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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担心此事影响到殿下声誉,还是觉得,呃,谢长史有什么其他意图?”被招入的两位幕僚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黑衫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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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影响孤的声誉?”寿王怔了一怔,“你们觉得会有多大影响,届时孤让谢子逊带子去登门道歉便可,不至于吧?”
“殿下,您都在觉得这事儿可疑,这位小冯修撰现在风头正盛,连皇上都单独召见过他几次了,兴许本来就是一件寻常事情,就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没准儿明日就成了殿下您和这位小冯修撰为了一个丫鬟争风吃醋了,如果这等流言蜚语传入皇上或者都察院耳朵里,那位小冯修撰倒是无甚关系,他好色之名众所周知,但是殿下您呢?”
黑衫男子这么一说,寿王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他还真没想到故事有可能像这般发展,若是传入父皇和都察院耳朵里,变成了自己和冯紫英争风吃醋,那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那老三老四,还有老七他们几个只怕要高兴死了,这种事情避都避不及,却被自己个撞上了。
“不至于此吧?”越想越冒火,寿王忍不住站起身来,“不过就是谢子逊之子看上荣国府一个丫鬟,却被那冯紫英抢先夺走了,怎么能和孤扯上关系?孤连那丫鬟的面都没见过啊。”
“殿下,你和那荣国府的宝二公子也熟识,还经常参加诗会文会,这大家都知道,一个长史之子如何敢这般放肆,人家多半都是要想这是出了事儿之后在替人受过,当替罪羊了。”黑衫男子摇摇头,“殿下,小的可以打赌,明日这等流言就会出来,哪怕没有这等事情,肯定有些人也会故意往这边儿来靠,要把这等事情炒作得沸沸扬扬,对他们来说,这是何等好败坏殿下名声的一个机会。”
寿王脸色骤然垮了下来,对方说得很有可能,他甚至很了解自己那几位兄弟的心性手段,这等机遇送上门来,怎么可能不煽风点火?
想到这里,寿王忍不住要握紧拳头,双目喷火,“你们说这谢子逊是不是受了老三老四他们的收买,有意构陷孤?”
“殿下,这却不好说了,谢长史是朝廷委派,之前也没听说和福王、礼王二位殿下有什么瓜葛,不过此事却是很容易被人借题发挥,这才是最麻烦的。”另外一名灰衫男子迟疑着道:“现在事情尚未彻底传开,不知道是否可以将此事压下去,莫要外传,这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日后为人知晓,但是时过境迁,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了,便是有人想要在其中做文章,也意义不大了。”
寿王想了想也是,当务之急还是的要防止这事儿扩散出去,想必那冯紫英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故意去对外宣扬,谢子逊这边只要责令一干去的人都封口。
剩下的就是中城兵马司那边了,这却是一桩麻烦事,那跟随去的人怕不止三五人,这帮兵油子都是些滚刀肉,要让他们封口不言,还得要花些力气。
“此事孤会责成谢子逊去处理,若是处理不好,让孤的声誉受了影响,正好就可以让其滚蛋走人!”寿王白皙的面孔上掠过一抹阴狠之色,“若非看在他是父皇指派下来的,孤早就要让他好看了,这厮却还给孤找这么大的麻烦。”
“嗯,殿下,冯家那边不如遣人交好,小的记得当初殿下去青檀书院参加南北文坛领袖辩论时,也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吧?”灰衫男子沉声道。
“是有过一面之缘,孤这几年也曾经送帖子请他参加诗会文会,老三老四也有邀请他,但是他从未参加过,听说他和父皇一样,都是认为诗文是小道,所以才会得父皇青眼有加。”寿王也是无奈地摊摊手,“谁曾想这么些年来都无甚交情,却还因为这等事情扯上关系。”
“殿下,这也未必是坏事。”灰衫男子轻轻一笑,“这小冯修撰乃是北地士人中青年翘楚,又是齐阁老和官大人的得意门生,兼得乔大人的青睐,哪怕不算其父是蓟辽总督的影响,其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都会蒸蒸日上,皇上也对其格外看重,福王和礼王二位殿下也曾经有意结交,但是都没得到回应,以他现在的情形,这刻意回避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寿王连连点头。
不仅是他早就向冯紫英示好过,他也知道老三老四也一样想要交好对方,但是这家伙宁肯把心思花在女人肚皮上都不肯来参加这些诗会文会,也让他们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对方。
父皇只是不允许自己几兄弟接触武臣,对自家结交文臣并不反对,甚至还鼓励大家去和士林文人多交往,而接触交往自然就只能是这种文会诗会和看戏饮宴,这一位却鲜有出现在这种场合,让人简直找不到机会。
当然这可能也和这家伙从成为庶吉士之后就忙碌不停有很大关系,赴西疆平叛,三下江南谋划开海之略,下人们回来都说,冯府外是门庭若市,想要求见的各色人络绎不绝,到能蒙小冯修撰一见的却少之又少,简直比六部尚书侍郎们还要紧俏。
不过现在这一位江南之行回来,开海之略基本上就算是走上了正轨,中书科那边也陆续补充了不少官员,他这个从翰林院借出来的修撰好像也快要回翰林院了,应该务一务本行才是了,应该有些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可以主动和其结交?”寿王沉吟了一阵,他需要考虑和冯家走近的利弊。
冯紫英固然是士林中人,但是其父却又是蓟辽总督,实打实手握重兵的边帅武将,父皇忌讳几个儿子去结交武臣,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这和皇祖父牢牢把持京营军权和与武勋们关系密切有很大关系。
这要犯了父皇忌讳,那就不划算了。
“小的知晓殿下的担心,但其父远赴辽东在即,窃以为关系就不大了。”灰衫男子犹豫了一下,才又道:“再说了,殿下迟早也还是要和这些人接触的,皇上现在忌讳,那也是因为太上皇的缘故,等几年太上皇龙御归天,皇上就不会那么忌讳了,当然殿下也莫要过于出众便是。”
寿王一凛,看着灰衫男子,灰衫男子坦然面对:“殿下,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早考虑,皇上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而且小的听闻说皇上身体也不太好,一直在宫中静修养心,……”
寿王眼中寒芒顿闪,直视对方。
“殿下,前明仁宗先例不可不防,而且殿下要防的可不仅仅是义忠亲王,还有福王、礼王他们两位殿下啊。”
明仁宗二十年太子,但继位时已经四十有七,登基一年不到便驾崩。
寿王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现在说此等话语为时尚早,父皇身体虽然不太好,但是毕竟才五十出头,皇祖父年过七十依然康健,孤相信父皇……”
灰衫男子笑了笑,又摇摇头,“殿下仁善,不过有些事情慢慢做起来也是很有必要的,这冯家便是一个,其兼祧两房,长房姻亲沈家乃是江南士林望族,岳父也是进士出身,三房林家却又和荣国府是姻亲,加之其本身是武勋出身,所以可谓牵一发动全身,这等人物值得重视。”
寿王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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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寿王那边遣人来商谈把此事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要扩散时,冯紫英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无论贾府日后是否知晓,但是起码要让贾府保持一种不知晓的姿态,这样也能让双方不至于太尴尬。
“爷,寿王府那边怎么说?”见冯紫英进来,云裳和香菱都是紧张地问道,床上的晴雯更是捏紧了手中的汗巾子。
“还能怎么说?道歉,赔罪,然后那个登徒子被其父杖责五十,估计要在床上呆一段时间了。”冯紫英漫不经心地道:“这等事情你们就不必多操心了,有爷在,一切都不存在。”
女人面前,自然是要胸脯拍得当当响的,否则这逼装给谁看?难道还能是书友?
怎么不喊大爷威武?冯紫英看着几个眼睛里都是湿润晶莹的模样,摆摆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凶险,寿王那边爷也有些交情,一个长史还不放在爷眼里,晴雯这边好生养病,也莫要胡思乱想,日后自然有你的去处。”
“爷,若是晴雯一时半会儿不能留在咱们府上,那是否要去马巷胡同那边?”云裳还是忍不住。
这如果不能留在冯府,那就只有去马巷胡同那边侍候两位姨娘了,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几女都听说那两位姨娘性子都不错,没什么心机。
冯紫英摇摇头,“再看吧,等晴雯病好了再说吧,总归要有一个满意去处,嗯,怎么,晴雯想留在府里?”
一句话就把晴雯问得脸泛桃花,饶是她寻常泼辣无比,此时也是娇羞无比,也只是一踌躇,便抬起星眸迎着冯紫英的目光,脆生生地道:“奴婢身无长物,唯有此身,爷只要不嫌弃,奴婢一辈子都愿意服侍爷,做牛做马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