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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八年,五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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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陈家老宅内。
方景楠、陈山河、孟铁柱、冷笠、赵大壮、赵二齐聚一堂,他们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人蹲着,方景楠更是双手枕在脑后,背对着厅堂,斜躺在门槛上,看着在院子里一时走出,一时又回去房间的陈有富。
后世头脑风暴的法子,再次上演。前两天决定要对着莽的决定后,他们已经讨论好几轮了。
这时陈有富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根麻绳,拉了拉,冲方景楠道:“喂,你说用稠子会不会舒服些?可我又怕稠子别断了。”
方景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想死自己滚一边慢慢死,别影响我们这些想活的!”
陈有富冷哼一声道:“谁想死谁是孙子,唉,可是又有啥法子呢。你们不顾大局,想破罐子破摔拼一把,子女大了有自己想法,我这当爹的也拦不住,可你们琢磨了那许久,是不是把罐子摔稀碎了都没用?”
“那也总比你啥力不出,还尽说风晾话要强。”方景楠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回厅堂,不再理他。
方景楠道:“讨论了这几轮,我来总结吧,明天就要见真章了,这两个事要早做决定。”
“第一,咱们是先对付兵备道的标兵,还是先去救陈银花?”
赵大壮看了陈山河和孟铁柱一眼道:“从论事上说,应该先对付兵备道的标兵,暂时解决官面上的威胁,为后续逃命争取时间。因为从危机上来说,银花那边不急在一时,若有事那也早就出事了。”
赵大壮说完,赵二接着道:“时间上是没问题,但我们只有三十几人,兵备道的标兵队我们观察过,非常精锐,而且还是骑兵,单对付他们就很吃力,事后不可能有余力再打下夏米庄。”
这些情况其实都讨论过,大家都很清楚好坏优劣,现在再次提出,就是需要有人做决定。
陈山河没有吱声,陈银花是他亲妹妹,他实在说不出口先不破庄子的话来。孟铁柱也没吱声,前几次讨论会他已经喊过了,但先打夏米庄很不可取,标兵队反过来一追杀,所有人都得死。
方景楠咳嗽一下,众人知道要下决断了,神情皆是一悚,方景楠正色道:“不讨论了,我们全力对付标兵队为先。”
“得令!”众人齐声喝应。
陈山河和孟铁柱两人皆是神色凝重,他俩明白,此决定一下,银花已然凶多吉少。
方景楠拍了拍孟铁柱的肩,道:“来,大家不要怕麻烦,我们再来仔细过一遍,是否有取巧的方式破了夏米庄。”
赵二拿出一张纸道:“之前讨论的法子我都记录了,先按着这些说吧,若有新办法大家随时提出来。”
赵二像在做报告般念道:“第一个是老大提出的,水浒传里三打祝家庄的办法,派内奸进去里应外合破庄。此点已证不可行,前两天带回来的夏米庄佃户级别太低,根本没有做内应的资格,而且他也不认识庄子里更适合做内应的人。”
“第二个也是老大提出的,夜间突袭战术。此点也已证不可行,先不论拥有夜间行动能力的只有老大、山河兄、以及我和大哥四人。就算人手充足,夏米庄内因有一处王爷家存粮的米库,常年有一队二十人的王府卫士以及五十多人的团练民壮防守,夜间,在庄园周围十丈内,会摆有上百个火盆照亮四周,任谁经过都会被守夜的发现。”
方景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提的这个从书中看来的法子是最不靠谱的一个,方景楠把那帮总爱在书里用夜袭的法子以少打多、以弱胜强的写书人腹诽一通,古人也不是傻子,夜间防守的手段多的很。
赵二接着道:“第三个是我哥提的,他以前在县衙当班头时敲诈……喔不,劝捐过很多有钱的庄子,很多庄子里都会有一条通往外面的秘道,遇到兵灾时方便主人逃命。但很可惜,那个夏米庄的佃户并不知道秘道所在,而从外面寻找入口非常困难。所以,此点待定。”
“第四个是山河兄提出的军队里的法子,挖条地道通到庄墙,然后用炸药炸毁庄墙。这法子耗时过久,而且容易被发现,所以此点也待定。”
“第五个是我提的,想办法藏在他们每日进出庄子采购物资的车队里,混进去的法子。但此点操作难度太大,里面涉及的环节太多,而且还得寄望于每个环节中,对方都粗心大意,需要太多巧合,所以,基本上说也不可行。”
“以上,为讨论的所有方案……”
赵二说完,所有人继续思索起来,随着时间过去,众人绞尽脑汁也没能有新的补充。
事实证明,这年头要破一个庄子是多么不容易。这还只是个普通庄子,后金兵强横如此,几次入寇,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地,但也少有攻破县一级城池的。
“少爷,午饭准备好了。”陈叔轻轻地唤了一声,退了出去。陈叔本名叫陈狗子,是上一代老爷买来的家奴,在老陈家待了几十年,陈银花是他看着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他养大的,没想却要遭此灾祸。除了深深叹息,他也只能做些好菜伺候着,好让他们想出救人的法子。
饭桌上,孟铁柱夹起一块红烧肉,平常最爱吃肉的他没往嘴里塞,而是道:“要不,明早那仗,我就先不参与了?”
陈有富也在吃饭,听见这话,老脸变得极为难看,瞪了他一眼道:“银花是我女儿,与你有甚关系,不需要你弃义求存。”
孟铁柱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明天一仗实力相当,他们只占了个突袭的先机,胜负如何还不好说,孟铁柱是担心自己别先死了。
夏米庄那边,强攻无力,巧攻无法,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等诸事皆定,陈银花更大可能是会被人杀掉,但万一他们没杀呢,如此便需要把她转移到其它地方去,只要出了庄子,就有救人的机会,孟铁柱就是想等这个万一看看。
做为一个武人,做为一个血性的汉子,孟铁柱能说出这话来,可见对陈银花很是喜欢。陈有富明白他的想法,这才直接否决了。也正是应了那句古话,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而老丈人看女婿,那自然是哪哪不顺眼。
吃完中饭,尽管大家都有些累了,但仍是喝着茶,苦思破庄之策。陈有富拎着麻绳走了进来,眼中看不见其它人般,自顾地端了个凳子,站在上面把麻绳抛过房粱,打了个死结,然后还不放心地拉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嫌我老头子啰嗦,”陈有富绑好绳结,走下来道:“人呐,有时候得认命,我得认,银花也得认。最后再劝你们一次,别瞎折腾那些没用的了,有这功夫多想想我死了,平息事情的法子,这才是你们唯一能做的。”
方景楠对明天的战事也很担心,这老头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忍不住手指一伸,对他竖起了中指。
孟铁柱奇道:“你称赞陈老爷干嘛?”
赵大壮不知道这个梗,问道:“什么意思?”
孟铁柱解释道:“这个在景楠老家,是对人表示敬重称赞的意思。”
“喔!”赵大壮应了一声,对着陈有富也竖起了中指,赵二紧随其后。只有陈山河和冷笠没有动。
陈有富哼了一声道:“称赞个屁,三个傻子,看他脸色就知道不是好话。”顿了顿道:“行,不听我的就算了,你们要拼命,那我死了也没啥用。明天我就坐在这,你们要是赢了记得来接下我,要是死光了,放心,我肯定挂这儿陪你们一起走。”
说完,陈有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隐隐的,众人听到一声叹息!
看着老头略显佝偻的身子,方景楠呼了口气,大声道:“好了,先别想夏米庄了,我们把明早应战标兵队的战术再讨论一遍!”
其实战术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众人很快又过了一遍,希望补充些不足,增加胜率。
……
一盏茶的时间,推演结束,在最理想的状况下,他们将以死伤过半的代价,惨胜结局。
唉……
孟铁柱轻叹口气,那些人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付出了极大心血,个个都是边地好男儿,可惜这第一次上战场,就是如此惨烈。
“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孟铁柱无奈地想,不说其它,若是个个有陈山河那两个家丁般实力,胜算都将大增。
方景楠道:“不用给我找理由,是训练方向不对,他们一直是以打顺风仗为预设来训练的。无论是从心态上还是实力上,他们都没有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近五十骑的精锐标兵,想想都可怕。”
李蛮虎、昆沛、昆皓、张顺、张横、行锋、童猛、方笑,还有很多年轻的面孔,都一一映在方景楠的脑海,明天过后,还能活下几个?
说后悔么?到也谈不上,先前的方向是正确的,东虏是外敌,自己拥有主场优势,打不过跑就行了。只是事世难料,莽字营的首次大战竟然是与官兵为敌,如此没有了根基,打不过,那肯定也是跑不脱的。
遇敌先投两标,然后一波莽上去!
方景楠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想像过这样的画面,酣畅淋漓的嘶杀,笑到最后的狂热,多痛快!
男儿当如是呀!
“草他妈,凭啥我总得这么憋屈,给老子来把ak啊,不行汉阳造我也高兴啊!”方景楠有点发狂了。
看到方景楠有若疯癫胡言乱语的样子,众人皆沉默下来,战场不是儿戏,尤其是胜负未知的战斗,压力太大了。
若人人都能视死如归,关外的鞑子早灭八百回了。
就这么想着,这么大喊大叫着,忽地,方景楠身躯一震,在众人关切的眼神中,他张着嘴,目光呆滞起来。
“呃,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上了战场往前一冲,脑袋掉了也就眨眼的事,不难受。”孟铁柱安慰道。
“你才掉脑袋,”方景楠忽地大喜,仰天长啸道:“老子真他妈是个天才呀,不对,写那首军歌的人才是天才,也不对,我得感谢革命先烈们。”
方景楠想起了后世一首军歌,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再然后,他对孟铁柱道:“你欠的那顿饭,该请了。”
“今晚,咱们洗劫云冈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