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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成锦这么一问,吴夺便道,“我其实就是想知道金老爷子作伪的原因,现在知道了就行了,东西是大雅斋的,如何处理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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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原因和你想的不太一样。”章成锦似笑非笑。
  “也不是不一样。”吴夺应道,“无非就是两点,第一点是不为了赚钱。比如我曾经想过,会不会他是故意根据任伯年的六幅钟馗,自己也仿了六幅,然后装裱成册页,自己收藏、自己欣赏,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丢失了。第二点那就是为了赚钱,不管赚钱为了什么,给父母治病也好,自己挥霍也罢,反正都是为了赚钱。”
  章成锦点点头,“我也有两点,第一是这册页如何处理,第二是对金声振本人。这册页嘛,肯定要拆下六幅真迹重新装裱;对金声振,无非就是告诉还是不告诉。”
  “虽然只取六幅也是捡了个漏儿,但是不告诉他,未免太缺技术含量了。”胡允德笑道。
  “说说看。”章成锦看向胡允德。
  “六幅真迹重新装裱,六幅仿品也重新装裱。”胡允德点到即止。
  吴夺一听也明白,胡允德的意思是拿着六幅没有款印的金声振的仿画去找他本人。
  不和任伯年的六幅真迹装裱在一起,而且没有款印,那就算不得金声振高仿任伯年;或者说,就算是高仿任伯年,那也没什么,因为没有落任伯年的款印,只能说是习摹之作。
  同时呢,这六幅钟馗图上,也没有落金声振的款印,那目前就是“无名氏”作品。这六幅重新装裱之后,可以拿着去找金声振;理由很简单,他是书画名家,请他帮忙鉴定。
  “一举两得,倒是不错。”章成锦微微一笑,又看向吴夺,“你说呢小吴?”
  吴夺沉吟,“金老爷子到时候肯定也知道我们有六幅真品,如此一来,那就明白了我们知道他高仿之事,却又给他留足了面子;而且拆了册页,就是把‘证据’毁了,让他安心。那这六幅他自己的作品,他应该会收的。”
  “我们已经捡漏了,若他要,送他,赚个人情也是赚。”
  吴夺点头,“是啊,若是要他的钱,那就成了敲竹杠了,赚了钱却结了仇。送他的话,赚不到钱,但赚金老爷子这样的人的人情,以后未必只赚这点儿。”
  “很好。”章成锦轻轻拍了拍膝盖,“那就这么办吧。”
  胡允德递给吴夺一支烟,“送佛送到西,既然小吴是你先猜到的,你来善后如何?”
  “德叔,我这经验不足,怕处理不好啊。”
  “也是一个历练,你肯定行的。”胡允德摆摆手,“万事也不是你自己,你顶着大雅斋的名头去的呢。”
  胡允德这么一说,吴夺也不好再推了,“行,那到时候我跑一趟。”
  说完了这事儿,章成锦就先走了。至于吴夺去找金声振,那还得等一件册页分装两幅之后。
  胡允德留在了单位,吴夺也去值班了。
  周二的固定搭档是何双友。吴夺到了值班室之后,一时无事,便和何双友聊了聊在鹭岛见的黑奇楠沉香天然险峰摆件的事儿。
  “胡总给我看图了,其实东西不错,现在大块的沉香原料,指定是要涨价的,放上十年,都有可能翻倍。”
  “但是本儿太高,战线太长。”
  “这倒是。不过大料本来就贵,沉香市场现在太乱,我家那口子都不敢收碎料了,有一次收了一些黑奇楠沉香的碎料,结果是抽过油的。”
  “抽油?”吴夺闻所未闻。
  “你知道一克奇楠沉香油多少钱么?”何双友笑了笑,“上万,还不一定买到纯的!”
  “那抽了油之后,奇楠沉香还能是原貌?”
  何双友轻轻敲了敲桌面,“古玩都能作伪做旧,这很难么?”
  “好吧,处处都是坑。”
  “文玩古董一类的东西,本就不是必需品,而且也不受物价方面的法律法规掌控,所以啊,想玩,要么有钱任性,要么火眼金睛。”
  “是啊。”吴夺也感叹,“有吃药有打眼,有捡漏有抄底。”
  “捡漏的总是极少数,大部分人,能用合理的价格买到真货,那就不错了。”何双友接口道,“我喜欢在大雅斋工作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不卖假货,起码不卖自己能看出来的假货。看不出来的,那也没办法。”
  吴夺表示赞同,能做到这一点,确实不容易。
  何双友接着笑道,“小吴啊,你这次牛大发了,一挂袍的东西,居然让你弄出个枢府瓷卵白釉来!”
  “这也不是我弄出来的啊!洗或者不洗,它就在那里,就是枢府瓷。”
  “少来这套。不过,今儿我来的早,听胡总说了说,原先有底胎漏了点儿是吧?”
  “对,麻仓土,火石红,大致能推出到元代。但是呢,不像元青花;而且枢府瓷里头,这种罐形和体量确实不多,所以他们都不赌。”
  “所以说你牛啊!”
  “我只是运气好。”
  “我看不是运气。”何双友摆摆手,“小吴,不瞒你说,我总感觉你好像有什么特殊功能似的。”
  “啊?”吴夺的额头登时见汗了。
  “你紧张个啥?我不就是夸张的说法嘛!你是天才,总行了吧?”何双友解释,“你要真有特殊功能,也不会在祺祥没被留下啊。”
  “嗐!哪壶不开提哪壶。”吴夺松了口气,“不过何老师,特异功能可别开玩笑,万一哪天我被神秘部门抓去当小白鼠,那就完犊子了。”
  “哈哈哈哈。”何双友拍了拍吴夺的肩膀,“那什么,你这趟赚不少,附近新开了一个东北菜馆子,请我吃一口血肠和锅包肉呗。”
  “何老师啊,我以为你要狠宰我一刀呢,结果来了个血肠和锅包肉,这还不管够啊?!不过,锅包肉我真吃不来,酸味儿太窜了!”
  “要的就是这股酸劲儿。”
  吴夺微微一怔,“何老师你好像话里有话啊?”
  “有人爱吃酸,有人不爱吃酸,很正常;你不吃,有可能别人爱吃。”何双友笑了笑,“没事儿,有分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