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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银枪拨开敌军的阵势,赵云咬紧牙关顶住身旁不断施加过来的压力,向着夏侯恩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想要冲突开这千余骑兵的阵势取上将首级,眼下来看还是很难,至少仅靠赵云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所谓的万夫不当之勇,终归也只是个形容词而已。
他终归还是得需要协助。
已经冲入虎豹营军中的白马义从骑兵一部分抵住虎豹骑的压力,一部分抽出背后的劲弓和箭壶中的箭支,向着天空“嗖喽喽,嗖喽喽”的射出高箭。
那一片箭雨呈现弧形斜斜落下,垂落到了虎豹营的队伍中。
那些箭雨对虎豹骑的杀伤力有限,但毕竟是箭雨,因此瞬时间便在其阵势中制造出了一片混乱!
就是在这一瞬之间,赵云抓住了冲破敌阵的良机!
他驾驭驰骋,飞速狂奔,穿插于千军之中,犹如一条滑不溜手的锦鲤,同时又夹杂着一股铁马金戈之气在浩然长驱。
双剑合璧的夏侯恩摆着酷酷的造型,正一脸肃穆的观望着两军的战事。
突然间,他的瞳孔开始逐渐收缩,嘴唇亦是有些哆嗦。
赵云本人如同一道流星,直奔着夏侯渊冲入而来,他手中的长枪如同鬼魅毒蛇,遥遥的瞄准夏侯恩的喉头处……
二人尚未交手,夏侯恩已经被赵云的气势所震慑。
虽然在战前他曾幻想自己左手倚天,右手青釭,长剑饮血大杀四方,但那毕竟都是想象。
当他真正的去面对赵云这样的盖世猛将,体会对方那无以轮比的气势之时,一切的骄傲自负都随着他的胆怯而变的烟消云散。
眼看着赵云越来越近,夏侯恩终于是不在硬撑好汉了。
他用双腿猛然的一夹马腹,调转马头,直奔着后方仓惶逃离而去。
问题是赵云如何会放过他呢?
论及驭马和骑术,夏侯恩根本就不是北地出身的赵云对手!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不消多时,夏侯恩便被赵子龙的白马快速追上。
那杆银枪亦是如影随形的向着夏侯恩的脖颈瞄准刺去。
夏侯恩感觉到身后有人追了来,一时间吓的肝胆俱裂。
他一边驾马疾驰,一边扭动腰肢,拼命的向着后面胡乱的挥舞着他的那对双剑,一边瞎划拉一边高声呼道:“走开!走开!都给我走开!”
“咔嚓!”一声脆响。
贴近夏侯恩的长枪与倚天青釭两剑相撞,那两柄宝剑削铁如泥,竟然在一个瞬间,一下子就把赵云手中银枪的枪头给削掉了。
想不到夏侯恩一顿瞎划拉,居然也有这等奇效。
策马奔驰着的两个人见状都是一愣。
赵云一边用两腿夹击马腹驭马,一边眯眼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断了枪头的银枪……
再转眸望向夏侯恩手中的那两柄宝剑时,赵云的眼眸中竟然少有的释放出了渴望的光芒。
夏侯恩不明所以,同样也是呆呆的望着赵云手中那被削掉了枪头的枪,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夏侯恩居然还有这般大的勇武潜能?吾真乃天人也!这就是万夫不当之用吧?”
夏侯恩自以为是的话语,零星的传到了赵云的耳朵里。
赵云心中顿时火了!
砍了我的枪头,还当着我的面吹嘘,这不是等于拿鞋底子直接就抽我脸吗?
不给你亮点绝活,你是真不晓得自己是谁了!
想到这,赵云毫不含糊,伸手将断枪扔在了地上,赤手空拳,纵马直奔着夏侯恩而去。
夏侯恩一剑断了赵云的兵器,自命不凡,眼下正是心里没有一点逼数的时候。
他见赵云赤手空拳的奔着自己跑了来,哈哈大笑,双手举剑照着赵云的脑袋就劈!
一边劈还一边喊:
“匹夫,我这么猛,你居然还敢来追?今日让汝知晓一下什么是霸王在世!”
赵云冷笑一声,双腿加紧马肚子,臀部稍稍离开了马鞍,双手向上一抓,竟然是凌空分别掐住了夏侯恩劈过来的两只手腕。
“你给我下来!”
赵云大喝一声,一拉一提,直接将夏侯恩从马背上揪了过去,甩手一扔,直接丢在了地上!
夏侯恩摔了个狗吃屎,躺在地上呜嗷惨叫。
赵云一个翻身,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迈步走到夏侯恩身边,先是从地上捡起了那两柄宝剑,然后一甩倚天剑,用剑尖抵住了夏侯恩的咽喉。
森冷的铁具之气从剑尖上传到了夏侯恩的脖颈上,丝丝凉意透骨。
“英、英雄饶我性命!”夏侯恩结巴着冲赵云喊道。
赵云冷笑一声,对着夏侯恩使了一个眼色。
“霸王,你先起来吧。”
夏侯恩在倚天剑的逼迫下,举着双手,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你想做甚?”
赵云冲着夏侯恩的身后努了努嘴,道:“随我过去,让你麾下的那些士卒们,弃械,蹲地,纳降!”
……
濮阳,东城。
一支兵马依稀的出现在了城头守护城门的曹兵眼中,但看那支兵马的马匹与铠甲器械,确实是己方的虎豹营士兵无疑。
“打开城门!”一名虎豹营士兵冲着城门楼上的士卒高声呼喝。
守城的曹军士兵似是有些犹豫,踌躇的冲下方喊道:“夏侯校尉何在?”
少时,便见夏侯恩在一名穿着虎豹营甲胄的人的伴随下,从中军来到了城门前。
他的面色苍白,似忐忑不安,声音不知为何,有着些许的颤音。
“是我……开,开门。”
城门楼上的曹兵守城卒仔细的观瞧,见确实是夏侯恩,便不再起疑,随即命人打开了城门。
就在城门打开的一刹那,却见夏侯恩身后的那名虎豹骑卒一把将他揪住,从马背上丢置于身后,立刻便有两名骑兵上前将夏侯恩看住。
赵云仰起头,执起枪,遥遥的冲着城门内高声呼叫道:“杀进去!”
话音落时,便见他身后的那些假扮成虎豹骑的兵卒们,跟随着他一同蜂蛹的向着城内冲杀而入。
……
濮阳城西的一处偏宅。
“父亲,父亲~!”
一个小个子的青年男子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贾诩的书房,乃是贾诩刚刚从姑臧召到兖州的长子贾穆。
贾诩正在书房内读书,被打断了思绪很是不满。
他轻轻的扫了慌张的贾穆一眼,教育道:“遇到事,不要急,你也是双十年华之人,办什么事,说什么话,都稳健一些……没坏处。”
贾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从贾诩的吩咐,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长揖一拜,道:“见过父亲。”
“说吧,什么事?”
“父亲,徐州军击败了夏侯恩的军队,现在已经杀入濮阳了……城内的大户田氏与徐州军早有暗谋,眼下已经是接应他们入了内城,而杀入城内的徐州主力军,此刻正奔着天子所居的宅院而去!摆明了就是要劫持天子啊!”
贾诩淡淡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说罢,依旧是低头看书。
贾穆见贾诩如此淡定,不由的愣住了。
“父亲,徐州军明显就是奔着天子过去的!天子可是您当初好不容易从长安与曹公里应外合接到兖州来的,眼下看这情况,就要被徐州军劫走在即了,您如何一点都不慌?”
贾诩放下了简牍,问儿子道:“天子姓贾么?”
贾穆闻言,愣愣的摇了摇头。
“天子是许诺了咱贾家人的官职没给,还是欠咱贾家的钱粮不还?”
贾穆闻言下意识的答道:“都,都没有。”
贾诩微微一笑,道:“既然天子没有欠咱贾家什么,那他被劫走,老夫为何要慌张?”
这番话把贾穆说的是晕头转向。
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却不能这么办啊!
“父亲,问题是,咱贾家现在是入幕于曹公帐下,可谓是一辱俱辱,一荣俱荣。”
贾诩淡淡道:“你这是把你父亲我,或是你自己想高了,咱们在曹公的心中,只是有功之臣,可却非嫡系,论及亲信程度远不及颍川书院中的那些人,这也就是老夫自打到了兖州后,就不怎么献策的原因,话说多了,不是得罪兖州士族,就是得罪颍川书院的那些智士……做人多多摆正自己的位置,才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贾穆闻言若有所思。
半晌之后,方听他道:“父亲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局?”
“今日什么局?”
“天子被劫之局!”
贾诩摇了摇头,气道:“老夫又不是活神仙,如何早能猜度到徐州军会攻濮阳劫天子?……不过打从荀彧出城之后,老夫就知道天子会有闪失的。”
贾穆闻言忙道:“那父亲打算怎么做?”
贾诩轻轻一笑,道:“有些事,老夫本不想管,但徐州人这次着实有些是欺人太甚了,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便真以为自己得计……老夫听荀彧说过,金陵城的郭嘉当年在颍川书院,被众人誉为鬼才,这小子现在一定以为这濮阳城中只有颍川书院的智士难斗,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难入他的法眼……不过这样也好,为父也不想惹人注目,这一次就暗中的给徐州陶氏和姓郭的一点颜色看看,毕竟老夫吃着曹公的俸禄,若是一点事都不办,这心中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贾穆一听贾诩这么说,暗道自己这个让天下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父亲,包括自己在内,眼下终于是要出手了!
“敢问父亲打算如何出招对付徐州人?”
贾诩从桌案上拿起简牍,一边继续读一边道:“老夫已经出过招了。”
“啊?”贾穆的眼睛瞪的浑圆:“儿子……儿子我怎么没看到?”
贾诩长叹口气,无奈道:“傻小子,老夫又不是跟人比武切磋,出招难道还非得让人瞧见?老夫昨天晚上去陛下那边当值,已经将对付徐州人的招数留在了陛下那边了,至于用还是不用,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贾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贾诩前几日就算到了今日之局,不过却一点没有透漏,反倒是去陛下那里献策做工作,神不知鬼不觉。
“父亲既然早有预料,为何当日不提醒一下荀彧?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失,而且您和荀彧说不定还会通过此事成为挚友呢。”
贾诩这次看都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道:“颍川书院一系的人,跟老夫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老夫在曹公帐下,是求个安稳太平,不是来交朋友的……孩子,你记住,日后咱们贾家不论是在谁的麾下入幕,都不要过多交友,朋友多了情谊深了,牵绊就多,不利于乱世存活。但咱们做事也要有底线,不可朝秦暮楚,做吕布那样的三姓家奴,有的时候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生存之道,但也不能让人小觑了……总之,你还年轻,这个中深浅之道,你慢慢琢磨,至少在老夫死前,还能给你把好关。”。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