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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这“白莲教”的妖道竟然到头来落得这么一个憋屈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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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鸿信立在雨中看的咋舌不已,这等死法他还是头一回瞧见。
然后他又抬眼看了看头顶,生怕老天爷照着他脑门也来一下,那可就是死不瞑目,好在那雷声转瞬即逝,一响过后再没动静。
苏鸿信走到还燃着雷火的焦木前,伸手取下了上面的“断魂刀”,瞧了瞧乌蒙蒙的刀身,纹丝不损。
“果然还是祖宗利器靠谱啊。”
地上,老道就剩下半截焦黑的身子了,胸膛以上都被炸没了,不光人没了,那一群厉鬼恶魂,也都是烟消云散,死的干净彻底。
但苏鸿信的脸色却没有舒缓下来,这妖道自称奉命而来,背后肯定还有人,只怕“白莲教”里这种妖人还不少,真要是明里暗里的对付他,那可就防不胜防。
他一蹲身,伸手已在焦尸上摸索了起来,却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只是,血肉都被劈焦了,一股焦糊的气味儿混合着炙烤的肉香熏得苏鸿信恶心作呕,奇丑难闻,连同身上的那些刺青也都没了,光溜溜的,就跟被剥了皮一样。
眼见没什么收获,苏鸿信这才起身,提着半截焦尸朝老庙里走去。
可他这一提,忽听“咣当”一声,像是有什么铁器坠地,清脆一响。
苏鸿信一低头,就见有一物正落在地上,非是别的,正是那妖道的拂尘,但先前雷火之下,拂尘上的柔丝铁线都被没了,就剩一截黑乎乎的手柄,此刻被苏鸿信一带,从焦尸手中滑了下来。
他瞧了瞧。
“这也太穷了,浑身上下,难不成就这一件东西?”
嘴里嘀咕了一声,苏鸿信抬脚就朝前走了几步,只是走着走着,他脚步忽的一顿,又慢慢扭头看向地上的铁拂尘,随后转身再走了回来,伸手把那手柄拾起,这才继续朝破庙走去。
雨势愈发滂沱。
苏鸿信钻回庙里,抹了把脸上雨水,把那焦尸一抛,就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看了看身上的伤势,他不以为意的咧嘴一笑,转眼却是大口吃起了地上的酒菜。
庙外此刻雷光电闪,风雨大作。
苏鸿信吃喝着,过了会儿,才看向角落里,就见那两个女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彼此相拥在一起,惊恐无比的看着他,活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还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嘴唇翕动,苏鸿信像是想要说什么,可一见他望过来,那二人俱是娇躯一震,眼中含泪,面如死灰,大有宁死不从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苏鸿信就知道这两个怕是连人都没看就着了道,他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只是自顾的坐那吃肉喝酒,等着雨势弱下来。
庙外风雷阵阵,雨沫飞卷,苏鸿信看了看不远处的焦尸,蓦的咧嘴嘿嘿发笑起来,笑声洪亮震耳,到最后更是尖利冲霄,桀骜如虎啸狼嚎,惊神骇鬼。
“嘿嘿嘿……哈哈哈……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啊,当浮一大白。可惜如此大快人心之事,五哥却不在这里,不然,怎么说也要大醉一场,喝个痛快!”
火光里,苏鸿信端碗饮酒,连喝数碗。
只是他正喝着,眼神忽一抬,却是不经意的瞥见了那泥像,正在他对面,只见雷光下,那泥像双眼圆瞪,立眉怒目,似有目光明灭不定,视线延伸而去,竟是和他瞧了个对眼。
四目相对,肉眼对泥目。
苏鸿信像是来了兴致,笑道:“判官?有意思,你掌阴间刑,我管阳间事,你是地府判官,我乃人间阎罗,咱们也算同行了,可惜却都同病相怜啊,你这恶神难得香火,我这恶人难得善言,哈哈,香火我这没有,酒倒是有一碗,喝么?”
他随口说笑,甩手已是把半碗酒借着巧劲搁在了泥像脚下,自己又自顾的喝了起来。
那两个姑娘却被吓得不轻,像是两只战战兢兢的兔子,好在让她们欣喜激动的是,雨中突然多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两双眼睛当下殷切的瞧去,只盼来人能救她们脱了这虎口。
苏鸿信端碗喝酒,也听到了动静,那脚步来的轻快,共有八人,并非是什么敌人,雨氛里,只见先是闪出一条红衣倩影,披蓑戴笠,手中握着杆火枪,身后再有七人紧随而入。
当先那人雨笠一掀,露出了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她奔到近前,上下打量着苏鸿信身上的伤势,眼神满是担忧。
“没事!”
苏鸿信笑笑。
陈小辫还没说呢,身后一矮小身影抢先挤了上来,劈头盖脸的就跳脚骂道:“你个信球八叉的玩意儿,遇到这种事儿,不会喊老子?非得自儿个逞能,你要是出了事,我闺女就得守寡!”
一口唾沫星子乱飞。
笠沿一掀,露出了陈老头那张老脸。
来人正是陈小辫一家。
苏鸿信也才想起来这么一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是平日里独来独往习惯了嘛,再说了人家是冲我来的,我也不想劳烦你们,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光说屁话,你要是真有心,就不该让素素担忧,往后再敢犯浑,我先断你一条腿,那妖道呢?”
老头一翘山羊胡,气呼呼的问。
苏鸿信指了指一旁的焦尸。
“就剩半截了,刚才被雷劈了,乖乖,这厮竟然还会施展那掌心雷!”
陈小辫他爹没好气的翻眼说道:“屁的掌心雷,那道门的“掌心雷”纯阳浩大,你以为我没见过,这妖道身染煞气,能练出来个屁!”
他又瞪向苏鸿信。“这妖道一来,我们几个老家伙就瞧出他不对了,你以为他为什么没敢留在村里,还不是怕被瞧出破绽,本来我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走了,可你小子……下次办事多用用脑子,别以为就你聪明,这世上能人无数,奇人更是不少,再这样,你小子迟早吃亏,你丢了命是小,我闺女可是我心头肉,敢连累她,哼哼!”
苏鸿信苦笑不已,连连称是,随后又朝角落一扬下颌。“我本来也想先瞧瞧,可那妖道也不知道从哪掳来这么两人,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遭了毒手吧!”
几人这才看到那两个姑娘。
问了一下,都是温县的人。
“哼,这次就算了,再敢有下次,非得收拾你!”
老头仍是怒气难消。
“先回去!”
至于那两个姑娘,则是让陈家弟兄连夜送回了县里。
等到众人都奔入了雨幕,走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庙里,火光渐暗渐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依稀间,似是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
“轰隆!”
雷光再现。
一亮一暗间,老庙里一切依旧,尘灰厚积,布满蛛网,那判官泥像仍是端笔持书,怒目圆睁之相。
只是其脚下酒碗,竟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