耽罗警备区司令部后面有一排江南风格的小别墅,是高级警官们的宿舍。金科、王如龙、马应龙、童梓功等人都住在这里。
  其中众星捧月的一座最大的,自然是赵公子的总司令小院。
  粉墙黛瓦围合出疏朗的院落,院中雕栏映翠竹,石桌满落英。置身其中,让人仿佛回到故乡一般,身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放松。
  赵公子脱下早穿腻了的警袍,换上身居家的便袍,坐在只剩残红的樱花树下,一边吃着茶,一边听那常凯澈禀报道:
  “十天前,收到老爷的来信,潮州的情况十分糟糕,老爷说他可能搞不掂了,请公子赶紧去助拳。”
  “哦,我爹不是说这回不用我帮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赵公子有些幸灾乐祸道。家长对于孩子的成长,总是心情复杂的,既高兴,私心里又大不愿意接受。赵公子亦然。
  “再说,有吴先生和徐先生,还有一大帮子帮手跟着他,有什么搞不掂的啊?”赵公子拖着长腔,奇怪问道。
  “老爷遇到的问题确实很棘手,单靠智慧怕是解决不了。”常凯澈咽口唾沫道:“他的知府大人被抓走了……”
  “噗……”赵昊一口茶水喷了他一身。“你,你说什么?侯知府被抓走了?”
  说着从桌上银盒中,拿一方棉帕递给常凯澈,示意他擦擦身上的水。
  “不是,侯知府已经高升江西按察副使,任赣州兵备道了。”常凯澈双手帕子,却不肯擦。这是公子喷的水,怎么能擦掉呢?要好好保存这最美的图案,作为传家宝。
  “接任的叫李祚国,是两广总督殷正茂,原先幕中的一名参议……哦对了,上月初,殷正茂已经因为平定韦银豹的功劳,由广西巡抚升任两广总督了。那李参议便也跟着升了潮州知府。”
  “高胡子不讲武德啊!”赵公子感觉有些不对劲。
  其实他给赵二爷选潮州府,原因之一就是知府侯必登一心为民、官声极好。这是海瑞曾经亲自验证过的,应该不会有假。
  而且听岳父说,高拱曾向返京交差的广东巡按杨标,询问粤省的官风。杨标说广东官场风气败坏,官员无不勾结奸商、贪婪渎职,惟‘知府侯必登有守有为,任劳任怨,民赖以安。但不肯屈事上司。所以问之百姓,人人爱戴;问之上司,人人不喜。’
  高拱一听,我擦,同道中人啊。因此去年六月便请旨表彰廉洁有能的好知府侯必登,并诏加从三品服色俸级,仍旧管潮州府事。
  今年外察,侯必登奉旨入京,吏部又以‘卓异’推荐。正月,赐蟒衣一袭、钞百锭并宴于礼部。
  这时候瞎子也能看出来,侯必登要高升了。这下在京城任职的潮州籍官员,全都坐不住了……以广东官场的污浊,他们潮州府能得个侯知府,已属邀天之幸。继任者九成九是祸害!
  他们唯恐侯必登调往他处,屡屡向高拱进言,曰;潮州不可一日无侯公也。’
  又有进京赶考的潮州举人,联合潮州籍监生数十人,在吏部门口拦路大号曰:‘侯知府年久该升,若遂升去,百姓无主,必皆随之而去!’
  高拱见状,为安民心,只好暂时让他潮州继续当知府。
  所以张居正私下建议赵昊,让他爹去给侯必登当副手,好好学习一下如何摆平可怕的潮汕地区。而且侯必登肯定也在潮州呆不久了。
  那些潮州籍官员和士子在京里一闹,看似给侯必登扬了名,实则害了他。
  要是闹一闹就能让朝廷改弦更张,朝廷的权威何在?难道日后官员去留都要先乡绅点头不成?
  以高胡子独断专行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的。所以朝廷放侯回潮只是缓兵之计。百姓越是挽留,朝廷就越不能让他在潮州干下去,最晚明年,就会把他调往别处了。
  到时候赵二爷也已经是当朝次辅的儿女亲家,又熟悉潮州情形,继任潮州知府十拿九稳!
  呃,出仕四年就穿绯袍,哪怕是状元好像也快了点儿。不要紧,可以先署理知府事嘛,平平稳稳干一年,代字一摘,转正齐活!
  ‘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无人莫做官’,真是至理名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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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安排的妥妥当当,赵昊才放心的没跟着老爹上任。怎么出海前还好好的,自己一回来,潮州知府就换人了呢?
  坐在摇椅上略一思索,赵昊忽然一拍额头,只怕是自己坑爹了。
  根子八成还是出在漕运衙门改海运一事上!
  高胡子要约见自己,自己却跑路出海,玩起了失踪,他能不窝火?
  高拱如今可是空前绝后的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权柄之大本朝未有,说是摄政也不为过了。再配上他那顺昌逆亡的脾气,肯定不能容有人对他阳奉阴违!
  虽然碍于帮着通过‘俺答封贡’的人情,高拱不好直接收拾赵昊。但给他爹使个绊子,堵住他爹坐火箭上天的机会,小出口恶气还是无可厚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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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李知府的遭遇,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他可是总督的班底啊,那更没人敢惹了。到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他抓走呢?”赵昊奇怪问道。
  “这个还没头绪。”常凯澈便答道:“综合老爷、六科,以及澎湖商站传来的消息,当时大概是这样一回事儿……潮州百姓听说侯必登留任,都高兴坏了。谁知他还没回到潮州,在福建就接到一纸调令去了江西。潮州百姓这下觉得自己被耍了,全都火冒三丈,就把火气撒到新知府身上。”
  “嗯。”赵昊点点头,心说这么看我爹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他们怎么给他好看呢?”
  “他们在他上任的必经之路,埋伏了他一手,准备把他做掉。”常凯澈一脸无奈的放话道:“他们还放话说,朝廷派一个他们就杀一个,来两个他们就杀一双,直到把侯必登还给他们为止。”
  “我勒个去,那李祚国还敢去?”赵昊难以置信道。
  “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事后放的话。”常凯澈便讲述道:
  “据说那殷总督也知道潮州民风彪悍,怨气很重,所以特意派了五百亲兵护送李知府上任。谁知队伍刚进了揭阳县,就在个叫猫塘坳的地方遇到了埋伏。”
  “埋伏了多少人?”
  “有的是两万,有的说两千,总之是很多很多,而且都拿着火枪弓箭,据说还有不少佛郎机,火力远超官军,居高临下,一阵猛轰,就把官军打散了。”常凯澈接着道:“他们护着侯知府拼命往回撤,又被堵了后路,只好往山里逃。”
  “那不是作死吗?”赵昊捂住脸。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投降,然后表示自己愿意做他们换回侯必登的人质。或者头铁往来路突围,运气好说不定也能逃出生天。
  总之不能往山里逃啊……
  他虽然没去过明朝的潮汕,却也知道那边山里百姓都是住围屋的。那就是超大号的碉堡啊!
  因为那边的山贼太凶了,山民不这样聚居起来,结寨自保!
  但吊轨的是,当山民们以宗族为单位,进行军事训练,住进这种防御性极强的围屋土楼后。又往往会因为建造围屋导致一贫如洗,而从事起山贼这个很有前途的副业。
  因为做了案子往围屋里一躲,官府也无可奈何!
  于是围屋越多,山贼越多;山贼越多,围屋越多。最后内卷到所有山民都住进围屋,所有的山民都可能瞬间成为山贼的地步……
  李祚国还敢往山里跑?那不跟光着屁股的美女,跑进色狼窝里一样?
  “可不是嘛。”常凯澈附和道:“据说有大户下了悬赏令要捉拿他,结果各处山民纷纷出动,打着火把,拿着武器,到处搜山寻找肥羊。”
  “然后呢?”赵昊问道。
  “然后就众说纷纭了。”李祚国两手一摊道:“有人说他被山民抓住杀头,拿首级秘密领了赏。有人说他往广州相反的方向逃跑,去潮阳找林道乾,想求他派船送自己回广州,结果被林道乾给杀了。但林道乾矢口否认见过他。还有人说他自己逃到海边,雇船想回广州去,结果遇到了海贼,被抓住卖去南洋做苦工了……唉,总之是至今音讯全无啊!”
  赵公子听完之后就一个感觉,这尼玛是人呆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