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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七年(1496年)二月二十五日,天气虽然略有寒气,但初春的时节风和日丽。
此时此刻,古老的北京城被欢乐的气氛包围着,百姓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大明皇帝前往皇庄籍田的道路两旁,等待朱祐樘的通过,以目睹皇帝的尊容。
辰时刚过,头戴翼善冠,身穿黄袍,乘着辇车的朱祐樘,在宫廷仪仗队的护卫下,率领文武百官走出宫门,经御道来到了先农坛。
辇车一停,朱祐樘就健步走下辇车,在礼官的引导下直奔具服殿更衣,换上了衮衣、皇冠,率文武百官来到先农坛前,此时,鼓乐声齐鸣,朱祐樘在乐声中结束了祭祀先农的仪式。
祭祀完先农后,朱祐樘又一次到具服殿,将耕籍时穿的黄袍、戴的翼善冠换上,走出具服殿。朱佑?刚出具服殿门,导驾官和太常寺卿早已等候在那里,见皇上出来忙走上前来恭请朱祐樘前往籍田。
于是朱祐樘随导驾官和太常寺卿来到籍田,面朝南站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这时随朱祐樘而来的官员也按要求站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只见朱祐樘右手从户部官员手中接过耕地农具——耒耜,左手从顺天府官员手中接过鞭子,然后他左手扬鞭,右手扶耒,向前连续推三下耒耜。
推完后朱祐樘又把耒耜交给户部官员,把鞭子交给顺天府官员。交接完毕,朱祐樘就回到了原位。而顺天府尹在皇上刚站好之时,走上前去,将带来的种子播到孝宗耕好的地中。
按照礼部拟定仪注的规定,在朱佑?三推耒耜后,三公要五推,九卿要九推,于是太保庆云侯周寿、泰宁侯陈桓、镇远侯顾溥、瑞安伯王源、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刘吉、吏部尚书王恕、兵部尚书余子俊、礼部尚书徐溥等人依次进行了推耒仪式。
朱祐樘此刻坐在具服殿前观耕台上观看,见到这声势浩大的籍田场面,他眉宇间虽然还有忧色,但还是欣慰地笑了。
待百官耕籍田仪式进行完,朱佑?又一次走进了具服殿,依次接见顺天府的官兵、绅士和农夫,并下令三十个农夫,将未耕的籍田耕完,这时,耕籍田的仪式也就正式结束了。
不一会儿,鸿胪寺官宣布说:“亲耕既毕,礼当庆贺。”
于是朱祐樘下令尚膳监进膳,宴请百官,让三品以上官员坐到上面,四品以下官员坐在台下,顺天府绅士坐在先农坛旁。
宴请结束,明孝宗朱祐樘授意户部赏给三十位农夫每人一匹布,之后朱祐樘伴随着齐鸣的锣鼓乘辇返回皇宫。
朱祐樘刚刚回到紫禁城,顾不上马上就要参加款待群臣的赐宴,他匆匆吩咐太监先赶往慈宁宫,坐步辇上的朱祐樘神色焦急,一边催促快走,一边转头朝刚刚过来报讯的一个太监问道:“李广,快说说,二皇子情况如何?病情有没有好转?”
李广神情苦涩,声音颤抖地说道:“禀皇上,二皇子情况恐怕不太好,太医说他高烧不退,咽喉已经发白,呼吸困难,如果再这样下去,太医说恐怕……”
“闭嘴!不许胡说。朕的儿子一定能化险为夷。”
听到此话,朱祐樘脸顿时涨得通红,恶狠狠的瞪了李广一眼,神色变得更加的凝重,眼见着离慈宁宫越来越近,突然大殿里隐隐的传来张皇后一声悲呼:“炜儿啊,快醒醒!你怎么就撇下为娘……”
听到妻子的哭喊,朱祐樘如遭雷击,他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步辇上掉了下来。顿时,朱祐樘瘫倒在步辇上面,眼睛泛红,他哽咽着喊了一句:“快,吾儿……”
就在众人悲伤不已的时候,晴朗的天空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好端端的大晴天闪过一道炸雷,不偏不倚正好击中慈宁宫屋顶的瓦当上,屋顶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碎石瓦片垮塌了一地……
……
一道道闪电连着闪电,大海像发怒般卷起五六层楼高的巨浪,浪尖里一艘白色的帆船起伏不定,巨浪从船头横扫过船尾,将舱面洗刷得干干净净,驾驶舱里一个不屈的身体正稳稳的把住舵轮,奋力与狂风巨浪搏斗着。
浪涛中,那身影几乎扯着嗓子吼叫着:“来吧!贼老天。哪怕只剩下我一人,这点小风浪想打倒我,休想!来啊!贼老天,我朱伟永不屈服,永不放弃。”
这全力的吼叫在巨浪和狂风中却显得那么微弱。但即使狂风巨浪也压抑不住此人那滔天的斗志。这位自称朱伟的人,曾经是中国一位有名的民营企业家。
十年前,相濡以沫的妻子在一次空难中遭遇不幸,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让他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
失去了老伴以后,朱伟厌倦了商海打拼的日子,他退下来将企业交给了儿子儿媳打理,一个人独自隐居起来。
为了开解他,孝顺的儿子请来他的老朋友中华帆船协会的曹主席,朱伟碍于面子,跟着老曹出了几次海散散心,结果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朱伟深深迷上了航海。
十年来他不断的学习和实践,从一个菜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船长,曾经与其他二人一问驾驶帆船成功重走过海上丝绸之路,这次是环球航行,返程中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
别看朱伟今年六十八岁,已年近古稀。但当兵的经历和多年良好的生活习惯,加上坚持不懈的运动和保养,他依然身强力壮,虽然他头发斑白,外表倒像个刚过五十岁的中年人。
今晚下半夜的时候,他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海上刮起了风暴,便出了自己的卧室。遇到风暴这在海上很正常,但奇怪的是这条儿子为了孝敬他花重金订制的帆船上,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人!其他八名船员失踪了。
他搜遍了各个角落,也看不出有人坠海的迹象。这八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实在太过诡异了!
朱伟百思不得其解,但马上就顾不上想这些了,因为此刻这片海域狂风骤雨,雷电交加,天气变得越发的恶劣。
仿佛一片树叶掉到了洗衣机里,这条五百多吨的三桅帆船就像玩具一样,被高高的海浪抛来抛去,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黑暗的天空仿佛群魔乱舞。一道道闪电劈向了大海,锯齿般的电光将暗沉沉的海面瞬间照亮。
闪光过后,朱伟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这时候他感觉事情愈发有些不对劲。所有的通讯器材没有一点信号,电台里安静的可怕,而且这两天海事气象预报中,从来没有报道这边有飓风经过。
巨浪中他奋力压住舵轮,驾驶着船只斜斜劈向浪尖。又一道巨浪高高涌起,随着巨浪的耸起,斜斜的刺入浪中的帆船被巨浪高高举在浪尖。
朱伟死死的压住舵轮,拼命转向,期望帆船侧过船身,像滑梯一样顺着浪坡滑下,以免被巨浪压入浪底。
帆船咯咯的叫着,风暴中,甲板似乎不堪重负。在他的努力下,尖翘的船头缓缓地但顽强的转动着方向,迎着海浪再一次爬上了高高的浪尖。
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阵心悸忽然涌上朱伟心头,还没来得及探究,一道巨大的闪电端端正正的劈上浪尖上的帆船。
刹那间,整个帆船包裹在蓝色光球之中,变得通通亮亮。继而帆船的影子越变越淡,似乎数万度的高温将帆船蒸发成分子状态,一条五百多吨的帆船在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隐隐听到有人呼唤的朱伟自昏迷中醒来,他努力睁开双眼,一张端庄秀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脸的主人满含热泪的看着他,边哭边不停地呼唤:“炜儿,炜儿,你终于醒了,吓死为娘了……”
“这是哪里……”
朱伟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此刻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孩,被死死地抱在一个妇人的怀里。
霎那间他懵了,脑子仿佛被大锤砸了一下,剧痛无比。眼前一黑,再次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