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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国败了?儿子知道了!”
一大清早,李老爷饭都来不及吃,拿着刚获得的情报,就火急火燎地跑到儿子的房间,述说这个震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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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他讶异的是,李郎君却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微微吃惊了一下,就又继续开始吃着眼前的米粥。
“大哥儿,你早就知道了?”李老爷收起脸上的震惊,诧异道。
“阿耶,您忘了?前些日子,我早先就说过,周国君明臣贤,唐军又岂是对手?”李嘉看着大惊小怪的父亲,淡定地说道。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十年功夫,天下即将一统!”
但,人世间又哪能事事让人如愿,谁又能知晓,用不了几年,雄心壮志的郭荣,竟然病逝,然后又被自己的心腹爱将给夺了天下。
历史,就是如此的有趣。
“阿耶,番禺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怕是病情又将加重,卫王继位之日不远了,您可要早点打算才是!”李嘉看着肥润的老头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皱着眉头思量起来。
“不提升官,能保住目前的位置,也是极好的!”
“难矣!卫王年幼受封,即受陛下垂怜,身边已被那些达官贵人堵塞的毫无缝隙,此时更是炽热,为父岂能跻身其中!”
自顾自地找个凳子坐下,李老爷急得一脑门的细汗,建武镇所辖两军,设都指挥使,每军两千五百多人,李老爷就是率领一军,镇守邕州,防范蛮僚,另一军则在钦州这个经济重地。
自南汉建立之初,对武将的防范就已经开始了,非信任之人不可当任镇守,且不得干涉地方政务,更是设立监军,监察军队。
所以,在南汉,若要保住都指挥使的职务,就得获取皇帝的信任。
“卫王年不过十六,好玩乐,宠信宦官,我们只能从其身边人入手,哪个宦官不贪财的?”
李嘉站起,走了几步,使劲地琢磨着脑海中关于南汉的知识,眨了眨眼,对着一脸糊涂的李老爷,轻声道:
“烧热灶不如烧冷灶,阿耶,即日起,为了李府的未来,咱们可要烧冷灶了!可别舍不得。”
“烧哪个冷灶?”
“龚澄枢——”李嘉吐出一个令其陌生的数字。
“烧多少?”李老爷吞了吞口水。
“一万贯!”
…………
“龚给事,您慢走啊!”
“小的见过龚给事……”
汉宫极其庞大,足足占据番禺城的四分之一,奔忙劳累了一天,龚澄枢慢悠悠地走着,在几个小宦官的服侍下,趁着天黑,回到宫外的府邸,歇息片刻,享用午膳。
坐在抬椅上,一路上经过的宦官各个都亲切地打着招呼,他脸上随带笑意,但心中却很惆怅。
自打高祖(刘岩)时期,他就已经是内供奉了,几十年过去,他不过是内侍省之下的十大内给事之一罢了,虽说在宫廷内也算位高权重,但却很悠闲。
职责不过是在元旦、冬至,百官贺皇后,则出入传令;宫人衣服费用,则开具品秩及数字,春秋时节则宣送于中书省。
与那些顶层的宫使相比,就是个跑腿的。
到了一个华丽的府邸,占地约十亩左右,在这宦官遍地的番禺城,也算是比较富丽堂皇的了。
“老爷,您回来了!”刚跨过门槛,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迎了过来,穿着读书人的长衫,留着长须,笑容满面的模样。
“张先生,出了何事?”龚澄枢奇怪道,此人乃是他的管家,也是他的幕僚,平常为管理府邸,出谋划策,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
因为南汉尊崇读书人的传统,所以哪怕知道此人就是为官而效力自己,但龚澄枢依旧礼敬几分。
“今日,邕州李家送来了番禺城内数家商铺,以及两座田庄!”张先生脸上带着笑意,轻声说道。
“邕州李家?可是那个受高祖赏识的李维,李全之?”
龚澄枢皱了皱眉头,疑惑道。
“正是,李家送来了几样东西,加起来近五千贯,端起大手笔啊!”张先生摇了摇头,感叹道。
“傍晚时分,又送了五千贯黄灿灿的乾亨通宝!”
“我不过是一个内给事罢了,李家为何送上如此大礼?”听到五千贯的铜钱时,龚澄枢再也保持不住心中的讶异,连忙小跑而去,亲眼目睹一番。
果然,仓库内,黄灿灿的铜钱摆满了好几个箱子,将周边的珍珠异宝都比了下去,他的目光,聚集在那铜钱上,挪不下来。
这番重礼,可真是太重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大礼,真叫人拒之不得啊!”
他可不傻,能爬上高位的宦官都不傻,傻子已经被淘汰了。
国内铜钱难得,许多他国商品,都需铜钱,如蜀锦等,人家可不要铅钱,这就让铜钱成了稀缺资源。
平日里,朝堂中巴结自己的人不可胜数,送礼的也不少见,到一次性送上五千贯铜钱的,可真是没有,要知道,国库中除了那些粮食布匹外,真正的铜钱也不过数万贯。
“不难猜测,无外乎烧冷灶尔!”
俩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中就快来到了一间密室,面对面坐着。
“先生何出此言啊?”龚澄枢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淡淡地问道。
“老爷何苦装糊涂,陛下身体日趋不行,且又不知节制,恐大行之日不远矣!”张先生坐在塌上,幽幽地说道,目光不知飘散到何处。
“前些时日又去往城北选修陵墓,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可卫王与我,并不亲近!”龚澄枢摇了摇头,表情颇为无奈。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给事罢了,皇城内的那些宫使,已经将卫王团团包围,哪有有他的位置?
“虽如此,但老爷却另辟蹊径,埋下伏笔,令人佩服的紧啊!”
“何出此言?”龚给事脸上带着惊奇,想知道这位投奔自己的书生,能有什么高见。
“林内相每年的三节一寿,您都备下重礼,亲自去往,月初月末,也时常请安,未断一日,如此勤勉恭敬,整个大汉国,又几人能及?”
“且,林内相自闽地而来,虽受两位陛下宠信,但在岭南却孤寡无亲,近年来又体弱多病,告老之心早生,而宫廷大内,却不可一日无人主持。
为了身后之事,安享余年,除了举荐老爷,大内之中,又有何人能得此信任?”
“对于林内相,陛下素来亲之信之,若其举荐,老爷又是高祖时的家人,定等飞腾居上。”
“好!好!好!”连叹了三声,龚澄枢站起身来,为自己的这位幕僚叫好,这番分析,简直太过精彩,不得不让他叹服。
“先生何以教我?”龚澄枢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问道。
“近日,老爷无需多事,陛下日衰,宫廷内外动作难消,您只需与往日一般,去往林内相处,其他的跳蚤,随他去吧!”张先生微微一笑,一脸的智珠在握。
“李家这礼,今日却也送得妥当!您若起位,朝廷和地方上,也须有一二信人。”
俩人相望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