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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难道臣子做错了事还要怪罪君主吗?竟然敢再太子殿下面前如此无礼,本官明日一定要好好参你一本!”
“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一时言语失措,请殿下见谅,臣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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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都御史训斥完,大理寺卿阎东来也是目光深沉的看向正面漏惶恐之色的吏部官员,仿佛刚才之言语真的是一时口误一样。
其余人也皆是纷纷开口指责,不过指责归指责,目光还是投向了朱标,那人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算是把他们的态度表达出来了。
蓝玉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再清楚不过,若是有大战将启,那把他丢过去再合适不过,就像所有人都相信蓝玉会惹祸一样,所有人也都相信蓝玉在战场上不会让朝廷失望。
但区区一个境内剿匪,几千人的兵马调动而已,太子殿下就让蓝玉去确实不太合适,杀鸡用牛刀不仅是大材小用,还容易割伤自己,如今果然出了事,太子殿下也该有个说法。
他们这些人是不惧怕开平王的,粗鄙武夫而已,如今又不是群雄逐鹿兵戈求存的年代了,圣天子居上众臣俯首,山河社稷运转自有规矩律法,他常遇春也只是臣子,大家同殿为官而且文武分立,何惧之有?
想要惩治蓝玉可以不管开平王的态度,因为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于公于私都得划清界限,甚至越是闹得不可开交皇帝才会越安心对他们委以重任。
所以中书省也好御史台也罢,从没停下对勋贵们的攻击,哪怕是明知道勋贵势大,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动不了他们的根基,但也还是数年如一日……
但是他们不能不管皇太子的想法,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蓝玉这个甚得东宫信重的大将,而且他们正希望看到朱标为蓝玉开脱,只要皇家铁面无私肃清吏治的规矩被开一道缝隙,那再开大点也就不难了。
如果连蓝玉都能以功抵过,那我等差什么,他才打了几场硬仗,都是有开国之功的文臣武将,谁身上没几个功劳苦劳,肃清吏治的屠刀能避开蓝玉,就不能避开我们了?
朱标坦荡的迎受着众人的期待的目光,心里清楚,只要暗示一句,蓝玉的事情就算结束了,明日早朝都不会再有人提起,更别说要如何惩治了。
“本宫虽不太清楚蓝玉所犯之事,但朝廷自有律法在,本宫虽蒙受父皇圣恩临朝监政,但毕竟年幼少不更事,朝中之事自有父皇圣心独照,何况既然涉及律法,那就当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商议上奏,本宫信任诸位爱卿定然全力支持,以维护国朝纲纪!”
“这…蓝玉虽有违律法擅动私刑,但犯人确实是罪大恶极,采生折割天理难容,如此一想也并非不能法外开恩。”
朱标眉头一皱肃声说道:“陈爱卿莫不是顾虑开平王?断不可如此,何况开平王也不是那等徇私舞弊之人,尔等无需忧虑其他,秉公执法就是。”
这义正严辞的言论让其余人都不知道如何继续开口了,说太子不知道蓝玉的事情那鬼都不会信,说太子不想保蓝玉同样鬼都不会信,但他不认,身为人臣又能如何?
“臣等谨遵太子殿下教诲!”
朱标欣然点点头,然后又特意朝着阎东来的方向说道:“务必公事公办,对了,本宫往后几日颇为忙碌,听刘瑾说昨日有不少人想去东宫拜见,却是不必了,如今也见到了,本宫身体安康,都不必挂念了,尽心办差吧。”
“诺,那臣等这就告退了。”
胡惟庸同中书省等官员行礼,躬身从朱标身侧走过,其余各官署衙门的官员也紧随其后,唯有礼部尚书以及工部尚书被朱标用眼神拦住,依旧肃立听候差遣。
朱标先同礼部尚书说道:“祭祀黄帝轩辕氏的祭文本宫已经拟好并且加盖信玺送到礼部了,尽快差人去祭祀,到时候广召周边士绅观礼,无须节省。”
“臣明白,定然遵照古礼祭祀,以慰於维圣神。”
又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让礼部尚书下去了,朱标则是同工部尚书站在原地谈论起了煤炭的进度,今年北方风雪必然要比往年更甚一筹,无论军民都迫切的需要能提供热量的物资。
朝廷已经尽力开始往边关筹集粮草了,燃料也是重中之重,多一点都有重要意义,幸好有朱标的支持,工部几个月基本将其余诸事都放下了,集中人力物力加紧制造煤炭。
要知道京城内外都没建造完成呢,一国之都城,天子之寝居,怎么可能是区区五六年就建造完成,从至正二十六年就开始征发军民工匠填燕雀湖改筑新城,但毕竟仓促,那时候天下未定,为安抚文物顺和天下民心只建造了宫城主体作为开国之用了。
开国后不断扩建,不仅是皇宫还有皇城、京城和外郭城四重城墙需要修建,湖城和街道住宅也是不断的在扩建,按照工部的预计,最起码也还需要二十余年才能彻底达成修筑目标。
但如今为了加紧制造煤炭以及守城辎重等事宜,所以大部分建筑的建造都已经叫停了,事有轻重缓急,工部所属的匠人劳力大多都分散到各处煤矿当中建厂造煤了。
边说边朝着工部衙门的方向去走,朱标问一句工部尚书答一句颇显沉闷,俩人过了奉天门,周遭官员都已经散去了,唯有刘瑾等人跟在后面。
朱标负手走在前面突然说道:“方才诸位爱卿言论之事,徐尚书觉得如何处理为佳?”
工部尚书颚下斑白的胡须一颤:“老臣才疏学浅,只懂得如何听命行事,这刑罚判决之事臣是不敢掺合,何况蓝玉可不是好相与的,臣可怕儿孙挨揍啊。”
朱标脚步一顿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和煦的说道:“徐爱卿年纪大了,是到了顾虑儿孙的时候,不过子孙辈受点挫折也没什么,梅花香自苦寒来么。”
言罢朱标也不在拖延脚步朝着工部衙门的方向快速走去,工部尚书年纪有些大了,朱标突然提速他跟的就有些吃力了,但也没臣子说让君主等等的说法,只能勉力跟上。
六部衙门注定是要经过大洗牌的,其余部门朱标倒是不在意,等过几年后,吏部户部礼部刑部都会有储备人员,兵部目前的职权不多,大部分与大都督府重合,由于开国特有的武强文弱,兵部目前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这五部衙门的人员较为容易补充,以翰林院国子监科举地方举荐等方式,但工部的基层官员,以及更要的匠人却是不好补充,尤其是某些匠人手中是有绝活的,死了就没了。
要知道现在的工部可谓是人才济济,这也是因为老朱极为注重公共设施建设,从打天下的时候就开始了,朱标三岁那年老朱就设施了专门负责水利的营田使,可谓是打到哪里修到哪里,还有驿站官道等等。
不是盲目的修,而是同朝廷移民屯田等大政策息息相关,哪里开荒种地配套的水利工程立刻跟上,种到哪里修到哪里,种植灌溉无缝对接。
多年下来工部上层官员倒无所谓,但那些经验丰富的中低层官员以及老匠人们却是难得的珍宝,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
这些人当然也有不少贪污的,但对朱标来说他们利用价值大于他们贪污的那些,大明未来不会缺读书人,但这样能完善基层建设的人才却是永远不够用的。
所以这个徐尚书不行,想要骑墙两头讨好哪有那么容易,还不如干脆的倒向胡惟庸,他也好早点安排布局,再让他这么干下去,工部最后上上下下都要被拖下水,真到了清算的时候,那就不是说朱标想保谁就保谁的。
刚才徐尚书的回答朱标不满意,原先他提点几句的时候以为此人懂了,没想到是个愚蠢之人,朱标现在已经在思索让谁让这个工部尚书更适合了。
需要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也不用他同胡惟庸对抗,毕竟六部虽然分工不同,但向来同进同退,其余的尚书都投向胡惟庸了,只有你于世而独立,那不现实,光是户部就能卡死工部。
朱标不希望工部的事宜受限,大明百废待兴,别看南方恢复的不错,但其他地方尤其是北方西方依旧处于逆境民生艰难,也就是没有了战乱,但该吃不上饭的还是吃不上饭。
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想要恢复哪里有这么容易的,就是后世站起来后都经过多少年才让全国百姓达到温饱,而且那已经是个世界性的奇迹了。
现如今方方面面都要比那个年代艰苦,可想而知刚开国四载的大明还存在多少问题,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民生,才能有精力把目光转向外面的世界,所幸上天庇佑,外界其余国家的境遇同样不好。
如此以大明的体量,只要缓过一口气,就能抢得先机,所以朱标可以容忍朝堂斗争,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但绝不会让工部限于此,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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