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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朱标特意没有留人,文武百官败退而去,有两两三三结伴而行者交辞之中所言具是惜福养身延年之道,家境殷厚者还大方的邀请同僚好友一起尝尝家仆熬煮一夜所制的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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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们不屑的瞥了那些高谈阔论者一眼,御史多为清贫出身,早上能有口粥水喝便是不错了,哪里用得了什么加了人参鹿茸的名贵药膳。
只能靠着胸中这一口浩然正气了,不过难免有些不平,心中想着得想办法参他们一本,就不信他们这饮用上就没有一点民脂民膏。
刚刚弹劾了李嫣的赵立言追上御史的队伍,凑到为首的张光烈身前拱手道:“多谢承阳兄殿前开口相助。”
张光烈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应话的意思,而一旁的陈姓御史对赵立言讽刺道:“昨夜我等便商量过了,李良娣之事实非紧要,不过是殿下后宅事,若在平日你赵兄想要弹劾便也弹劾了,可为何非得在这朝中紧要时弹劾,还刻意把李相牵扯上,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点呢?”
在后面的一位御史也是接话道:“纵是常帅即将归来,你想攀附开平王府,但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赵兄是受不了我等御史的清贫了么?”
赵立言没有理会那俩人只是对张光烈道:“承阳兄也认为我是这样的人?若非御史言官之责,我又何必干这等得罪太子胡相的事,难不成开平王还能大过太子殿下不成?”
张光烈冷漠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也从未说过你今日弹劾错了,否则方才也不会开口,只是你最好真的是一心为公,身为御史莫要身陷党争,否则前车之鉴也不少,好自为之吧。”
话至此也就没什么好在说的了,赵立言放慢脚步看着其余同僚快步远去,自己有些形单影只的落在了最后。
御史们一行出了承天门过了外五龙桥,那陈姓御史开口道:“听闻大理寺卿阎东来已经上奏请辞大理寺卿之职了,殿下已经准许,不知要由何人接任。”
张光烈目光平直的看向他道:“不必试探,通政使推荐了我,若殿下准许那应该便是由我接任。”
陈御史也不在客套:“那兄长是如何打算的,大理寺卿职责重大,江南如今又是这般情况,圣上北巡也定是要抓出一批贪官污吏,御史已经是得罪人的活了,这大理寺卿更甚啊。”
“没什么好打算的,只要圣上殿下的谕令没有错,推行政策于国于民有利,那么便伏首效命鞠躬尽瘁,至于其他不在我的思虑之中。”
张光烈身后的御史们听得此言各个投以敬佩的目光,有学识、通达治,器识远大,学问赅博内存忠厚之心,外振正直之气,御史之根骨。
他们排斥赵立言不是因为他弹劾李嫣,而是因为他把李善长牵扯了进来,是想把一件小事扩大为常系同胡系的对抗,这在如今政局不算平稳的时候属于居心不良。
李善长回乡后已经是娶了四房妾室,甚至还收了地方官员的一些孝敬,这种刻意自污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御史台平时也没少弹劾他,所以更清楚李家是绝对没有支持女儿挑战太子妃的意图。
……………
朱标在谨身殿看着行刑部大牢那边送来的悔罪奏章,其中有情真意切认真悔罪的,也有敷衍了事的,甚至还有借着悔罪的名头继续劝阻江南案的。
朱标看过后便甩手将奏章都给一旁等候的刘瑾,江南押运来的钦犯都已经到了京城,关押在城北几处地方,由刑部以及兵马司负责看管。
除了地方送来的罪状明目还有亲军都尉府整理的资料,朱标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细看的,便由刘瑾看过,主要是看这些人的人脉关系,与刑部大牢内的那些官员有什么联系。
无论是刑部大牢内的官员或是江南押运来的这些书生士子肯定是要特赦释放的,不过也必然是要跳出一些明正典刑杀鸡儆猴,否则何以证明天恩浩荡。
一个不杀不会被认为是仁厚,只会显得软弱,显得朝廷既离不开他们这些官员,也不敢得罪江南士绅,江南案虎头蛇尾沦为一个笑柄。
人就是如此,越是有惊无险就越是得意忘形,越是死里逃生就越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朱标怎么可能连棒子都不打就急着给他们甜枣吃。
刘瑾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同官员还是江南的士绅都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做这等事再合适不过,朱标也比较放心。
只是稍有些担心刘瑾或许会疏忽,毕竟不是专业的,若是阎东来没患病就好了,念及此便吩咐道:“吩咐张太医从内帤取出几件滋补的宝药送去阎府。”
守在门口的赵淮安赶忙应了一声,他洒扫了几个月的宫道也终于被调了回来,其实朱标当初本来也是打算扶持他压制一下刘瑾那帮干儿,没想到其不争气,最后都快混成刘瑾最信任的干儿子了。
对于此朱标也很无奈,也不知是怪刘瑾跟他学的屈人有方还是怪赵淮安太过无志,不过什么人有什么样的用法,本分老实的人留着贴身伺候也好。
朱标翻看着奏章同时思虑还在方才的早朝上,有人弹劾李嫣不奇怪,可还要将李善长牵扯进来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常系的人在不长脑子也不至于如此。
难不成是贼喊捉贼,那个赵立言是胡惟庸人,想要再狠心榨一榨他老师的老底儿?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善长痛快的放权回乡,还给朱标留下一批得力的人,不得不说无论是老朱还是他都承这个情分。
所以李善长再怎么老朱也只是责令改正,惩办的也都是那些敢献上孝敬的地方官员,李善长经营后方这多年,其影响力远不是胡惟庸能比的。
只不过有些太浅陋了,朱标感觉也不像是胡惟庸能安排的事情,明明有的是更好的办法,而且李嫣这点事儿还不至于让李善长动老底儿。
朱标默默记住了赵立言这个人,随即也就不再多想了,如果什么都要想个透彻,那他也就什么都别做了,身居高位,稳坐钓鱼台便是,想越龙门的自然不会安分,早晚跳出水面。
往后几日便是如此,早朝结束后便一头扎进谨身殿,下午时传唤各部官员开小会议政,夜夜过了子时才能回东宫安寝。
这般操心劳力也让朱标不得不也加入了日日进补药膳的行列之中,朱标到底还是比自家父皇大方些,吩咐太医们熬煮药膳往各部衙门都送了些,可别真让那些清贫的官员累死了。
朱标也抽空召见了下张光烈,交谈过后便可知人如其名,对这样的臣子朱标自然是喜爱的,虽然性子固执了一些,但其人品方面却是不用担心了。
相比任大理寺卿可能御史中丞更为合适一些,但谁叫现在就缺大理寺卿呢,只能先让他顶上去了,否则短时间内挑出一个合适的也难。
大理寺卿就位后三法司也就开始对刑部大牢内的官员以及江南押送来钦犯们新一轮的审讯,其结果让许多人意外,他们本以为圣上离京北巡是变相的服软,想将此事交到太子殿下手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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