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原来不是传言要让西北军抽调一部分兵力去山西平乱么?」幕僚还有些不甘心,「怎么朝廷就没动静了?」
「哼,这帮人都是脚痛医脚,头痛医头,之前晋南局面危险,就想打我们的主意,后来山西镇在临汾附近打了几场胜仗,觉得局面好转了,用不着了,所以就不会调动咱们了,这不才又觉得先把徐州拿回来么?」
冯唐淡淡地道:「也好,省得这东西两边两头跑,跑到半路上又让我们掉头,那才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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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镇这么容易就把晋南之乱平息了?属下记得好像山西镇只派了一万多人马南下啊?乱军这么不经打?」幕僚也有些疑惑,「那陕西何至于弄得手足无措,乱成一团?好歹还有四镇……」
「哼,四镇还剩几个能打的,除了榆林镇?」冯唐语气寡淡,「再说了,若非紫英去,谢震业难道还能调得动四镇兵马?紫英来信说马进宝表现不错,但固原镇也就只有那一万多人了,其他就真的空了,榆林镇不能动,所以陕西乱军主力一渡河进晋南,山西就乱了。」
「再乱也还是被山西镇给打垮了,只可惜咱们就不能去了。」幕僚不无可惜,「看样子山陕这边就快要平定了,铿哥儿也许就可以借此回京高就了。」
「但愿吧,不过紫英来信说,晋南局势可能还会有反复,他不太看好,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还是打我们的徐州吧。」冯唐摆摆手,「去安排布置和策划吧,既然要打,怎么打却还要好生斟酌,得拿出一个周全之策来。」
幕僚下去了,冯唐却坐了下来,他需要捋一捋未来的规划。
毫无疑问朝廷对自己是有些猜忌了,或者说这是纯粹对武人的担心,而自己是目前武人集团中的翘楚,当李成梁和麻贵为代表的的老一辈武人首领落幕之后,就轮到包括王子腾、牛继宗、自己、陈继先这些人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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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形时王子腾和牛继宗都被打入了谋逆的一面,未来只要平定江南,这两家自然灰飞烟灭,剩下就是自己和陈继先这二人了。
自己和陈继先的情况也不一样。
紫英走了文官路,理论上来说不会再走回头路吃武人这碗饭了,这也是为何朝廷对自己虽然有些担心,但还算客气的原故。
按照他们的想法,肯定是要把自己的作用用够,但是又不让自己长到尾大不掉的地步。
很大可能性就是等到江南一定,就把自己送回辽东,挂一个徒有虚名的蓟辽总督职位,熬上几年,自己年龄差不多,身体也渐老,就回家养老,含饴弄孙了。
如果按照常理说,这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但冯唐却不得不要替冯家想一想。
冯家子嗣单薄,只有紫英一个人,现在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二房生了一个庶出子,好歹冯家有了下一代的香火继承了。
可文官素来不讲传承,读不出书来,那下一代就算是没落了,而武勋这边冯家三房都有爵位,照理说就应当要承袭,但承袭归承袭,若是自己不能在军中继续维持自己的影响力,那孙辈一样难以获得更好的机会。
看看现在贾家就是最典型的范例。
想当初贾源贾演兄弟何等威势,跟着太祖打天下,从龙之功,但随着两兄弟逝去,而贾代善和贾代化两兄弟则没有能在军中站稳脚跟,贾家的荣华富贵就如同沙地阁楼一般,迅速坍塌下来。
到了贾敬、贾赦、贾政这一辈,贾敬还算是不错,顶多是押注押错罢了,但想法是正确的,而贾赦贾政就纯粹是禄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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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偌大贾家那么多子弟,竟然无一人在军中任职,堂堂两国公,从龙家族,沦落至此,称得上落毛凤凰不如鸡了。
这里边固然有子弟不肖的缘故,但未尝
没有家族主事者的长远规划原因,到这种程度,回天无力,也就只有任人拿捏了,随便寻个理由都能将你连根拔起。
若是贾家子弟真的还有那么十个八个个在军中当总兵、参将、游击的,朝廷能轻易这么动贾家?看看李家和麻家,虽然李成梁和麻贵都下来了,但是人家子弟依然在辽东、蓟镇、大同这些边镇中任职,甚至也有不少到内地卫所任职,李家和麻家依然是边地名门显贵。
李成梁干到八十岁才致仕,自己今年也才五十出头,身体康健,不说干到八十,起码再干二十年总没问题吧?
若是自己孙辈中却有读书不成的,难道就不能去军中继承自己的家业?
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庶出子,紫英又有那么多妻妾,未来十来个子嗣可以预料,这些子嗣中肯定不可能人人都能读出书来,那么最好的去向就是军中。
冯唐一直希望冯家能够成为一个类似于李家、麻家那样的边地武勋望族,不能像贾家这样三代而没,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子嗣不足,而远支对于冯唐来说意义不大,他更希望紫英的子嗣们能将冯家弘扬光大。
自己还可以在军中打拼二十年,为孙辈打好一个基础,包括扶持段家那些已经有一些职位的子弟,让他们能够在这一二十年中也有所成长,等到紫英的子嗣成长起来,就可以获得这些叔伯辈的支持。
紫英或许不太认可自己的这个想法,但是冯唐觉得无所谓,紫英有他自己的路,而自己不过是在为他铺设另外一条后路罢了。
文官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别看紫英现在似乎红得发紫,但是谁能说他就一直能顺下去?
朝中风云沉浮谁也说不清楚,即便是入了内阁成为阁臣,一样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黯然退场。
所以冯唐认定自己可以这么走,当然要走这条路肯定也需要和紫英有沟通和配合,在不影响紫英自己的仕途之路前提下,自己也可以先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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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岫烟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冯紫英翻身起来,扳过岫烟的肩头,问道:「怎么了,看你这两日好像都是有点儿心神不宁的样子,身子不舒服,还是家里有事儿?」
邢岫烟惊了一惊,下意识摇头:「没有,没有,……」
「这么说就是肯定有了,这么一惊一乍的,还能是没事儿?」冯紫英笑了起来,把岫烟揽入自家怀中,靠在靠枕上,手指下意识地就钻入岫烟怀中,轻拢慢捻抹复挑,邢岫烟身子一阵颤抖,蜷缩起来,似乎要躲避冯紫英的魔掌。
冯紫英有些讶然,以往岫烟可是很配合的,今儿个怎么了?
见冯紫英一脸疑惑,岫烟有些怔忡不定地抿了抿嘴,蹙起眉头:「爷,妾身这几日好像有些……」
「嗯,身子真的不舒服?要不请个郎中来看看,……」冯紫英对女人们的身体还是很关心的,这年头没有抗生素,什么病都得要早治才行,稍微拖一下就要拖出大毛病来。
「不是,是妾身这个月的天癸一直没来,都晚了五六日了。」岫烟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神色里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妾身天癸很准时,顶多间隔一天,从来没有过差这么多天的情形,……」
冯紫英眼睛一亮,手却往岫烟小腹处谟去,「莫不是……」
「妾身也不知道,而且好像妙玉姐姐也是如此,她本来和奴婢就差几日,基本上是她天癸结束,妾身天癸就跟着来,可她天癸也一直没来,不过她的天癸有时候也会晚几日,但是像这一次迟了十日,也是没有过的,……」
邢岫烟的话让冯紫英吓了一跳,别一没有都没有,一有就都有了吧?自己这么厉害了?
这段时间也没吃什么大补东西啊,像鹿鞭枸杞
这类物事本来也就经常吃着,张师教授的功法也没有搁下,这都快一年了,也没见动静,怎么突然就一下子两个都有了?可能么?
见冯紫英一脸震惊,岫烟赶紧又道:「爷,这种事情也不好说,妾身就是觉得不稳当,才没敢说,妙玉姐姐也是如此,就怕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却让人失望,所以……,只是……」
「嗨,这还等什么?明日一大早就请郎中来,好好诊诊脉,真要是爷一箭双雕,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冯紫英也有些兴奋起来了。
迎春生了一个儿子,总算是把父亲母亲他们心都稳住了,但现在却又把其他女人的心都给勾了起来,所以便是像岫烟这边人前端庄娴雅的女子在床笫间都变得热情许多,自己还琢磨这么几个月自己也很努力了,怎么还没见动静,没想到一来动静就是大动静了。
「爷,可千万别张扬,万一……」岫烟还是有些顾虑,别希望太大,结果却是失望更大,那就要成为府里的笑话了,甚至可能还会被人暗中指指戳戳。
「这有什么?爷替你们扛着,就算是没有,那也没什么,迟早得有!」冯紫英大包大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