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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道︰“這只是只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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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厲道:“鳥也不行,再說,你不也是只鳥麼?”
玄空面色有些難看。
妖也有逆鱗,一旦修煉成人,都是極其的自傲,感覺臉都綠了。
“這,師父,我可是得道之人,況且已遁入空門,能和這等禽畜相提並論?”
“休要廢話。”法海揮手,再一次把雌鳥趕開。
那只雌鳥在半空盤旋,啾啼婉轉,鳴叫中帶著一股深切的情意。
一次次想要撲下來,都被法海趕走。
又一次次的撲下來。
玄空寄托在雄鳥的皮囊之中,並未侵佔小金的靈魂,只感覺一股極其濃厚的什麼梗在心里。
“紅塵業障,又何必執著,罷了,也是理虧,今日便賜你一份機緣,能否修行就看你的氣運如何了。”
將一絲佛印運在手中,隔空點化。
為雌鳥開了靈智。
那只雌鳥在半空滯了一滯,看了一眼雄鳥,似乎明白了什麼。
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反而玄空偏著頭,感悟到小金心境,卻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沉思一陣,問道︰“師父,什麼是情?”
法海被問得懵逼,情之一字,就連佛法經綸也講得迷迷糊糊。
歷來都是紅塵釋厄的最終考驗。
就連道門的神仙,都屢屢為情所困,天上的仙女經常性的下凡私配,就連天庭的正神,都經常性的鬧出桃色糾紛。
自己也還面臨著情絲糾纏。
關鍵這一縷情絲還陰魂不散。
“混賬,情就是洪水猛獸,出家人六根不淨,談什麼遁入空門?”
“我佛法苦集滅諦,皆為了卻凡塵,你若情生執念,則必貪戀人間,由愛生妒,由愛生欲,執念煩惱,談何解脫?”
看法海突然發怒,玄空脖子一縮︰“師父,我們現在去哪兒?”
法海道︰“你可知道靈台寺?”
“知道,此地三百里外,我只半個時辰便可飛到,咱們要去靈台寺嗎?”
“知道就好。”
法海心頭沒來由的一跳,嘴里又是發苦。
這廝真的是個憨批。
誰不沖撞,居然沖撞大勢至?
如果是大慈大悲觀世音,大不了念個七七四十九天經文。
可這是無上之力大勢至。
沖撞到,直接一雷劈死。
也只有硬著頭皮去了再說。
“另外,這邊的山脈,還有沒有其他的妖物?”
玄空回道︰“師父有所不知,此間山民能好好耕種勞作,弟子還有不小的功勞。”
“噢?說來听听。”
玄空道︰“我本是這獅峰山上一頭金雕,被一神仙點化,便逐漸有了靈智,300多年修煉成人,此後又遇一道人傳我神通,令我保一方平安,就是有些妖精鬼怪,也大多都被我收拾了。”
法海正愁不知他跟腳來歷,問道︰“那你是何人點化?”
玄空面有一絲得色︰“弟子也不甚知,那時候我迷迷糊糊,只記得是一個頭帶金簪,拄著一副鐵拐的瘸腿神仙。”
說完偷偷瞄了一眼法海。
法海頭一抬︰“瘸腿神仙?還拄著一副鐵拐,難道是那八仙之首,受老子之邀夢游華山,借尸還魂的鐵拐李麼?”
玄空眼珠一轉︰“好像是哦。”
“混賬,還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玄空脖子又一縮︰“弟子不敢,弟子是真的不記得了。”
法海問︰“那是何人傳你神通?”
玄空苦惱無比,自從他得道以來,都以鐵拐李弟子自居,被鐘漢離親傳神通,長期遨游蓬萊仙山,只要一搬出這個名頭,同道不管是人還是妖,總歸要讓他三分。
也沒有人懷疑過。
但是卻被法海一口叫破,哪里還敢?
“這個,弟子也不記得了。”
法海不再糾結,拾起禪杖︰“你這里還有什麼牽掛沒有?”
“弟子了無一身,並無牽掛,只有一些藥草在洞府中,以備煉丹之用,去拿了便走。”
法海奇道︰“你還會煉丹?”
玄空又是面露得色︰“只是小有一些研究,丹道粗陋得很。”
法海看著玄空,是真的哭笑不得。
一般的妖物化形,哪怕時間再長,也是相當愚蠢的,很笨,腦袋簡單。
說出來的話很稚嫩。
如果兩個妖怪喝酒,或者討論什麼事情,兩妖的對話能荒謬得懷疑人生。
也就是說,智商有限。
行事作風也很簡單,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被抓住了立刻求饒。
充其量就是人類小孩十二三歲的水平。
由于他們不會說謊,經常被人類修士騙得團團亂轉。
這位可好,謊話連篇,居然還會煉丹?
“走吧,你入我佛門,這些都是邪門外道,只需要禪定苦修。”
卻不知,法海這邊哭笑不得。
玄空則是欲哭無淚。
他好歹也是三百多年的老妖,在這獅峰山一帶向無敵手,走到哪里都是道門的上人自稱,金丹大成,已經到了元神化虛之境。
這個境界代表什麼?
如果再進一步,達到元嬰化神之境,可以效仿人曹魏征,夢斬涇河老龍。
居然在法海手上一招也過不了?
簡直人間神聖。
這份修為,即便玄心正宗的掌教師尊,恐怕也不遑多讓了。
想到這里心里一個哆嗦。
反而是因禍得福,終于拜入正道,依附大能。
區區藥草,還去理他作甚。
“師父,那我前面帶路。”
說著兩人徒步下山。
法海這次出山,本就是為了修行,如非必要,是不會動用法術的。
所以走得很慢。
玄空飛出一段,不得不飛回來等他一會兒。
到後來索性懶得再飛,就站在法海肩上。
出了石泉山,進入官道,畫風突變。
就像換了一個世界。
黃土斑駁,烈陽慘照,地面由于干旱蒸騰出大量的熱氣,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被熱氣蒸騰得畫面扭曲。
今夏已經三個月大旱,糧食顆粒無收,這邊山腳下又是塊平原地區,就連路邊的草都枯死。
至少有四十五六度的高溫。
放到現代,這個天氣是絕不可能出門了。
可這個年代的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再熱也要服勞役。
官道兩邊站著大群官兵,手持皮鞭,驅趕著一長串衣衫僂爛的民夫,推著架車,籮筐,或挑或抬,將礦場開鑿的石料往城里運。
還有一行長列的民夫,帶著腳鐐,應該是苦牢里的囚徒。
這些帶著腳鐐的更慘。
全部都是骨瘦如柴。
身體孱弱到這個程度,挑抬都沒那個體力了,卻還是被殘忍壓榨,被鐵鏈串成一長串,每人手里抱著一塊石料,步伐機械的往前走。
不像人,活像是一群僵尸。
法海盡管早有這個思想準備,但腦中的記憶,跟現實還是頗多差距。
此時親眼看到,怎一個慘字了得。
往前走了不遠,路邊上燃著幾處火堆,幾具餓殍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也不知是熱死還是餓死,也有可能是被皮鞭打死,衣物都被扒光,尸體上已經冒出濃密的油脂。
燃燒的柴火里面,甚至可以看到燒焦的軀體。
燒尸的人更加麻木,手里提著砍刀,只是一刀刀砍下手腳,便往火堆里扔。
他一路皺著眉頭。
到了燒尸這處,已經不忍再看,佛心大亂。
閉目冥思了一陣,仍然按不住心中怒氣。
低唱了一句我佛慈悲。
“玄空,這徐水城的縣官是誰?怎麼如此惡毒?如此傷天害理,沒有人拿他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