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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破锣阵声音响起之后,李通和臧霸也开始指挥其麾下的士兵们向着营地内大量的射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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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射箭的主要目标,是瞄准了早就已经探查出来的李郭二人营中的几处马匹聚集之地。
马厩和驻马之地,到处都是马匹所用的草料,极易点燃,那些火箭落在其中,不多时就将整个营地的火势弄的不可控制,火光红透了漆黑的夜空。
营地外的破锣声如同排山倒海搬的袭击而来,再加上燃烧的火焰,西凉军的那些倦怠的巡营顿时便是一片骚动,他们往来奔走,冲着各营盘高声吼叫道:“敌袭!敌袭!”
然而在这三千面破锣,和那些受惊的战马的厮鸣下,这些巡营的声音就像是风中的浮萍,丝毫不能卷起什么风浪,少时便被淹没在人海中,变成了零零星星的音符,毫无警示之用。
不过,此刻大营里哪里还用的到这些巡营的警示,那足可以穿透耳膜的巨大破锣之声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威慑力极为强大,早就把那些沉睡的西凉兵惊醒,那一阵阵声浪让他们胸中发闷,整个胃都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那些争相起来的兵卒还发生了激烈的内讧。
李傕被巨大的声音弄醒,他醉醺醺的勉强穿戴好甲胄冲出了自己的大帐。
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么一片混乱的兵营。
李傕醉的晃晃悠悠的,但胸中也是多少明白点事,一股子邪火蹭蹭的往上涌。
郭汜也是出来了,不过也同样是醉生梦死之相,他一边栽栽歪歪的挪动着步伐,一边大声吼叫道,“都不要乱!都给老子稳住!敢慌乱者……嗝……杀无赦!”
然而李、郭二人的声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根本就传不出去多远,起不到任何的安抚效果。
营中依旧是一片慌乱,那些穿着衣服,或者是没穿衣服,再或者是光着腚的西凉兵,依旧是疯了一样的到处乱蹿。
李傕眼下虽然酒醉,但看到此情形,心中依旧是一阵火大,他看着后寨方向的火光,打着酒嗝皱起了眉头。
正好有几名西凉亲军过来守御在他的身边,李傕气的大叫道,“尔等保护我作甚,还不去看看是什么人扰乱了咱们的营盘,简直就是找死!”
然而就算这么近的距离,那些士兵因为巨大的声浪,仿佛也根本就没法听清李傕所说的话。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赵云他们敲打的破锣声和放的火对西凉军产生了影响,而他们营地里的士卒们此刻也是混乱吵闹成了一团。
李傕愤怒的拨弄开护卫,气哼哼的道:“都围在我旁边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瞬息之间,脑袋中灵光一闪。
李傕醉醺醺的脑袋瓜中恍惚间弄明白了营中慌乱的根源。
对了,是马!是战马!
昔年董卓麾下的西凉兵,再加上京师南北军的拱卫营,最不缺的便是战马,而在董卓死去之后,大部分的战马便都落到了李傕和郭汜的手中。
这些战马之多,几乎近万余!
而西凉骑兵想要在战场上稳稳的操控这些战马,除了上阵厮杀之外,平时也要维持很高的亲密度。
因此李郭二人麾下的西凉军在扎营的时候,几乎在营寨的每个营盘中,都会设立自己单独的马圈。
而后方营寨里嘈杂声浪响起的第一时间里,配合上火箭的燃烧助攻,那些单独设立的马厩中的马匹就自然而然是的发生骚动。
马儿在夜间的视力虽然不好,但是听觉极为敏锐,而且嗅觉也比人类要强出许多。
随着那破锣式的声浪一阵阵的冲击,再加上烟熏火燎的刺激,不少战马都忍耐不住,拼命的嘶叫挣扎着。
战马的恐慌在这样的嘶叫哀鸣之中迅速的传递,所有的战马都在马圈中躁动着,挤撞着,推搡着。
马眼睛的构造决定了它对身后的距离感很差,一旦战马在混乱中被挤的后退,撞上别的马匹,这些战马几乎下意识就向后踢去。
随着混乱加剧,脆弱的马圈终于限制不住这些战马。
这些被嘈杂声音逼疯的战马立刻狂奔着涌了出来。
牢固的营寨之中后,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层层叠叠的马厩后寨,用它独有的地势完美的压制住了战马情绪的宣泄。
但战马的恐惧还是需要宣泄口的。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这些战马都一边嘶鸣着一边向最宽阔的地方疯狂冲去……即是西凉军的大本营。
眼看着战马成批成批的受惊乱窜,西凉军的士兵们倒也是顾不得慌乱了。
他们使劲的捂着耳朵,抵御那闹心的魔音,一边试图与牲口们沟通,一边试图去马厩控制好自己的战马。
可惜的是,畜生终归是畜生。
人可以在慌乱中恢复自己的理智,但战马却不会。
这也就成了这个军营之中,眼下最令人无奈的一点。
李郭二人麾下的西凉兵,面对着陷入疯狂践踏而来的战马,虽然拼命的冲上去喝止,但却是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住。
他们只能够眼睁睁的望着马潮奔腾,势如山洪爆发,无助的品评着那股子绝望。
大块大块的营地被践踏,数不清的篝火被践踏而飞,因而又点燃了多处帐篷,火势更加的蔓延,混乱与哭嚎声夹杂着破锣声传夜空之中。
西凉军在无法控制战马的情况下,只能四下奔走,很多的士兵因为这些发了疯的畜生而被踩踏成了烂泥。
李傕和郭汜眼下也着慌了,他们在护卫的保卫下,转头就奔着营地外飞奔而去。
而为了加快速度,不让这些疯畜能够追上自己,李郭二人所采取的策略亦是令人咂舌。
他们扔掉了身上所有的铠甲,只是穿着里面的单衣,撒丫子疯了一样的猛跑。
他们酒也醒了,魂也丢了。
西凉军的士卒们亦是如此,面对这些四处乱跑的畜生,西凉军们在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是奔着中牟县的城池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在吊桥下,哭爹喊娘的向着城头嚎叫,让城中的人赶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今夜这么大的动静,城中的人早就都清醒了,中牟县令率领着一众县兵,登上城头,仔细的看着城下的情况。
城下燃烧的帐篷,疯狂的战马群,光屁股乱走的西凉兵,让中牟县令肝胆俱岁,不知如何是好!
中牟县令也没啥见识,他不知道眼下这等恐怖的情形,跟官渡之战的情形相比较,哪一个更为激烈?
或许都差不多?
眼看着数不清的西凉军在城下嚎叫着让他们把城门打开,中牟县的士兵问县令道:“县尊,西凉军这是真的被逼急了,咱们开城门还是不开城门?”
县令闻言,哆哆嗦嗦的道:“开什么开!你疯了!这些西凉军虽然已经投靠了司空,但一个个性情犹如虎狼,你们没看见他们白天行径,与蛮夷何异哉?绝不能开!”
“那事后司空若是怪罪下来……”
中牟县令剁着脚道:“笨啊!这城底下不就是护城河吗?那些西凉军充其量也不过是为了躲避马匹而已……你们赶紧对他们喊,让他们跳入护城河中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