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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战场前线了,韩介和亲卫们居然如此兴奋,其实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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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大唐军队虽不复立国初期时的锐气锋芒,但大唐的军功仍然是最丰厚的。一场战争下来,只要能杀敌立功,便有丰厚的奖赏等着他,或是晋升官职,或是赐田赏金。
亲卫们大多是贫寒出身,又都不识字不读书,上阵杀敌挣军功便是博前程唯一的出路了。
顾青理解他们的想法,也不好再劝。
都是成年人,知道此去安西意味着什么,既然都想博个前程,那么便去吧。
只是顾青心中有些伤感,他知道这一去,眼前这些鲜活的面孔归来时不知会少了多少。
其实顾青自己也害怕,他根本不想去什么安西。
大唐如今与周边邻国的关系大多比较和睦,长安的臣民们不知见过多少万国来朝的盛况,可是有些强大的邻国仍然与大唐时有战争和摩擦。
最大的强敌便是吐蕃,以及极西之地的大食国等等。所以大唐这些年的战争大多发生于西面,安西都护府担负着大唐一半以上的战事。
由此可见此去安西多么的艰险。
顾青两辈子都没经历过战争,老实说,此刻的他真的有点怂了。
如果现在转身进宫,抱着杨贵妃丰腴的大腿叫义母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努力稳住心神,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后杀过村痞,杀过刺史,杀人的事已然不算陌生了,上战场嘛……不过是单挑变成群殴,更何况自己有亲卫,又有官职爵位,大概率是不会让自己亲自上阵杀敌的。
顾青稍微放了心,这才上了马车回府。
…………
回家后,顾青果然没辜负自己,踏踏实实吃了一顿香喷喷的肉。
蒸炒煎煮各种方式各种肉,吃得顾青胃里犯恶心了,只觉得喉咙里油腻腻的,再多吃一口就会马上吐出来,顾青这才依依不舍地罢手。
也不知去了安西四镇后,还能不能过上每天有肉吃的日子。顾青想想就觉得难过,一难过就又想吃几口。
夜半时分,长安城万籁俱寂,侯府的院落里也是一片安静,只有轮班的亲卫们执刀在府中来回巡弋。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的寂静,叫声凄惨可怖,整个侯府的厢房次第点亮了灯。
韩介披挂按剑,一脸惊色地领着一群亲卫闯入后院拱门,随手拽住一名惊惶的丫鬟厉声道:“侯爷何在?谁在惨叫?”
丫鬟丑容失色,指着后院东厢房颤声道:“刚才是侯爷在叫……”
韩介领着亲卫冲进厢房,厢房内的一道布帘后,顾青的叫声仍在继续,两名丫鬟站在布帘外一脸惊怖,不知所措地站着。
韩介冲了进去,大喝道:“侯爷无恙否?出了什么事?”
布帘后,顾青的叫声顿止,气息微弱仿佛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来一句话。
“我……没事,你们退下。”
叫得那么惨,韩介怎么可能退下。静立片刻,韩介语声渐冷:“侯爷是独自在里面吗?是否还有别人?里面是否有刺客挟持了您?”
“真的没事……你们退下吧。”顾青虚弱地道。
锵的一声,韩介拔剑出鞘,剑指布帘,后面的亲卫们纷纷露出戒备之色,亦都拔出刀来,其中几名亲卫非常老练地走出房门,在窗棂下和门外花园内埋伏起来。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肃杀之时,布帘忽然被掀开一角,顾青的脑袋从布帘后露了出来,额头布满冷汗,面色潮红,神情狰狞。
韩介惊了,愈发觉得事非寻常,当即决定出手,手中的剑刚准备划破布帘时,顾青忽然道:“里面除了我没外人,韩兄你莫乱来,我卧房里的摆设都很贵的,砸坏了大概要扣你两年俸禄……”
韩介终于忍住,仔细打量顾青的神色,道:“侯爷无恙否?究竟出了什么事?”
顾青擦了把额头的汗,苦笑道:“我真没事,刚才只是偶尔抽风想叫几声,跟我久了慢慢你就会了解我这个人,然后恨不得杀了我……”
见顾青还有心情开玩笑,韩介终于放了心,关心地道:“侯爷是否身子有恙?要不要请大夫?”
“……不需要。”
韩介和亲卫们迟疑地离开后,顾青又命丫鬟们退下。
独自坐在布帘后的恭桶上,顾青一脸生无可恋地仰头望着房梁,黯然自语道:“居然便秘了……好羞耻的病,怎么办?”
…………
顾青没想到,更羞耻的是,他闹出的动静太大,韩介终归不放心,和亲卫们将顾青所住的厢房团团围住,一百来人守着便秘的侯爷,守了整整一夜。
据说东宫太子李亨出生那晚也不曾有过如此隆重的待遇。
清晨时分,顾青仍躺在床上不停翻身。
便秘的感觉很难受,上下不通,肚里难受欲喷薄而出,但括约肌不答应,双方无法达成共识的后果就是腹部翻腾疼痛,整夜都没睡着。
顾青烦躁得不行,大概应是自己只吃肉不吃青菜也很少吃水果的不良习惯,导致了肠道终于发出了警告,努力了大半夜都没能解决这个羞耻的毛病。
想想就觉得悲伤。
穿越者是毫无争议的主角,主角光环下连发烧感冒都不可能有,轮到他居然便秘了,主角光环呢?就算得病也应该是林黛玉那种娇滴滴一咳就吐血,看着严重,至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像自己这般病在菊部地区……
郝东来和石大兴踩着清晨的阳光,快步走向厢房。
韩介与他们是老熟人了,自然不便拦住,任由他俩进去。
这也是顾青没成亲,府中也没有女眷,否则不可能任由这些男子随便进出侯府后院。
两位掌柜轻车熟路进门,见顾青躺在床上,二人放轻了脚步,小心地走近。
顾青翻了个身,听到动静后睁眼,见是他俩,于是叹道:“你们今日莫惹我,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滚出去……”
两位掌柜一愣,郝东来急忙道:“侯爷是否身子有恙?要不要……”
石大兴立马打断了他,不再说废话,上前一步轻声道:“侯爷,张家的事打听清楚了,是张拯的公子得罪了人,事情是这样的……”
顾青皱眉,忍着腹部一阵阵的疼痛,不耐烦地道:“闭嘴,我不想听。”
“侯爷……”
“闭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顾青捂着耳朵两脚乱蹬。
两位掌柜见侯爷心情奇差,也不敢再触霉头,急忙告退。
“慢着!”顾青叫住了他们,迟疑半晌,压低了声音道:“去给我请个大夫来,要医术高明的,敢草芥人命我就拖你俩陪葬。”
两位掌柜匆匆出门。
半个时辰后,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大夫被两位掌柜连拖带拽地请进了侯府。
把脉,问诊,沉思许久,老大夫捋着他那把道骨仙风的白胡子,淡然道:“侯爷只是小恙,事情不大,饮食不当而引起的,往后侯爷还是少吃些肉,尽量多吃杂粮和绿菜果蔬,还有,多饮水,少饮酒,最近莫行房中事……”
顾青赫然睁眼,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总觉得最后那句是在嘲笑他,莫说最近了,两辈子都未行过房中事好不好,我骄傲了吗?
老大夫提笔写了两道方子,交给一旁的郝东来,捋须道:“老朽给侯爷开了两道方子,一是促泻之药,二是温补之药,两药合用,三日可解,温补之药多服用五日,可固本培元,补虚养气。”
许管家亲自去抓了药回来,又亲自给顾青将药煎好,顾青服用之后,没到半个时辰便觉得腹中雷声隆隆,有灵感了!
转身进了更衣之所,顺畅地一泻千里,许久之后,顾青一脸满足地走出来,快乐得想哼一首歌儿。
两位掌柜一直等在房门外,见顾青神清气爽地出来,郝东来喜道:“恭贺侯爷,否极泰来,必有后福。”
顾青笑道:“你们请的那位大夫不错,尤其是开的泻药,很是不凡,稍停你们再去找他开几味泻药,药量不妨更大更强一些,我留在身上备用。”
“侯爷经常……那啥么?”郝东来小心翼翼地劝道:“此为虎狼之药,久服伤身,侯爷不可多服啊……”
“我又没说是自己用,我辈侠义之人行走江湖,总要有几样东西防身嘛。”
顾青伸了个懒腰,道:“你们今早要跟我说什么事?趁我心情好,快说,稍后我还要与怀玉逛曲江池呢,莫耽误我时间。”
郝东来道:“侯爷,您昨日说要小人打听张家的事,小人打听出来了。”
“嗯,你说吧。”
“张家确实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是长安城的权贵,起因是张家一位远亲打理长安城的买卖,张家主营丝绸缎布,在东市有三家店铺,几年前买卖倒是做得不错,与好几位胡商都有大宗的买卖往来……”
“直到今年初,因为大唐与大食国一战后,西域的商路大受影响,来大唐的胡商渐少,东市的买卖没以前那么好了,那位远亲情急之下,搞了些见不得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