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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宇手中拿着一柄刷子,在羊身上刷着酱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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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侯真是会享受,这只烤羊,我只闻其味道,便觉得定然鲜美无比了。”王德用坐回沙发,耸了耸身子,感受着沙发的舒适,“什么但搏一醉。醉是要醉的,但这也不误正事。”
“便如安乐侯这般,既建美宅又享美酒美食,却是笑看风云。”王德用意有所指的道。
范宇放下手中的刷子,取过一旁的酒坛,给王德用与自己都倒了一盏啤酒。
“王相公明明是我大宋顶尖的武臣,却去学那些文官打什么机锋,实在是有些伤脑筋。”范宇不由笑道:“不如饮些我家自酿的啤酒,定会让王相公有些惊喜。”
王德用早就看到,范宇倒酒之时,盏中泛起细密的白色泡沫。他所喝过的美酒之中,哪里有过这样的奇景,所以十分好奇。
只是听到范宇笑话他学文官打机锋,却也脸上一红,王德用便顺手举起酒盏遮掩。
“安乐侯的美酒我倒要试一下,看看传闻是否可信。”王德用急忙将盏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他这位枢密使,怎么也是大宋的相公,至少也称得上德高望众四个字。只是范宇虽然尊重他,可是对于他暗指范宇凭借自身影响力可以推动河西之事是不承认的。
尽管范宇真的可以用自己在河西诸人面前的威望,来影响他们,但是范宇也不打算再多事。
这种事情点到为止,若是要求的多了,便会适得其反。不管是威望还是影响力,都是有限的。
眼下王德用来到自己的庄园里,却是旁敲侧击,范宇当然更不能承认什么。
“此酒是我想的配方,专门请的酿酒师傅精心酿造而成,只是不知王相公饮不饮得惯。”范宇笑道。
王德用饮了一盏啤酒,却是大为赞叹。
“真是好酒!”王德用身为武臣,亦是好酒之人,“入口微苦却是有回甘,醇香之处,更如身处麦田花圃,使人陶然。更兼此酒清爽利口,可以痛饮之!”
身为大宋的高官,王德用饮过的好酒不计其数,却是从来没有饮过如此口感和味道的美酒。
啤酒虽然入口发苦,但是这却并不惹厌,反而在有了回甘之后,之前的苦味便成了点睛之笔,这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对于王德用这等上了年纪,阅历极丰的高官来说,这便是人生的味道。
不等范宇说话,王德用便自己又倒了一盏,一口饮下。
范宇喝了自己盏中的啤酒,却是笑道:“王相公海量,若是喜欢这酒,等下我便让人给王相公抱几坛回去便是。”
王德用放下手中的酒盏,叹气道:“安乐侯做事总能别出机杼,真是令人称奇。造作院交到你的手中,便有了龙鳞铠、斧枪等军器。我听说,你还将冶铁术也给改良了。出使了辽国一趟,便揭穿了西夏李元昊称帝的野心,等于直接挑动了辽国对境内党项部族下狠手的决心,又由此引发了辽夏之战。”
范宇想开口分辨,却见王德用摆了摆手,接着道:“而你借着巡边的差事,又组建了新军。从辽国弄到了不少马匹不说,还连败西夏强兵。这些事情,若是安乐侯只办成了一件,那自然是少年英才。可是都被你安乐侯办成,这便是太过巧合。安乐侯,不知我说的可对。”
其实,范宇自己对于别人总会有一天怀疑自己,早就有了准备。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与大宋人不符的痕迹。如果没有一个能够糊弄过去的说法,定然会造成各种各样的矛盾与隔阂。
面对枢密使王德用的试探,范宇是一点也不紧张。
“这又有什么难的。”范宇饮了一口啤酒道:“这些事情都是明摆着的,只要细心一些,自然便可明知之其理成就其事。”
王德用挑了挑眉头,又干了一盏酒,“安乐侯莫要唬我,这天下细心之人极多,又有几人能做下这些大事。”
范宇微微摇头道:“别人自然不行,但是我行。”
“安乐侯可否为我解惑,我愿闻其详。”王德用靠在沙发上斜眼看着范宇道。
范宇将烤着的羊翻了面,又不紧不慢的刷了一层酱汁。
“我师承杂家。”范宇看着王德用道:“所以,办这些事并不算什么。”
王德用听范宇这么说,眼珠子差一点瞪出来。
杂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号称‘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也就是说,杂家什么都会,什么都精。
当然,这种说法实在是杂家在吹牛。真正的情况,应该是杂家什么都会点儿,什么都不精。
只是诸子百家的学说,那也是先贤所创,容不得轻侮。
王德用虽然震惊,但却是有些不信。想范宇不过是一个乡村少年,因为认了官家生母李太后为义母,这才飞黄腾达。若是他为杂家,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靠着这等关系出人头地吧。
“安乐侯说笑了,你若是杂家,岂非早就名声显于乡野。又何至于困顿于那草桥镇,家产险为二叔所夺。”王德用摇了摇头,却是表示自己不信。
范宇也不多解释,只是两手一摊,“我并没有骗王相公,你若不信,我又何须解释。倒是王相公今日来,便是要问的根底吗?”
王德用看着范宇,“我今日来,当然并非只为了打听安乐侯的根底。只是安乐侯说自己是杂家,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我今日登门,想要与安乐侯所论之事,便是河西。只是安乐侯这般对我的怀疑都不解释,却是使我有些无从信服于安乐侯的话了。”
这一段话说的绕口令相似,范宇看着王德用,也真是难为对方了。
“王相公,我说我是杂家自是没错,其实也是师承于家学。”范宇两手一分,“自汉以来独兴儒术,便使我杂家无用武之地。而隋唐以来,又兴科举,更是使我杂家零落几至灭绝。王相公不信,也是情有可原。我居于乡间,虽然身有所学。但是亦不过仍是一个身有所学的乡间少年而已。否则的话,稍有出头,一村夫亦可置我于死地。”
反正范宇这一世的老爹已经去世,他一句家学,便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