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迈着“稳健”的步伐出了崇玄观,踏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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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连元春那里都没有敢去见一面,就是怕被对方窥出虚实。
这份“稳健”的步伐已经让他速度放慢了许多,甚至不得不努力控制着那有些酸软的腰腿,以免露馅。
谁也禁不起这般折腾啊,哪怕自己也才二十出头。
上午在元春那里恋战不休,这晚间却又和这荃妃鏖战三百合,更为关键的是,这两人都是天赋异禀,各有千秋,远胜于家中那些家花们。
虽说王熙凤和妙玉也有不同,但是这二人一个是良家出身,这方面并无造诣,一个更是懵懵懂懂,毫无所觉,所以自己才能降龙伏虎,但对上那等深谙其道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比起元春乃至王熙凤和妙玉,郭沁筠显然更富有经验技巧,才能把自己弄得险些魂飞魄散。
若是没有张师所授的手段,只怕就真的要铩羽而归,那可真的就丢脸丢大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荃妃能把永隆帝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拔,的确是有些本事手段的。
难怪当初太子府那么多妃嫔,元熙二十五年之后能生养的,就只有这梅月溪和郭沁筠二人,这都是从千军万马里拼出来的,不是浪得虚名。
躺靠在车箱里软垫上,冯紫英浮想联翩。
那滋味的确让人回味无穷,抓心挠肺,但他还不至于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自己马上就要巡抚陕西了,家中还有一大家子老小呢,桐娘,虎子,迎春肚子里还有一个,布喜娅玛拉肚里也有了,一眨眼自己居然就要成为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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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还忧心忡忡,但现在终于证明自己这个外来者身体也是没有问题的,早已经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中,与常人无二了。
不过郭沁筠的胆大妄为,甚至豁出去不顾一切的魄力,还是让冯紫英刮目相看,之前再怎么都没想到对方居然敢用这一招,而且还用成了。
当然结果究竟如何,冯紫英也不好评判,因为连自己这会子都还没想清楚还怎么处理这桩事儿。
提起裤子就不认是最简单的,对方也对自己做不了什么,就算是在床上,周培盛都没敢说来捉奸拿双,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玉石俱焚之举,甚至对他们自己伤害更大。
周培盛是个老练沉稳之人,郭沁筠再疯,他也能压得住,所以冯紫英并不担心。
可什么也不做,提起裤子拍屁股走人直奔陕西,到时候郭沁筠和周培盛都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两年后自己回来,早不知道局面成什么样了。
就算是那时候恭王还有机会,自己再来出手,也并非不可。
关键在于恭王是否值得出手,更为关键的是这是否符合朝廷的意愿,或者说是否违背内阁诸公七部大佬们的想法。
冯紫英仔细揣摩过朝中这些大佬们的心态想法,鉴于五位皇子都十分健康,而且各有优劣,从未来掌控朝政的角度来看,老实温顺或者说懦弱敦厚这种性格如果在配以母族单薄的这一类皇子是最适合的,但很可惜,五位皇子都不属于此类。
这五位皇子说,要但以母族单薄的,还得要算是许君如。
可寿王是长子,本身身份就比其他人要更正统一些,而且性格乖戾暴躁,许君如在宫中势力根基最厚实,所以这不是一个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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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礼王庸碌浅薄,而苏菱瑶因为苏晟度出战失败,仇士本悔婚,倒是苏家势力大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福王和礼王择其弱者也许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至于禄王,想到这里,冯紫英忍不住咧嘴轻笑。
现在的禄王恐怕才是朝中诸公最不愿意选择的目标。
梅月溪暴露出来的野心勃勃,禄王的聪颖睿智和声名大涨,尤其是戴权的回归,只怕都让朝中诸公警觉起来了,太上皇的阴影又隐隐出现。
如果不出意外,冯紫英觉得禄王可能很快就会遭遇迎头一棒——卸任右监国。
可以说现在谁表现得罪人畜无害,谁表现得最为弱势,也许才会让朝中诸公考虑他,似乎现在的恭王也就符合这个条件了,他的年龄劣势和陈敬轩的败落,张景秋的退让,其实都会成为优势,只不过周培盛和郭沁筠自个儿揣摩不透罢了。
禄王如果要卸任,那寿王会不会?冯紫英不确定,如果只卸任一个,要轮到恭王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二人同时要卸任轮转,那恭王肯定会获得机会,朝廷理论上不可能同时让福王礼王这同父同母两兄弟同时监国,但这要看朝中诸公计议之后的结果了,而且未必是现在。
回到家中已经是临近子时了,不过家中依然灯火通明,冯紫英一时间有些心虚。
上午在元春那里折腾嬉戏,甚至连午饭都没回来吃,晚间用了晚膳就出门,到这个时候又是一身疲惫空虚回来,可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一大堆人呢。
悄悄咪咪地躲到书房那边洗了一个澡,让金钏儿悄悄拿来衣衫替自己换了,冯紫英这才去了三房这边。
黛玉身子今日不方便,冯紫英是知晓的,所以也就大模大样地到黛玉房中歇息,也能免了是非。
“妙玉和岫烟都准备得差不多停当了,相公这边可还有什么安排?”黛玉和冯紫英相对而坐,对丈夫如此体贴,黛玉心中既高兴,但想到也许还有几日丈夫就要远行,这一别起码是一年,难免有些不舍。
“没什么安排的了,这边衣衫家用都不必准备太多,陕西虽说偏远了一些,西安府好歹也是一个大府,难道还能少了我吃穿用度不成?”冯紫英摇摇头:“倒是药剂这些方面,我让宝琴那边多备了一些,你也可以让妙玉和岫烟也准备一些,路上用的,到了陕西之后难免水土不服,也要预防万一。”
“这一点岫烟倒是早就想到了,昨日便和平儿去了宝善堂那边配了不少方子,另外也添了不少丹丸方剂,既要防止暑热,更要防着瘟疫,宁多勿少,……”黛玉抿着嘴笑道:“平儿和岫烟两人倒是十分投缘,宛如姐妹一般,……”
冯紫英知道平儿的到来也让黛玉有了几分疑心。
其实这疑心除了沈宜修外,其他知晓从和贾家有渊源知晓平儿和王熙凤关系的人多少都有些,但是冯紫英也没有办法,人家要怀疑,平儿要过来,这份疑心就消除不了。
“平儿是个体己的性子。心细如发,考虑周全,岫烟也是个温润性格,她们俩的确合拍,这日后我去了陕西,有她们俩在后宅,我也安心。”冯紫英笑着道。
“哦?”黛玉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那相公置宝琴与何地?”
冯紫英一窒,瞪了黛玉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这等时候了,还在和自己斗气,黛玉捂嘴轻笑,牵着丈夫的手以示讨饶:“妾身就是信口一说罢了,知道相公厉害,肯定能把她们摆得四平八稳的,不过妾身可是听说沈姐姐那边儿也有些想法呢。”
冯紫英忍不住要以手扶额了,黛玉这丫头才入门几日,怎么也变得这般古灵精怪了,一下子性子都跳脱活泼了许多,这怎么嫁做人妇了,还嫁出几分少女感来了呢?
“你沈姐姐能有什么想法,别成日里在屋里东想西想,我这走了,你不是得更异想天开了?”冯紫英假作恼怒。
似乎是早就看穿了丈夫的假怒,黛玉笑得越发开心:“相公不是一直鼓励妾身要多活动,多接触,性子活泼一些么?怎么妾身现在按照相公的意见作了,相公还不高兴了?难道妾身和沈姐姐情同姐妹,相公还不乐见其成了?”
面对黛玉生拉活扯的胡诌,冯紫英也是无奈,“好了,你就别在那里曲解我的意思了,你想说什么?”
“妾身想说说三丫头和四妹妹的事儿。”黛玉终于收敛起了笑容,正色道:“妾身相信相公肯定也听到府里下人们的风言风语,瑞祥和宝祥若是没和相公说,那他们俩就该受罚,还有金钏儿,……”
瑞祥和宝祥是冯紫英现在的贴身长随,除了替冯紫英办各种杂务外,其实也还是冯紫英在府里的耳报神,有着了解情况的职责,比起金钏儿来,能从不同角度来打探了解。
三房现在要说到林黛玉嫁入进来,就算是三家人了,呼伦侯府,云川伯府,神武将军府,各家都有各家的家事儿,各家也有各家的规矩,大同小异,但是这小异也就代表着利益的不尽一致。
探春和黛玉关系是最密切的,但在此之前,黛玉都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没想好探春的安排去向。
黛玉以前倒也没有想到过惜春居然和沈宜修都能攀上关系,而且还迅速走近,这很是出乎她的意料,所以这对自己在考虑探春的态度上也有了几分促进的作用,不能不说也是一个意外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