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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确定了方案,那就要迅速行动起来,冯紫英和房可壮都不是光说不练之辈,甚至房可壮在来顺天府衙之前就料定冯紫英不会轻易罢手,所以提前就做了一些安排,甚至把引线都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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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的地方没有在府衙里,人多眼杂,并不适合商议机密之事,而是选了马巷胡同冯紫英的那座外宅。
原来曾经安排过二尤在这里,金屋藏娇,后来二尤入府,还曾经和王熙凤在这里颠鸾倒凤,暗渡陈仓,现在看起来这宅子还是老旧了一些,便交给了尤老娘住,只是这么大一个二进院子,尤老娘和一个婆子住在这里,显得空旷了一些。
冯紫英让瑞祥去安排时,尤老娘还以为冯紫英又要带贾府里那一位来偷欢,前次她便发现了平儿,起初还以为就是平儿,但是以她老辣的眼光,很快就发现平儿还是处子之身,而隐藏在平儿背后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尤老娘也是一度心惊胆颤,但是慢慢却平复下来,别说王熙凤现在已经是和离了的妇人,便是没有和离,那又如何?这大户人家里边这等事情少了不成?
冯大爷现在何等威势,尤老娘这几个月来算是见识过了,顺天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响当当的父母官,多睡几个女人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冯大爷还好这一口,倒是让尤老娘有些吃惊.
这琏二奶奶虽然模样妖娆风骚,毕竟也是一个二十几岁生养过的妇人了,那里及得上自家两个女儿都是黄花处子身跟了他的,但是谁曾想冯大爷会喜欢这个调调呢?或许这就是这些男人的胃口?
不过后来好像冯大爷也再没有带着人来这里,尤老娘也觉得可能就是冯大爷尝尝鲜而已,吃到嘴里,只怕就没那么新鲜感,就不香了,没曾想今日却又来了。
尤老娘也从未对人说过这桩事儿,便是自己两个女人她也守口如瓶。
自己两个女儿既然跟了冯大爷,而且二姐三姐都说冯大爷待她们甚好,既如此,何必去多言多语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尤老娘也是过来人了,知晓这京师城里的规矩多,两个女儿算是攀上了高枝儿,听说连荣国府长房的二姑娘都可能要给冯大爷做妾,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家女儿都能那位小姐平起平坐?
虽然只敢想一想,但是就这样尤老娘心里一样美滋滋地。
正因为如此,她也是半点不愿意给女儿添麻烦,这冯大爷若是有用得上自己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不遗余力。
不过今日冯大爷带着一帮人来却都是大男人,看样子是商量正事儿,尤老娘也不敢怠慢,连忙和照应自己的婆子一道烧水沏茶,送将上去,便退了出来。
“紫英,这是你的外宅?金屋藏娇,怎么没见人啊?”和冯紫英熟悉了,说话也就随便许多了,房可壮也知道冯紫英的风流韵事,所以揶揄道。
“呵呵,阳初兄也可以如此啊,嗯,原来是有两个,不过现在已经进了家门做妾了,这个院子就留了下来,先前那老娘便是侍妾的母亲,不愿意住在府里,索性就把这院子交给她住着,她也乐得自在。”冯紫英也没有隐瞒什么。
房可壮倒有些刮目相看,对侍妾的母亲都这般看顾,看样子这冯紫英还真是一个情种啊。
“难得啊。”房可转赞了一句,便转入正题:“说正事儿,怎么来入手,我有一些想法,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冯紫英也知道房可壮花了心思,点点头:“你先说,我再来。”
“好,我手上现在有一桩事儿,是在张家湾那边,船翻了,一船麦子沉河,两边儿在扯皮打官司,据我所知,这船麦子的主人应该是和通仓里边一干人有很深的瓜葛,准确的说,他应该是通仓里边儿这帮人调换粮食的一个重要帮凶,如果从这厮这一船粮食入手,查粮食来历,定能翻出一个端倪来,……”
冯紫英点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官府要查案也要找到依据借口,尤其是对方如果是有些来头的,你还不能轻易妄动。
现在正好这桩官司打到了通州州衙里,便可以光明正大介入,一边说麦子数量不足,质量差,这边说是一等上品麦子,数量满载,那么就各自举证,说明来源,官府就可以介入。
只要查到其中有问题,便可以迅速控制这个主人从其嘴里撬出想要的东西,趁势牵连攀附到通仓上。
按照规矩,通仓大使和副使都是官员,要查官员便当由都察院来,但是这是从民间商人引出来的,算是内外勾结,那么通州州衙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先接手调查了,到那时候也就由不得通仓这帮人了。
“很好,这是一个好的切入点,但阳初兄,这个粮商有无背景,先要摸清楚,而且记住,要一举击破,时间要快,不能拖,只要牵扯到通仓的人,我们可以先动下边的吏员,这样既能不让都察院找碴儿,另外也能起个敲山震虎的作用,迫使他们自乱阵脚,我们再来逐一下手,……”
冯紫英听完房可壮的介绍,初步同意对方的意见,但他提出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把在通仓外的这些外部粮商攻破,这样一来便立于不败之地了,而且也能给通仓里这帮人造成巨大压力,到时候便可以游刃有余择其虚弱者开刀动手。
“紫英,你可要琢磨清楚,我们一动手,通仓的人便会像炸了营的麻雀一样,通仓大使不说,几个副使都是管着一片儿,都是炙手可热的肥缺,平时人五人六的,都察院和龙禁尉以及刑部的人恐怕都不会坐视的,……”房可壮提醒道。
“怎么,阳初兄,你还觉得我们能吃独食不成?”冯紫英轻笑,“你信不信只要我们一得手,龙禁尉和都察院都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刑部也一样,我甚至可以断言,吴大人已经把消息悄悄透露给有些人了,……”
房可壮脸色一冷,“他敢?!”
“阳初兄,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说他透露给那些人,而是他们信得过的人,等着来分食的人,……”冯紫英笑了起来,“我们没啃动这块骨头,那么他们就可以看笑话,一旦我们咬碎了乌龟壳,那么他们就会扑上来吃肉了。”
“那我们……?”房可壮心有不甘。
“阳初兄,吃独食是要被人背后插刀的,多一个分食者也就意味着多一个帮手,我们面临的对手可不简单,这么多年,从户部到工部再到漕运总督府,还会牵扯到地方官员,我们顺天府衙里有没有,你们通州州衙里有没有?我看都少不了,要面对这各方的对手,若是没有几个像样的帮手,我们未必能如愿拿下,那不划算。”
冯紫英笑吟吟地看着房可壮:“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他们要来吃肉,总得要亮出两招来,那我们背负的压力就可以转移到他们身上去了,……”
“紫英,我倒无所谓,你呢?”房可壮斜睨对方,“苏大强夜杀案你可是借势立威,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这一次难道你不想再上一层楼?”
“又一次难道还不够?过犹不及,更何况,这一次不管最后谁笑到最后,谁又能忽略你我二人的功劳?”冯紫英淡然道:“所以有时候退一步反而是好招。”
房可壮不得不承认冯紫英所言更为妥当,他发现自己年龄虽然比对方大一轮以上,但是在这些问题却远不及对方看得深远,难怪人家能几年之内就从一个翰林院修撰坐上顺天府丞这个正四品的位置上,为人处事自然有独到之处。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具体事宜。
因为考虑到顺天府刑房的人冯紫英觉得还不完全可靠,所以只是选出几个得力的书吏,另外从三班衙役里边选了一些可靠人手,这样先交给房可壮那边来初查,然后等到局面稳定,来自各方压力开始汇聚的时候,再连人带其他一切都移交给顺天府衙,冯紫英来扛起第二轮压力。
他相信自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下午一直探讨到天色将黑,二人才意犹未尽的分手。
冯紫英又独自想了一阵,看看是否有没考虑周全之处,这才出门回家。
看着这个院子,早知道就该去通知平儿和凤姐儿过来,就在这边用晚饭,夜里也好再欢好一回。
尤老娘不是外人,冯紫英知道上一次恐怕就没有瞒过尤老娘,但是外边从未听到任何风声动静,包括二姐三姐都不知道,足以说明尤老娘的聪明。
日后这院子恐怕用的时间就不会多了,王熙凤和平儿也该搬出去了,也不知道她们把宅子选好没有。
早就在念叨要选一个不差于荣国府的,把面子绷足,虽说这京师城里豪宅不少,但一时间要找到合适的,那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