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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营内鼓声隆隆,冗长的号角此起彼伏,无数将士执戟挎刀,脚步匆忙地奔向校场归建,马夫扛着精料走向马厩,喂战马饱食战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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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军令已下,沉寂已久的安西军再次动了起来。
  常忠,沈田等将领站在校场上,晚秋萧瑟的寒风拂过平原,在肃杀的校场上发出凄厉的呼号声。
  按照顾青的部署,众将各自点齐兵马,然后匆匆开拔出营。
  这次没有战前动员,一切都是突然而安静地进行,点齐兵马后,众将各自领兵出营,偌大的大营很快变得空荡荡,只剩顾青的帅帐外警戒的亲卫。
  看着大军离营而去,顾青站在帅帐外悠悠地叹了口气。
  每次交战其实都是一场赌博,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谋,自己能算计到的,敌人也能算计到,胜与败便在主帅的一念之间,算到了敌人无法算计之处,便是胜利。
  宋根生没有随军,他是文吏,理当留守营中。
  走到顾青身后,宋根生轻声道:“见你在帅帐发号施令,那么多将军在你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你果真跟以往不一样了,威风凛凛很厉害呢。”
  顾青转身道:“将士们服我,我也待他们以真心,主帅与将士之间就是如此简单。”
  宋根生叹道:“当初你我在石桥村时,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有匡扶社稷的一天,冯阿翁说,你生来便不凡,石桥村注定留不住你,你有更广阔的天地。今日看来,冯阿翁所言不虚。”
  顾青笑道:“你也不错,数年不见你,我发现你真的成长了许多。”
  宋根生黯然道:“经历了如此惨痛的一场教训,若还不能长大,怎对得起那些为我而赴死殒命的豪杰英雄,伤痛才能让一个男人蜕变长大,他们就是我的伤痛,一生难平。”
  “根生,余生活出个模样来,才对得起他们。当初你在石桥村时说过的梦想,还记得吗?”
  “记得,我说我要做官,做个好官,为天子守牧一方,造福一方子民。”
  “记住你说过的话,天下虽乱,但乱不了多久,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时,朝廷需要很多好官,来安抚这些年颠沛动荡的百姓,让他们安家乐业,让他们继续盛世的生活。”
  宋根生眼中带着迷茫:“盛世……还在吗?”
  顾青笑了:“我在,盛世便在。”
  宋根生惊讶道:“你……”
  顾青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要想太多,我在做的事情,其实与你的梦想一样,不同的是,我要造福的是天下百姓,叛乱若平,天下的兴衰不再由皇帝说了算。”
  “我需要一群有信仰的人,与我一同托起这盛世。”
  …………
  急行军一天一夜,沈田所部三千兵马到达唐州城附近,斥候遣出三十里外打探叛军动向。
  随后前锋在唐州城外五十里找了一处占地颇广的山林,山林海拔不高,但丛林茂密,山下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适合骑兵冲锋。
  沈田一眼便看中了这片山林,然后下令三千兵马埋伏在山林中,并让将士们将无数旌旗绑在树干上,马尾后面绑树枝,在干燥平坦的地上来回奔驰,一阵烟尘缭绕中,山林很快变得诡异起来。
  从远处看这片山林,只见林内烟尘滚滚,虽静谧无声却暗藏杀机,隐隐可见无数旌旗遮天蔽日,在山林里若隐若现,仿佛这片山林里埋伏着十万精兵,令人毛骨悚然。
  一切布置妥当后,沈田分出两千兵马,大摇大摆地向唐州城方向进发,剩下的一千人仍在山林里故布疑兵,只要不偷懒,一千人能在林中制造出十万伏兵的气势。
  离城三十里时,城内的叛军便已发现了沈田所部的踪迹,大惊之下急忙仓促出城迎战,沈田牢记顾青的军令,并不与叛军正面接战,两军追追赶赶,一触即退,就这样且战且退间,两千兵马将叛军引到那片提前布置好的山林外。
  叛军将领在追赶时不经意朝前方一瞥,接着大惊失色。
  山林内烟尘滚滚,旌旗招展,显然是有伏兵,叛军将领急忙下令停步,派出斥候打探虚实,斥候策马从侧翼绕去,刚接近山林便被沈田所部兵马射杀。
  斥候无法打探,但山林里的烟尘却越来越浓厚,叛军将领心有怀疑,但实在不敢冒险进攻,正在犹豫踌躇之时,山林内忽然传出隆隆的鼓声,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有喊杀声,叛军如同垓下被汉军所围的楚军,只闻四面楚歌声,军心顿时动摇不安。
  无法再验证山林里究竟有没有伏兵,仅凭这地动山摇般的动静,叛军将领便知必须退兵了,就算没有伏兵,此时麾下将士的军心已被动摇,不撤就会被对方全歼。
  于是叛军迅速后撤,一直撤回了唐州城,龟缩在城内再也不敢出城。
  很快,唐州城内忽然窜出一骑快马,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北而去。
  城外山林内,沈田听到斥候的回报后,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目光望向北方,喃喃道:“很好,叛军已向北面的伏兵报信了,我的任务已完成,两万叛军已被我牵制在唐州城内,接下来要看他们了……”
  随后沈田撇了撇嘴,无奈地叹道:“这次居然成了个帮闲的,军功只怕也轮不到我了,尔母婢也,下次请战定要抢在那些杂碎之前,老子再也不帮闲了!”
  与此同时,常忠刘宏伯所部三万兵马,以及鲜于仲通和曲环所部四万兵马正火速向北面许州方向飞驰。
  迎着凛冽的罡风,鲜于仲通骑在马上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马背上的颠簸也令他腹部非常难受,想吐又吐不出。
  旁边的曲环见他如此难受,不由劝道:“鲜于节帅,您不必亲自参战,找个僻静的地方歇息便是。”
  鲜于仲通摇头:“这是蜀军将士出蜀以来的第一次大战,老夫不能不亲自督战,蜀军与安西军联兵,第一战终归要打出个模样来,否则老夫都不好意思跟顾青讨军功……”
  曲环笑了笑,道:“节帅放心,末将以为顾公爷安排布置得当,若无意外的话,此战定能大获全胜,泼天的军功已在等着节帅,末将倒要提前恭喜节帅了。”
  这句话说进鲜于仲通的心坎里了。
  千辛万苦随军奔赴战场,鲜于仲通一个柔弱文人所图为何?还不是功劳簿上写下他的名字,若能在平叛之战中多立几个功劳,他这个剑南道节度使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像顾青一样博个县侯县公爵位什么的,那可就是恩荫百世,子孙有福了。
  寒风刺骨,鲜于仲通咬牙忍着寒意,眯眼看着前方的路,忽然叹道:“五十文一枚首级,啧,顾青还真舍得下血本……”
  曲环迟疑了一下,道:“顾公爷说三军一视同仁,若咱们河西军和蜀军将士也斩下首级,不知顾公爷的话可还算数……”
  鲜于仲通想了想,道:“顾青此人老夫认识久矣,当年他虽说有些油滑,但说话还是算数的。昨日在帅帐内当着那么多将领的面立下了承诺,想必他不会食言,曲将军放手杀敌便是。”
  曲环苦笑道:“末将已将顾公爷的赏令传达到河西军了,将士们非常激动,军心士气瞬间被点燃了,但末将担心的是事后无法兑现,那时可就麻烦了。”
  鲜于仲通笑道:“无妨,老夫愿给顾青做个中保,若顾青不能兑现,老夫负责。老夫相信他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
  曲环大松了口气,笑道:“如此,末将心里便有数了,多谢鲜于节帅。”
  疾驰两天后,常忠和刘宏伯部,鲜于仲通和曲环部已分别到达颍水之畔,按照顾青的部署,两军分别埋伏在颍水南北两岸三十里外。
  …………
  关外,天子行营。
  仓惶逃出长安城后,不到三天,长安城便被叛军占领,李隆基得知后第一个念头不是悲愤,而是庆幸。
  庆幸自己跑得早,跑得快,否则今日此时,他已是叛军的阶下囚,不知会被安禄山怎生侮辱,那滋味想必是生不如死的,对大唐军民,对李家历代祖宗都是奇耻大辱。
  李隆基万分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至于国都被陷,天子狼狈出逃的事实,纵然感觉耻辱,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首先要活着,才有雪耻的资本。
  长安守军在守潼关时已遣出去大半,李隆基出逃时随驾的军队只有两万余,其中大半是羽林卫,后来一路往西南方向行路,路经各州各县时,也聚拢了各地的一些驻军和散兵,还没离开关中,圣驾已有三万多军队,李隆基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了。
  继续往西南方向行进,李隆基的巡幸队伍走得很慢。
  队伍成员太复杂了,其中有皇子公主,有千余朝臣,有军队有宦官宫女,后面还有无数跟随天子圣驾逃难的百姓,这样一支队伍,尽管李隆基心里对叛军恐惧得不行,一催再催,队伍仍然快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