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傻没有辜负刘青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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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继续帮刘青山修路。而且干活的时候比之前卖力了。
到了修路的五天,也就是跟刘远河约定的最后一天,两人齐心协力,先是用砍柴刀把芋头塘的小瀑布旁边的灌木林给开辟出一条斜斜的山道来,然后再用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把山道挖得又宽敞又平坦。
终于,最后一点路面挖好了。
两人都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扶着锄头站直身体,抬眼就看到了随风摇曳的竹子,平坦的山道,以及在阳光底下折射着光亮的油光杉树林。
谭大傻实在是累得不行了,直接坐在了刘青山记忆中最美好的林中山道中间,背着靠一棵巨大的杉树,喘着气说道:“青山,我得休息一下,太累了,吃不消了。”
刘青山看着满头大汗的大傻叔,笑着说道:“呵呵,大傻叔,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不着急,路慢慢修就好了,你非得这么拼命。”
“不是,我今天傍晚还得去田里干活,早上的时候,我妈跟我说,田里种的菜几天没去看了,叫我干完活就去看看。”
“你家的菜种在田里吗?”
“是啊,收完稻谷之后,我妈就开始在田里松土了,后来松好了土就在田里种了些青菜,我妈说,等青菜再长大一点,就可以拿去镇上卖了。”
“拿去镇上卖,能卖多少钱呀?”
“嗯,两三块钱一斤吧。
www.luanhen.com一斤青菜如果能卖两块钱的话,一百斤就有两百块钱,我们种了很多呢,估计能卖几百块钱。”
说这话的时候,谭大傻的脸上布满了笑容,那几块钱一斤的青菜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有钱人就算是做成了一个几百万的项目也未必会满脸笑容,可对于穷人来说,只要能赚几百块钱,他们的幸福感就会爆棚。
钱或许可以买来快乐,但真正的快乐与钱的多少并没有太大关系,跟欲望有关。
越是容易满足的人,就越快乐,这点无可反驳。
刘青山也在一旁坐下,说道:“那菜种在地里,看不看有什么关系呢?外村又没有野猪,你怕什么?”
“不是怕野猪。”谭大傻盯着正午的日头,说道,“我妈说了,这段时间太阳太毒了,要是田里没水了,用不了两天,菜地里的菜就得全死了。这段时间我妈光顾着挖山药,也没去田里看,所以喊我今天收工之后,一定要去看看,她怕水渠断水。”
“你们是用水渠灌水的吗?”
“对呀,本来收割完稻谷之后,田里的水渠就没水了,不过我妈为了种菜,就又自己去把水渠挖通水了,上次下雨,水渠里全是树枝树叶,堵得一点水都过不了,我妈一个人去挖了一整天才挖通。”
说道这些,谭大傻也不想休息了,只想赶紧回家去看看地里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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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山见他着急,也不休息了,跟着谭大傻一起回家。吃了午饭,谭大傻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外村,直奔种有青菜的稻田里。
他家的稻田在村道外侧的梯田的最低处,从村道往下看是看不到的,必须走到田里才能看到。
可刚到田边,谭大傻就呆了。
田里的菜居然全枯死了!
灼热的烈日下,那些枯死的青菜黄的黄,烂的烂,全都耷拉在泥土中,样子十分惨。
谭大傻一阵痛心,立马掉头回家。
一入院子,就朝刚从山里挖了山药回来吃午饭的老妈叫道:“妈,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谭老太刚从山里回来,正坐在堂屋门前的走廊上喝着油茶。
大概是因为刘青山那小子之前挖了太多的山药,又加上这几天村民们集体出动,现在山里已经很难遇到山药了。
今天她在山里转悠了一个早上,就挖到一棵很小的山药,大概也就两斤左右。
后来实在找不到了,她就先回家来吃午饭,打算吃了午饭之后稍作休息再进山去寻找山药。
可她才刚坐下,茶还没喝两口,她的傻儿子就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嘴里喊着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能让他急成这样?
谭老太看着神色慌张的儿子,问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什么事不好了?是不是刘大亮他们又诓你了?”
“不是。”谭大傻急得吞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才说道,“妈,咱们种在田里的菜全死了。”
“什么?”谭老太浑身一颤,手中装着热茶的缺口瓷碗哐当一声,碎落在地,那金澄澄的油茶差点就溅到了谭老太没穿鞋的脚丫子上。
“菜全死了,不知道是怎么肥四,水渠没水了,田都裂开了,菜全死光了。”
谭大傻这么一说,谭老太差点没晕过去。
好好的,水渠怎么会没水呢?她也不过四五天时间没去田里看水而已,而且,这都好多天没下雨了,水渠也不可能被树枝给堵了啊。
她扶着墙,站起身,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说道:“大傻,你快扶带我去看看。”
谭大傻二话不说,骑上摩托车,载上老妈就往田里赶。
到了路边,两人下车,谭大傻又扶着谭老太慢慢往下走去,一边走,谭大傻一边说道:“妈,你慢点,别着急。”
“能不急嘛。”谭老太心里虽然着急,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心想,估计只是儿子看错了,说不定地里的菜都好好的。或者说,那些菜只是有点打焉而已,只要再灌水到田里,那些菜说不定就还有救。
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臂,晃着无力的身子,走下了又长又陡的田间小道。
刚到田边,还没走入田里,谭老太看着满地死菜,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
好一会儿,她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动了我的水。”
她跌坐在地上,悲痛欲绝的捶着泥土地,满脸泪痕的哭嚎着:“啊,我的菜,我的菜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把水给我断了。到底是哪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害了我的菜啊。”
这一块水田约有半亩,种着的全是菜市场上价格常年居于高位的菜心。农家菜心很受人们喜爱,特别是一些老太太种的菜心,不打药水,不施化肥,全靠农家肥养活,味道鲜甜无比,就算只是拿盐水煮熟,都异常清甜。
因此,乡下的老太种出来的菜心在早冬的时候,能卖三四块钱一斤,就算是到了大量冬菜上市,各种青菜大白菜横行菜市场的时候,这些菜心也能保持在两块钱一斤左右。
谭老太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今年稻谷刚收割完,就花高价从镇上菜市场的一些菜籽铺里买了这些菜籽。
如果是小白菜的话,倒是可以用自己开春时留下的菜籽种植,但是这种菜心自己没法留菜籽,只能买。
她本想着,就算花钱买菜籽也值得,毕竟等这些菜心长大了,也能卖不少钱。
她花了十几块钱买菜籽,又花了好多天才把地给锄好,并把水渠的水引来。可以说,这一地菜,真真是从她这把老骨头身上榨了许多精神气血才长出来的,要说她是在拿自己的命养着这一地菜,一点儿也不为过。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毫无怨言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