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气候『潮』湿, 主要晋朝时,主要的耕作都集中在成都平原,除了这里, 四川盆地都属于丘陵地区,那些几百米的小山包上如今依然是参天大树, 没有几十代人是开垦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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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更重要的是, 丘陵最适合的作物是玉米红薯土豆,至于水田,在没有抽水机的时候,那是沿河谷地才有的条件。
严随水用一种虔诚的神情,在山顶用葫芦瓢浇水。
几根手指长的细弱小苗随风摇曳, 看起来甚是可爱。
大老虎趴在一边, 大大的头颅枕着厚厚的爪, 眼也不眨地看着主人叨念着辣椒、四川绝对不能没有辣椒, 淡然地甩着尾巴。
而这时,旁边一名身穿着教袍草鞋的信众, 连滚带爬地冲上青城山:“不好了,不好了, 汉中失守,江州失守,东北两方大军『逼』近了……”
花花猛然起身, 摆出戒备姿态, 看着那平时躲避着它走的渺小两脚兽如今在它面前带起一阵微风,吹动它的几根虎须。
见人走了,大老虎这才抖了抖耳朵,重新趴在主人身边, 揣起了爪爪。
从头到尾,他的主人都只关心那弱小的辣椒苗,没有给周围的惊呼半点反应。
……
但随后,山中便忙碌了起来。
大量的粮食开始被分批藏匿,很多上层教众都将部分家中子弟送去乡下,连范家也不例外,百里外的成都城中,大量贵族上青城山来求天师庇护,还有很多贫民来求天师保佑,一时间,幽静的青城山热闹非凡,看起来像后世的新年抢头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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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边关的消息也很快传过来,汉中本是易守难攻,一共有四条道可以从陕南入汉中。
其中守关的也是氐人,但没想到对方一左一右,从东边的沮县和西边的安康同时出兵,汉中守将勉力抵抗中,谁知道还有大军从难行的中路褒斜道冲杀出来,直取汉中郡的郡治南郑,三路大军的配合几乎可以说的天衣无缝,时间卡的刚刚好,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相互联络到的。汉中郡治的大军本就被派去守关,如此一来,汉中郡城空虚,自然被轻易夺下。
见此情形,李雄立刻增派大军守备剑阁,这是汉中入蜀唯一的大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同时也派军去江油一带,避免如邓艾那样的大军从后方攻来。
但这时,南方的水路入川之地,江州失守了。
说江州很多人不知道地方,但说重庆就没什么问题了,三四月,汛期未到,长江三峡虽然狂躁了一点,但还是能过,荆州水军这次几乎抽走了长江一带的所有蒸汽船头,弄得建邺的官吏们几乎是破口大骂这些兵头不在意他们的民生,尤其是已经干到江务主官的桓彝,他当时几乎是扯着人家的衣襟狂吼——至少留下那么一两个啊!
有足够的动力,水师的速度便能把人眼珠惊掉,江州还在调集兵马,修筑城防,结果大军来得太快,没反应过来时,这种小城就已经失守了。
随后水师便一路开始狂奔,他们的速度惊掉人眼球,很多想追击的兵马都只吃到了废气。
偏偏这种情况下,还有一只数千人夷兵从樊道杀过来。
云南宁州李秀将军和李雄是有大仇的——当年李雄建国不久,为了不被宁州的刺史拖后腿,就派人支持宁州夷人叛『乱』,杀入宁州,李秀的父亲因此死去,要不是李秀危难之时抗起重任,宁州当时就失守了,就算如此,李雄的手下也从宁州夺得大量财富,还有数千女子,送到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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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路大军,便是一路,李雄都想全力对付,如今几路同至,便是再眼瞎的人,也看出无力回天了。
这时,蜀人们又打起了算盘,向当年劝刘禅投降一样,规劝起李雄投降——投降没什么好怕的,你看人家阿斗,被养的多好啊,还说“此间乐,不思蜀”呢,你学学人家。
李雄的家族们也是分成两派,一派想要投降,一派想要抵抗,人心不齐争论不休。
至于李雄本人更是压抑难解,不由得去找那位严天师排解忧愁。
严天师则用当年孙吴名人的话,说你的臣子只是换个主子,您却是要从主人变成臣子,其中的利害,你要自己想清楚,守蜀必守汉中,自古蜀地都是自汉中而亡,将军切莫轻视之。
于是李雄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全力抵抗,又加派了北方剑阁一带的防御。
而这个决定,也终于触怒了蜀地的本地贵族们,对他们来说,换个主子和失去『性』命是两回事情,这个氐人怎么就能这么不懂事?
他们才是蜀地的地头蛇,氐人毕竟是外来者,一时间,很多阳奉阴违的事情层出不穷,各种贵族纷纷逃离成都,一时间,人心惶惶,李雄毕竟是开国君主,除了处置几个说他们必败的流言源头外,也知道不是多加追究的时候。
而真正把这个事情弄大的,是年过百岁的范长生,终于在四月的第一日,仙逝了。
这年头没有愚人节,一时间,成都白幡连野,尽是给这位天师披麻戴孝的信徒,白布价格都涨了好几番。
这时,更大的流言以一种无法抵御的速度蔓延开来——看,长生仙人都升天了,这是天不佑成汉啊。
一时间,蜀中人心离散,连氐人内部也争吵开来,主战和主和两派势力一下颠倒,主合为先。
屋漏偏逢连夜雨,李雄在这紧要关头,病了。
他本就感染了风寒,又一直没好好休息,天天餐风饮『露』,服食朝霞,风寒很快转化为肺部炎症——凡是和发烧咳嗽有关的,在古代都归入伤寒之中。
炎症发展的很快。
李雄年轻时征战四方,受伤甚多,身上很多伤口感染,用了东方的神『药』,却一直不见效果,反而病的更严重的。
善于治疗的严天师过来看后,叹息说神『药』虽好,但是『药』三分毒,先前您因风寒吃的太多,反而积累了毒『性』,如今心结不解,当然就更加重了病情——磺胺本来就不是治感冒的,而且毒『性』大,疗效不怎么的,必须要医生指导下用,外用伤口还可能引起发炎。
李雄的十几个儿子不争气,所以他之前立侄儿李班为太子,现在遇到这种事,他儿子们都远远躲开侍疾这苦差,只有李班孝顺非常,替他吸吮脓汁,衣不解带的照顾,李雄又强撑着身体支应国事,没多久,便抗不住了,撒手归去,临终指定李班继位。
严天师看着这青年不是坏的,便好意出言指点道:“你还是快点跑吧,那些兄弟不会放过你。”
李班被李雄看中,后者冷落亲儿子们,而李班又没有什么军权,这时候,这些亲儿子很可能拿着这新王的头颅就去投敌了。
李班悚然一惊,却没有跑,而是认真向严天师一跪:“天师从北地而至,可有明路指点?”
严天师感慨地笑了笑:“你倒不是个傻的,但我帮不了你,能不能活,得看你自己。”
事情并没有
结束,严天师在那一晚,又接待了范长生的儿子,拒绝他的投降意思,坐等成汉内部崩溃。
而这时,荆州的兵马已经来到了成都城外,是第一波过去的。
成汉这边,群龙无首,登记大典和丧仪都还来不及办,见大势已去,李雄的儿子们便准备用李班的人头,去向敌军投降。
李班早有准备,招集亲信抵挡,外敌当前,同室『操』戈,内城自然一片混『乱』,更不必说守城了。
城外的守军几乎是一触便溃。
终于,天黑之前,城门被焚,大军入城。
至此,成汉亡国。
……
“肖,任务完成,记得功劳分我一半。”严随水打着电话,悠然道,“按计划,李雄帮你把那边的大山,都挡在剑阁了……不必谢,按规矩来就好。”
至于南边孟岚的夷人军——云贵路难,等他们过来,菜都热好了。
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