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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回那本道书的孙迎仙并没有急着离开,捂着脑袋喋喋不休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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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真的不提条件,就这么把书还给我啊?”
“你知不知道你村里有只妖怪,蛤蟆,能说话的那种!”
“……你还是提个条件吧……不说话,我心里慌。”
走过快要散去的工地,准备回家吃饭的村汉们看着那道人跟在一身青衣的少年后面,朝着篱笆小院回去。
又走了一段,周围没什么人了,陆良生回过头来。
“你说的那蛤蟆,是我师父。”
孙迎仙微微张合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抬起手指这那边的篱笆墙。
“那妖怪是你师父?”
前面,陆良生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我师父不是妖怪,只是被人所伤,被法术变成那般模样。”
转过篱笆院墙,进了门,道人还想追问,见到那边李金花和陆老石,还是颇有礼貌的稽礼。
檐下的妇人做好了晚饭,也请了道人一起,反正现在家中宽裕了,多添双筷子不是啥犯难的事。
陆良生没意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起吃饭吧。”
“本就该请我吃饭。”孙迎仙指着脑门脑后的伤,“现在都还疼……那我就不客气了。”
灶房本就不大,多了一个道人,更加拥挤,饭食比平日多了一碟熟肉,刚摆上桌,眨眼间几双筷子唰唰的几道起落。
“要不要这么快……”道人捧着碗,筷子还没落下,碟子里就剩几粒肉渣了,张了张嘴,连忙将肉渣赶进碗里,刨了几口饭。
这才说道:“对了,本道人会降妖伏魔,若你们家中那女鬼……”
啪!
筷头打在他脑门上,李金花瞥过来一眼:“吃饭。”
“哦。”
孙迎仙连忙埋下头,夹着青菜大口大口咀嚼,周围,陆良生、陆小纤看他吃瘪的模样,跟着笑出声音。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尽,让孙迎仙留宿一晚,回到房间里,第一眼就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蛤蟆。
虽然知道是陆良生的师父,还是忍不住将铜镜拿捏在手里。
“真是你师父?”
陆良生不理他,过去整理被褥,孙迎仙又将视线转去其他地方,落在墙壁的画上。
“那罗刹鬼在这吧……啧啧,你这房里人、妖、鬼都齐活了。”
画卷轻抚,聂红怜探出脑袋,狠狠盯着正打量她的道人:“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哼,本道人不屑。”
孙迎仙偏过脸,大摇大摆转去房间其他地方看看,书桌上文房四宝,几本书册忍不住翻了翻,看到里面的内容,头皮发麻的放去一边。
“想不到你还看这种考学问的书……”
那边,陆良生将被褥铺好,叫醒了昏睡的蛤蟆,也不看背后的道人,轻声回答。
“读书开智。”
然而,孙迎仙没有接话,正与蛤蟆道人对视起来,过得半响,后者憋出一句。
“若非老夫修为尽失,岂容得你这道人。”
“呸,我师说斩妖除魔是我等……”道人捏起拳头,看了看一旁的陆良生,撇撇嘴,话语停下,拳头也松开。
“本道人尊老爱幼,不和你一般见识。”
蛤蟆半睁眼睑,淡淡的说了一句:“彼其娘之。”
“你敢骂我!”
“彼其娘之,呱。”
“啊啊……我曰尔老母!”
“老夫父母是谁都不知,你去吧,彼其娘之!”
“我曰尔老母!!!”
……
一个碍着陆良生面子不好动手,一个被早上追着跑还有怨气,却没能力动手,一人一蟾就那么在床前对喷,就连聂红怜都好奇的飘下来,坐在旁边看了许久。
过得一阵,蛤蟆口干舌燥的跑去喝水,道人面红耳赤气冲冲的跑到外面,跃上房顶,不愿与蛤蟆同屋。
陆良生躺回到床榻,听的无聊,翻起书来看,随后,疲倦感袭来,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身上的伤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阳光从窗棂倾泻进来,窗外,鸟儿立树梢鸣啭。
院子里,孙迎仙不知道什么起来的,在那里打拳,破破旧旧的道袍在晨光里翻卷飞扬,半空腾挪落地,一掌推开,隐隐带起风声,不远的树梢都在轻轻摇晃。
回转,单腿一曲,手掌化拳击出,沉重有力,除开长相,倒是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模样。
陆良生站在水缸那一边洗漱,一边安静的看着。
……这道人会符箓之术,竟也会拳脚功夫。
……若那天被他看出虚实,真不是对手……看样子修为比我高出许多。
想着时,孙迎仙收功回气,目光望过来,挑了挑下巴。
“该你了,让本道也开开眼。”
陆良生笑起来,喝了一口温水,“我可不会拳脚,会的只有这个!”他拿出狼毫笔,不过笔杆那一环一环的节支,散发的妖气让道人赶紧跑过来。
“这是蜈蚣的触角…这么大个儿……怕是修炼成精了。”
孙迎仙再次看去少年,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那蜈蚣精被你斩除了?”
“这倒没有,还是对方放了我等离开。”
说起那晚的事情,陆良生倒是不隐瞒,坦荡的说出来,晨光里,拿出一页纸张铺开,画了一只鸟雀。
“……你不是想看,这就是我的道。”
笔尖一勾,那画上的水墨鸟儿,陡然眨了眨鸟眸,羽毛泛出颜色,一下飞了出来,立水缸边啼鸣。
引来树梢几只鸟落下,叽叽喳喳的围绕它打转。
这一幕虽然惊奇,但孙迎仙也是跨入修行的人,自然看出眉目,然后…大叫起来。
“那晚,你用的是幻术?”
陆良生收回画上的法力,水缸立着的那只鸟雀渐渐变淡消失,他放下毛笔。
“.…因为不会其他的。”
“啊啊啊……本道人居然栽在这种低末之术上。”孙迎仙使劲揉捏发髻,来回走了两步,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皱起眉头:“幻术,我师父还在时,也会的,只不过都是一些障眼法罢了,可你的…为什么那般栩栩如生?”
“你师父不会画画。”
道人看着少年手中的毛笔,还有那幅鸟雀,揉了下脸:“还真是如此,干脆本道人再教你一些江湖人的拳脚,就当还书之恩。”
陆良生点点头:“我只有法诀,却不懂任何招式,看来这几天,我收获还不小。”
“你师父没教你?也对,一个蛤蟆怎么教你。”
孙迎仙大概也不想欠人情,便在陆家村逗留下来,拿出一套乾阳掌的徒手功夫教导,说是他师父教给他的,算是正派道统的功夫,期间也指点陆良生那套乾坤正道,偶尔也比划一番,大多都是赢的层面大。
毕竟陆良生才算是刚入门,而那幻术,却是让道人吃了不少的亏,基本做到真假难辨的程度。
熟络以后,孙迎仙也会说起常提到的师父。
“.…我师父可是玄学通达,一手降妖除魔的手段,我只学了点皮毛,可惜有一日,他说要出去与同道中人除去一只吃人无数的大妖,不到半月,又回来,却身染紫毒,全身上下乌紫溃烂,不到两日就死了。”
这也是孙迎仙,一见到妖物就想死磕的原因之一。
蛤蟆道人睁了睁眼,哼了一声,继续匍匐晒着太阳,背上的疙瘩在阳光里,映出乌紫。
这样一连两月。
上午给陆良生喂招,下午两人结伴出村,将延河的法阵重新聚拢,这方面孙迎仙也略懂一二,互相探讨,倒是将之前的改良了不少,虽然简陋,却将北村和陆家村包围在内。
两村的人不知不觉间,发现河里的鱼虾变得丰富,个头也比其他地方的要大上许多。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传开之前,天气转寒,下起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