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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有了三个儿子,李嘉突然就觉得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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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恭贺声一片,都为大唐有继承人诞生而欢欣鼓舞,只是颇为遗憾不是嫡子,只是庶子。
不过,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个年代,孩子三岁以前非常容易夭折,不能取大名,只能哥儿的叫着,等成年后才正式赐名。
按照惯例,后宫嫔妃自有一份赏赐在那,不需要皇帝操心,至于生子后的名位,自然各升一级,由嫔为妃。
其余的赏赐金钱无算,这次儿子出生,李嘉没有收到一分贺礼,反而散去了几百贯,若是把妃嫔的待遇,恩赏都算入的,上千贯是免不了的。
心痛倒是不至于,只是想着这皇室的规矩着实有些大,一饮一食皆有规矩,每日花费数百贯,一年粗略的也有十来万贯,若是再加上一些赏赐,更是触动人心。
幸赖皇帝利钱有道,每年光是一个天下钱庄,仅仅是兑换一途,就有万贯的收入,如今又发了钱票,兑换也是要惯例取千分之一,一贯一文,十贯十文,虽然不多,但日积月累,兑换越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更何况,皇家的招牌——邕布,在邕州时就已经名震岭南,如今更是发扬光大,在整个承天府,隶属于少府监的纺织场就超过了十个,雇佣的女工约有三万余人,每月可产绢、纱、麻等,超过十万匹,无论是赏赐百官,还是售卖,纯利也超过万贯。
九州岛的金矿,济州岛的羊马,黑水都护府的皮草,这些产业大有可为,年利润超过十万贯。
更不要说,关税、市舶司、盐业等,被划归了内库,由转运使司衙门代收,年入百万贯。
如此一来,反而田庄利润最薄,但胜于稳定,十数万亩的土地,几千顷,分布在各地,每年产粮四五十万石,大多都储存起来,以防不测。
在这个乱世,粮食比黄金还要珍贵。
如之前李嘉北入江陵城,老将慕容延钊遣兵调将,都准备一搏了,可是奏折入了朝廷,却被留中不发,不了了之了。
赵匡胤难道真的不在意此事吗?非也,实在是北宋朝廷粮食不够吃,再加上倚为粮仓的淮南之地,百姓去了小半,再加上持续一年的兵乱,已经将北宋的粮食消耗的一干二净,整个正旦,东京汴梁的粮价,比往年翻了一倍。
民间甚至开始议论怀念起世宗郭荣起来,赵匡胤为此惊慌了一阵子,禁军调换更勤了。
对于孩子的惊喜,持续了十数日后,李嘉终于是消耗了大半,开始习以为常。
不过,宫廷中的确无聊,从去年归来到如今,已经待了数个月,李嘉颇有些厌烦,待在皇宫最大的乐趣就是造人。
难怪那些皇帝喜欢扩建宫殿,招纳嫔妃,长期待在一个地方,果然是需要找点新鲜感的,千篇一律的生活,哪怕是皇帝也难以忍受。
更何况已经在外野半年的李嘉,他自然承受不来。
于是,在神武二年,三月十七这天,李嘉携带着宦官田忠,元从军统领张虎子,伴随些许亲卫,就离开了皇城来到了市集上。
对于两位亲近皇帝的人而言,这已经是算是家常便饭了,不以为意,反而布置的仅仅有条,李嘉微服出访倒是安心。
广州城中一派热闹景致,市坊界限模糊,到处都是商铺,铁匠铺,泥瓦店、饰店、典当行、饭庄、酒馆、茶馆的幌子迎风摆动,一副盛世华年的万千气象。
皇上满心欢喜的左右游荡,不时走进街边的店铺中,观察一番。
漫步走在外面的街市上,皇帝年轻的脸上倒是神采飞扬宛若一个初到京城的小郎君,模样俊俏,倒是惹得路旁的小娘子们忍着羞意,看了又看。
如此这般,李嘉又不是瞎子,自然清楚明白,他倒是乐在其中,不时地点头笑笑,折扇摇摆,颇有君子之风。
“若是在魏晋之时,咱乘坐牛车入市,那些小娘子的香囊怕是一车难装啊!”李嘉自鸣得意,笑着说道:
“怕是那卫玠,也要被郎君我压下去!”
顾首一看,田忠只是笑着奉承,而张虎子这糙汉,懂个屁的典故,只是憨笑,李嘉瞬间被这两人气笑:“得,水平在这,对牛弹琴啊!”
魏晋时期的女子颇为大胆疯狂,有春秋战国余风,见到美男子,打招呼抛香囊只是等闲,四大美男子之一卫玠乘坐牛车来到建康,由于围观的女子人山人海,牛车上都是女子告白的香囊,道路拥挤,如同现在追星的粉丝一般疯狂,卫玠天生体弱,经受不住,于是就是一命呜呼,才有了“看杀卫玠”之词。
跟不懂得人聊天,着实自讨苦吃。
眼看着日头升到了头顶,前行中的自叹年轻人站住了脚步,抬头看着街边一处酒楼的招牌,名唤‘凤喜楼’,酒楼高大,在广州也是有数的,足有三层楼,站在门口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酒菜香味儿,皇帝更觉得饥肠辘辘,回身招呼:“田忠,进去问问,可还有座位吗?”
很快,他就回来了,说道:“郎君,雅间还是有的!”
“不了,就找个靠窗的座,这市井人情,平日里可看不着。”李嘉摇摇头,拿着纸扇,就摇头晃脑地走了进去。
登上楼梯,一楼二楼一片嘈杂嬉闹之声,碰杯劝酒、大声喧哗的声响连成一片,响得人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
李嘉倒是颇为欢喜,坐在靠窗的位置,临街而望,各种小贩吆喝着,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充满了生活气息。
而宫廷中规矩严苛,虽然管不到皇帝,但却把别人管住,一板一眼的,短时间还有些许征服感,长久了就厌烦了。
“嘿,春香楼的小娘子活好的很,老鸨调教的不错,声音又好听,跟鸟儿唱歌似的,我本停歇了,谁知又起了!”
“那天庙会有个耍手艺的小娘子端是漂亮,嘿,双腿有力……”
“郎君,这里喧闹的很!要不去雅间吧!”张虎子想必是习惯了,但田忠却听不得这种污秽之语,说道。
“不碍事的,咱们听听!”李嘉摇摇头,这种荤话算个甚,后世比这天和地呢!
却说,这边有一桌,有个汉子袒胸露、乳,模样颇丑,但看着憨实,他吃了一杯酒,说道:“听说了吗?前不久,南海县的周判官,审了一个难案,着实了不得!”
南海县是广州两县之一。
“怎么说?”有凑趣地问道。
“嘿嘿,话说,南海县有个商人,天天去往楚国做生意,积攒下来好大一笔钱财,年岁大了,就拿回南海置办田产,全交由比自己小很多的胞弟一手打理,谁料半个月归来,满心以为可以安度晚年,不料他的弟弟竟然全然不认此事,所有的田地契约,也都是写的胞弟的名字。”
“呸,端不是人了——”
“狗杂种!”
“婊子养的,阿耶想剁了他!”
听客们虽然帮不上忙,但却是嘴上王者,忙不迭地骂将起来,可谓是义愤填膺,颇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感。
一旁的茶博士也是听得忘神,停下了嘴中的故事,反而认真听了起来,腹中积累素材,日后去了别家,也能道出新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