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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昨夜西市里有散修私斗?
还死了几个人?”
当湖东城城主唐无忌大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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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无忌今年二十五岁。
即便是在唐家,在这个年纪就可以领一城之主,也算得上是极为少见的。
他面如冠玉,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出身于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世家之一,正处在最美好的年龄阶段,坐拥这个年龄段也许是最大的权势,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享受最美妙的生活。
他辰时起床,练过早功,在八个侍妾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然后再开始慢慢享用一顿需要二十多个厨子精心准备六个时辰的早餐,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有心情听取城中的俗务禀报。
听到有散修杀人这个消息,他只是稍微有些意外,依然不紧不慢地喝着身后侍妾送到口边的雀舌肉羹汤,笑了笑随口说:“有些年没见胆敢在我们唐家的地盘上闹事的了,活着的都抓了么?”
“自然跑不脱的,少爷。”
能有资格在餐桌前禀报俗务的,只有最受唐无忌信赖的管家唐坚,这位唐家老仆不但被赐姓唐,还从小就伺候唐无忌,这一晃二十五年,随着唐无忌的平步青云,现在他也是城主府的总管。
“是谁去抓的人?”
唐无忌一边问,一边用舌头轻轻地拨弄齿间的一根雀舌。
这道羹汤要厨师时刻掌控着火候,在将雀舌的鲜美熬出来的同时保证雀舌肉的脆爽和弹性,是他最喜欢的吃食之一。
“少爷,是白姑娘。
白姑娘原本就是在集市附近落脚,听到发出的警讯立刻赶去,将剩下的人全部拿下了。”
“哦?”
唐无忌的眉头一挑,把口齿间的雀舌咬碎。
“那我那只小玲虎如何了?
若是被那些粗陋汉子给伤了一根汗毛,岂不是让我心痛?
你去说一声,若是当时有胆敢抵抗的,丢去虫窖里当巢慢慢养三尸蛆。”
“白姑娘自然是没伤着的,那几人知道在我唐家城里犯了事,敢不乖乖束手就擒?”
唐坚一张白发苍苍的圆脸却笑得好像泥塑娃娃一样讨喜。
“只是死的人稍些麻烦,是李家的一个帐房和外雇散修,还有周家的两个商队管事和护卫队长。”
唐无忌一怔:“不是说散修私斗吗?
怎么又是李家和周家的人?”
“杀人的是三个南宫家来路过的散修,似乎是这李家和周家的人混在一起喝醉了酒去找他们的麻烦,结果反而被那三人给杀了。”
“嗯,那将这三人交给他们发落那不就行了。”
唐无忌张口吐出雀舌的舌根,旁边侍妾心领神会地用手接住,然后另一个立刻又将一勺刚刚吹冷的羹汤送入他的口中。
“少爷英明。”
唐坚顿了一顿,又说。
“但是此事发生在我们城中,虽然凶手抓到了,算起来我们也要担上一点责任.”“嗯这事就在集市中,说起来方朗卓管事确实要担上一些检查不力之责的”唐无忌点点头。
他看向唐坚,又露出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方管事毕竟是獠哥留下的老人,十多年来将贝场和集市整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时候要去责罚他,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会怎么说。”
“是,是,少爷仁厚,少爷仁厚。”
唐坚连连点头,笑容满面。
“方朗卓当真是洪福齐天,才能遇到少爷这般仁厚的主上,若是换做家里其他人来接獠爷的位置,他这般的外姓人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默然又喝了几口羹汤,唐无忌忽然问:“贝场的账本看过了吗?”
“当然是看过了,这十来年的账都没有问题。
方管事是个老实人。”
唐坚顿一会儿,又再说到。
“只是这收益嘛,实在有些不尽如人意。
通天湖这样大的天赐宝地,地脉贯通又没有外海的妖兽进来,我们湖东贝场居然每年只有区区一千万多灵石的收成,算上贝壳等等杂物,不过三千万石不到,也就比一座大矿强一些,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三叔他们说过,通天湖是万年的产业,不用急在朝夕,我唐家也不缺这点灵石灵晶的”唐无忌咂咂嘴,摆摆手,后面的侍妾端着汤羹退开了。
然后有端着香茗的侍妾送来一碗早泡好了的香茶,唐无忌喝了一口在口中漱漱口然后吐掉,他想了想,还是又说:“但只是这点产量,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不是听说方管事做事还是挺勤勉的么?”
“这个倒也是,听说他时常还要亲自潜入湖中去查看,灵贝的培育上也不曾怠慢过,只是方管事行事太过保守,总是说人手不够,扩展灵贝的养殖地上是慎之又慎,连捕捞的人手也不愿意增加,说是容易死伤哎,这人太过老实也不全是好事。
不过是每年多死几十来个平民贝工而已,只要多补偿那些家眷些灵石,那些人还都感激我唐家仁厚。”
“确实如此。
这样战战兢兢,活活浪费了这块唐家独有的宝地,也是过非功。”
沉吟一会,唐无忌终于点头。
“你上次提到的那个林家人,在养殖灵贝上真的有把握么?”
“当然,当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如何敢对少爷提起?”
唐坚连连弯腰点头,像是个前后摇摆的不倒翁。
“那林家世代从事灵贝养殖和捕捞,是湖东城中屈指可数的一把好手。
只是和方朗卓管事有些龃龉,只能管理边缘的几个不起眼的贝点,我亲自去看过他们打捞的灵贝,个个都有灵石,两颗的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三颗的,如果让他们来主管贝场,产量至少比现在多出几成来!”
“嗯那好,就让他下去休息一阵子,把贝场的事交出来.”“少爷英明。”
早膳已经结束,两个侍妾端来了香炉,将其中细细的灵草檀香点燃,这种香是南宫领长城以外建木中的蔓天灵藤中提炼出来的,不止浸人心脾,安定心神,还有能温养身体的效果。
当然这东西也得来极为不容易,时常要数位先天之上的高阶修行者合力才能取到,还偶有死伤。
因此这香价值极高,点燃一线熏上半个时辰,差不多就是十几颗灵晶化作了青烟飞散不见,唐无忌却是很喜欢这个味的,这总让他想起在唐家堡中的时光,所以每天早上他都要熏上一炉。
若有若无,但又让人刻骨铭心的香味钻入鼻端,浸入身体的每个角落,这让唐无忌的精神既放松又有些微微地兴奋,他悠然开口问:“我那小玲虎,当那守卫副长可做得开心么?
看有空的时候我去看看她。”
“白姑娘是十分尽责的。
那三个散修也是她捉到的。”
唐坚回答,犹豫了一下又说。
“其实少爷有心,直接向祭酒和她本人开口就是了,以立庙为条件纳她为姬妾,她又岂敢不从?
反正老太爷也有意放开口子,让济世教在各城中立庙。”
“坚叔,你这人就是如此无趣。
强行将人要来,圈养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若只是要副好皮囊,什么样的好看女人我得不到?
若说纯粹的床第之欢,那也是和喝水吃饭一般简单的事,多了便无趣得很,徒耗精神元气罢了。”
唐无忌摇头,嘴里啧啧有声,带着如同一位品鉴大师的自信和悠然。
“真正的佳人之美,美在她自身那股卓尔不群,发自内心的生机和灵韵。
我就是要她慢慢一步步地听从于我,看她那股倔强迷茫的模样,然后逐渐引导威逼,慢慢赏玩于股掌之中,将她心底所有隐私秘密都完全呈现在我面前,最后才收为私宠,这才是鉴赏品味佳人的真正方法。”
“少爷的情趣高雅,相较之下我这老货确实是既蠢又俗了。”
唐坚眯眯地笑着,就像看着自己精心伺候的猫咪在玩弄一只小虫子一样,脸上满是宠溺和高兴。
旁边的几名侍妾脸上都微微有些异样的表情,但行止之间依然一丝不苟,不敢有半分失常。
不管是从容貌还是从身姿上来说,她们都是万中挑一的美人,也曾经让这位唐无忌兴致盎然过,但现在也只能悄无声息地在一旁伺候,听着这位新晋城主大谈他的情趣和审美。
至于那三个杀了人的散修,这里早就已经没人记得了。
对于坐在这里的人来说,那就像几只路边厮杀的蚂蚁,引得好奇看上几眼,吩咐下人来打扫一下之后,就连记住的必要都没有。
此时,大清早的集市上,白玲虎依然是一身甲胄,内穿道袍的威仪道士打扮,此刻她眉头紧皱,满脸肃然地向着方朗卓禀报。
“方管事,此事其中大有蹊跷,请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给李家和周家查明背后的真相所在,绝不会让他们家的人枉死。”
方朗卓一张大嘴豁开,露出两排牙齿,眯着眼睛,看起来依然是那幅永远不变的笑容,说:“白姑娘。
此事不用那么麻烦,将那三人交给李家周家的人就是了。
然后我再去向他们赔罪.”“方总管,你是没听清我刚才说的么?”
白玲虎有些着急了。
“那三人绝非凶手,此事背后一定有隐秘”“有便有了,有什么关系?”
方朗卓还是在笑,只是只是一双眯起来的眼中透出的光芒有些暗淡,带着无法掩饰的疲累和无奈。
“反正客栈掌柜都看到了人全死在他们房间里,他们也承认杀了人,那把他们交出去那不就了结了么?
谁还有心思花在他们身上?”
“这怎能如此草率?”
白玲虎目瞪口呆,就像听到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三个南宫家的散修,是死是活有什么关系?”
方朗卓长叹一口气。
“我昨天专门着人去打听过了,唐无稽大人是见过他们不错,但根本没怎么理会他们。
这些外人似乎涉足田家的阴私,唐无稽大人没杀了他们是他们运气好的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狐假虎威现在把他们丢给李家周家赔罪,正好封了他们的口,也算废物利用.”“不,我是说”白玲虎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头绪,才能继续说。
“怎能如此黑白不分,草芥人命?
我已然调查过了,那死去的李家两人和周家三人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之前也和那三个南宫家的散修之间并无过节,怎么可能相约好了一起酩酊大醉去找他们的麻烦?
此事背后定然还有蹊跷,应该是有人借刀杀人.”“但那又和我们唐家有什么关系?”
方朗卓再叹了口气,看向面前少女的目光中满是朽木不可雕的无奈。
“这集市里有白家,夏侯家,南宫家,李家,周家,纳法提家的人,如果真是他们其中有人捣鬼,翻找出来又能怎么样?
你以为李家和周家会感谢你吗?
死掉的这几个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已,他们并不真的需要什么真相,要的只是一个安抚自己人的说法。
如果你真挖掘出了什么他们内部的龃龉,或者让他们和其他家族的争斗摆上台面,他们只会觉得你多事。
更关键的是,这也会给我们唐家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将这三个散修交给李家白家,就是最稳妥的解决法子。
要杀要剐都是他们的事,我们唐家没有半点的责任。
作为一位唐家守卫副长,该怎么做,用不着我再多说了吧。”
听了这样一大通似乎非常有道理的话,白玲虎之前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重新沉静了下来,不过她却并没有表示接受方总管的谆谆教诲,反而是摇头说道:“不,此事绝不能如此。
方总管,也许你有你的考量,但我却不能如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我就知道,济世教的人都是榆木脑袋。”
方朗卓扭开了头喃喃自语,似乎完全不在乎被白玲虎听到,连他脸上的笑容都垮了些下来,不过当他转回来的时候那面具一样的笑容又重新挂回了原样,只是一双眯眯眼中看不见半点的笑意。
“随便你吧,不过李家的商队只留五天的时间,他们离开之前,无论如何是要把凶手交上去,让他们不得对我唐家有所怨怼。
这是无忌大人的意思。
明白吗?”
“幸好济世教的人都是榆木脑袋。
要不然直接将我们当作杀人凶手处置就麻烦了.”依然是那座客栈的客房中,张宏正,吕宁西望三人正聚在一起,三人都是面色沉重,张宏正还在喃喃地发着牢骚。
“济世教的朋友宽厚方正,怎能说别人是榆木脑袋。”
吕宁瞥了张宏正一眼,又叹气。
“莫名其妙地遭此无妄之灾,却能得那位白姑娘的援手,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否则我们此时就该锁上镣铐呆在地牢中,哪里还能坐在这客房里,还有闲暇来练功?”
昨晚客栈掌柜吹响了警哨之后,飞快赶来的就正是白玲虎。
这位济世教女道士领了守卫副长之职后果然是尽忠职守,连晚上都守在集市附近,毕竟也只有那些外来散修容易喝醉之后引起些事端。
来到这客房中一看,再听到张宏正三人的陈述和客栈掌柜的佐证,白玲虎也觉得事情大有蹊跷,并没将他们三人当作凶手看待,只是让他们待在另外一间给西望准备的房中不得离开,再派了几个守卫守在外面而已。
如果是一位真正的唐家守卫队长,多半就不论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他们三人下狱再说。
“在这里傻等着也不是个事啊”张宏正是最先坐不住的。
虽然没把他们下狱,在这上等客房里还能休息练功,但是这种等着人来定自己生死的感觉实在太不是个滋味。
昨晚被看押在这房间中,吕宁和西望两人一夜未眠,张宏正却能蒙头大睡,只是睡醒之后郁闷之情却并没缓解多少,一套正气拳已经在客厅中反反复复打了五六遍了,但越打越是心烦意燥。
“小张,可千万莫要胡来妄动,这里可不是清河镇那种小地方。”
吕宁连忙提醒他。
“若是在这时候轻举妄动,很容易就坐实了我们的嫌疑。”
“我知道。”
张宏正挠头。
他当然明白这湖东城和清河镇完全不是一回事,清河镇的时候他们多少是有几分头绪,现在却是一头雾水,就算想要去暗中调查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而且在那偏僻衰败的小村镇中,张宏正三人的力量还算得上举足轻重,但在这唐家重镇中,他们就只是三只蝼蚁。
不用说城主府中直接隶属于城主的唐家直系高手,就算集市里各家商队的护卫和散修,就算那些归白玲虎统御的装备精良的守卫,都是可以轻松碾压他们的力量。
要说逃跑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这种大城中都有城主麾下的鬼仙专门制作的监视傀儡巡视,风吹草动都在城主府的掌控当中,他们三个这种修为不可能找到任何机会。
“掌柜的!肚饿了!早饭呢?
那姓方的胖子总管不是说包我们的饭食的么?”
张宏正对着门外敞开了嗓子吼,誓要把一股火气化为食欲的样子,声音在客栈里滚滚荡荡震耳欲聋。
这店的掌柜也算公事公办,虽然昨晚弄出了几条人命,但也没在这上面克扣的意思,没用多久店小二还真就端来了一簸箕的包子馒头和一罐稀粥。
张宏正也不客气,拿着包子就开始猛吃,两口就将一个拳头大的包子塞进嘴里,忽然一瞥看到门口两个守在外面的守卫正盯着他看,神色似乎颇为不善,他立刻对着刚走到门边的小二喊到:“再拿些包子稀粥来,送给门口那两位守卫大哥,帐一并算在我头上就是!”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转过头来对张宏正点点头,然后两人就转回头去不再看他了。
没一会,店小二果然又端来了包子稀粥来,这两个在门口守了一整夜的守卫也不客气,直接拿起就吃了起来。
张宏正更是吃得痛快,把一簸箕包子馒头和一大罐稀粥消灭大半,这才对旁边愣愣看着他的吕宁和西望说:“你们也吃啊,若是要有个什么变故,也得有力气才能应付啊。”
“.小张说得也是,我们也吃点吧。”
吕宁叹了一口气,端起瓦罐倒了一碗稀粥出来,一旁的西望也默默拿起了一个菜包放进口中。
“我让你们在这里仔细看守,你们怎么能在这里吃喝起来了?
谁去买的吃食?”
一个明朗爽利中带点怒意的女声响起,张宏正扭头看去,正看到白玲虎出现在了门口,对着门口的两个守卫呵斥,她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看起来极有威势,一个守卫立刻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粥碗满脸尴尬,另一个守卫顿了一顿,却又看向别处,恍如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吃着包子。
“白姑娘,白姑娘,是我让店小二送来给两位兄弟吃的。”
张宏正站了起来,走过去对着白玲虎招呼。
他从懂事起就在各种人中间打滚,这些为人处世的经验肯定比这死板女道士强出一大截。
“这两位兄弟辛辛苦苦守在这门外一整夜,吃个早饭也是应该的吧?”
白玲虎看了他几眼,那双浓烈的剑眉微微上挑,略有些警惕地问:“你莫不是想要用这个贿赂讨好他们两人,然后借机逃走吧?”
“你这.”张宏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本想说你这木头脑袋想些什么,但现在受制于人,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
“白姑娘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行得直坐得正,还是无故受人陷害的,哪里需要逃走?
我们还正等着你来给我们一个说法呢。”
白玲虎听了轻叹一口气,也不再理会两个守卫,迈步走进了房间。
吕宁见了立刻站起来拱手为礼。
白玲虎一本正经地还礼之后,走到桌前说:“那个周家的管事醒了。”
“哦?
当真?
那他可有什么说的?”
吕宁眼睛立刻一亮。
这个周家管事就是昨晚袭击他们的五人中唯一幸存的那个,是被西望用灯台给击中了头部晕死了过去,事后一查还有气息,让吕宁有绝处逢生的感觉。
他们忍着在这里干等,就是等着这个唯一能证明他们清白的人醒来。
白玲虎却是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人已经痴傻了。
医师说是头部受了重击的同时心火旺盛到了极处,伤了神志再也恢复不过来,如今连吃饭饮水都不自知,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
“那那.”吕宁如遭重击,摇摇晃晃,脸色一片惨白。
“对了,那尸首中应该是查出了迷药了吧?”
白玲虎继续说到:“仵作已经查看过那四人的尸首,没有察觉到有中毒的痕迹。”
“怎么可能?
明明那几人就如疯了一般,肯定是有人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
吕宁的脸色开始由白转红,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仵作定然是见识不够,要么就是被人收买了!”
如果是换了一位真正的唐家守卫队长,早就让人把这胆敢咆哮吼叫质疑唐家的散修给拿下了,白玲虎却还是一脸平静地说:“唐家的仵作,在毒药上的见解和功夫上是绝没有问题的。
卫戊所有三个仵作,我让他们分开查验,回答都是一样。”
“.白姑娘,我们确实是冤枉啊。”
吕宁颓然坐在了凳子上,身子摇晃,连坐都坐不稳。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还有其他客人都可作证,是那五人无端到我们房间里来生事的,我们只是自保,其中有两人还是他们自相残杀”“我知道。”
白玲虎点头。
这些情况她在昨晚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敢肯定其中大有蹊跷。
“李家的人要在五日内让我们给他们一个说法,方总管说城主的意思是直接将你们交给他们。
所以我必须要在五日之内将此事给查个明白。”
“那真是感谢白姑娘了。
济世教济世救人之恩,我们铭感于心。”
吕宁站起,对着白玲虎一躬身。
“不用客气,若不是昨天我非要将你们带来这里,你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白玲虎轻轻叹一口气,也跟着坐在了桌前。
“正是如此。”
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张宏正在一拍巴掌。
“白姑娘若不能倾力查出究竟,还我们一个清白,让李家周家胡乱就给我们定了罪,岂不是一辈子都会内疚?”
吕宁连忙瞪了张宏正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白玲虎自己却是点头承认:“张兄弟说的是,所以我现在就来和你们合计商议一下,看看该从何处着手。
不知道你们自己这一夜商议,可有没有找出什么头绪来?
那些人到底为什么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这个.我们确实是一头雾水。
我们和那几人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和李家周家也根本没有任何的瓜葛牵扯。”
吕宁摇了摇头。
他们昨晚自然是说过,但一则确实找不到什么头绪,二也是一心等着那个被打昏过去的管事醒来。
“那你们可是和其他人有什么仇怨和过节?”
白玲虎想了想,又问。
“我昨晚专程去李家和周家询问过,他们之间应该也是并不相识的。
他们会凑在一起而来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过节仇怨.”吕宁和张宏正对视了一眼,又都摇摇头。
他们不过踏入唐家地界几个月,沿途不停跋涉数千里,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和人结怨什么的。
唯一要说和人拉扯上什么瓜葛,那就是刚入唐家地界在清河镇那里的事,但他们早已离开那里足有千里,而且田家就算有什么人对他们记恨,但整个田家也早被唐家连根拔起,不可能还能追到这里来。
唐无稽更加没理由会对这事念念不忘,真要处置他们,随口吩咐一队守卫就足以。
白玲虎略微沉吟一下,又继续说:“那你们身上总有些异样之处,能吸引到他们前来吧。
你们再想想看。”
“会不会是.”一直不吭声的西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他说了个开头就停下了,看着吕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吕宁说:“小望,白姑娘如今是在帮我们,你想到了什么尽可说出来,无需多虑。”
“我是说”西望眨了眨眼睛,指着吕宁的腰间。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
“什么?”
吕宁也怔了怔,然后从腰间的衣服下取出那一个贴身收藏的木盒。
“你是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