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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出门后便找了一辆马车,只与车夫说要去买蜂窝煤。
那车夫却没听说过什么蜂窝煤,便将他带到一间炭火铺。
那铺子老板一听王笑要买蜂窝煤,脸就有些臭,只说没听过劳什子蜂窝煤。
王笑只好又找到下一家铺子。
这铺子倒确实是卖蜂窝煤的,今日却是关了门。
王笑无奈,又找了下一家,依然是门窗紧闭的。
他隔着门缝看进去,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一粒蜂窝煤也没有。
于是他便绕到后院,爬到墙头往里看去,却见院子的地上虽有黑色的煤迹,却是所有的煤渣都用完了,又是空空如也。
王笑轻笑一声,自语道:“真跑了?”
起初他之所以说要与唐芊芊合伙做这煤炭生意,便存了心思,想看看她对王家打的什么主意。
今日见了真的罗德元,王笑本以为自己总算有了个思路,他在王珠那试探不出端倪,便又想在唐芊芊这里试探一番。
没想到这思路居然错了,她居然被官府给吓跑了?
满心以为这位‘唐爷’不简单,竟是就这样?
她找人假扮进士,真就为了仙人跳讹钱?她知道王家一些事真就只是凑巧?
是自己把她想复杂了,还拿这蜂窝煤生意来试探……
现在可倒好,媚眼全抛给瞎子看了。
事情说来其实也没什么,那女人本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又会武功。一开始自己误入了那院子被她拿往,想的无非也就是如何脱身。
如今她自己走了,说起来反倒更安全。
王笑便从墙头爬下来,却是不小心磕了一下头。
他扶着脑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一方面心里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却觉得隐隐泛起些不甘心。
“走了也好,我玩不过她的……”
脑海中突然便浮现起一个脑袋圆圆、头发短短的矮胖子,身穿说相声的长衫,用扇子指着自己,叱道:“呸,你就是馋她的身子!”
王笑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我不是,我这么正直。”
他果断将那矮胖子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本来想着那女人既能打点得了官府,又在道上有些门路。若是试探清楚了,或许可以收为己用的嘛。
至于凭什么?
大概……嗯,凭自己是穿越者吧?
但王笑想到这里,其实也颇为心虚。
穿越者?捏得动胭脂盒吗?
他便又再自语了一句:“走了也好,我反正玩不过她的。”
可惜喽,‘唐爷’的软饭是没得吃了。
脑中那个说相声的胖子又是扇子一指:“你那是想吃软饭吗?你那是馋她的身子。”
姓郭的你滚开,我不是。
“你就是馋她的……”
唉,好吧。
“好吧。”王笑摇了摇头,自语道:“谈恋爱不馋身子,还不如拜把子……”——
贺琬醒了过来。
这里是兴旺赌坊供客人休息的客房。
打了一夜牌九后,贺琬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此时却又已精神奕奕。
脑中想起昨夜和王珍的对话,他微微摇了摇头。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王珍李丰昂三年前已经死了。
贺琬被逐出书院后,断了科举这个念想,又被家中兄弟排挤,便做些海贸生意。
做海贸生意就像赌博,你永远不知道大海上会发生什么,但只要船能回来,便有丰厚的回报。就好像昨晚……不对,今天早上,最后和的那一把猴王对。
李丰昂在这生意里是参了一小股的。
所以李丰昂死了,贺琬知道。
他却不知道王珍知不知道。
便当王珍不知道好了……反正若有一天自己死在海上,王珍大概也是不会知道的。
人生便是如此,有赢有输,永远不知道骰盅里开出来的会是几点。
这般想着,贺琬轻笑一声,走出了屋子。
迎面小柴禾走来。
贺琬道:“我那几把火枪你试了没有,如何?收得不亏吧?”
小柴禾哈哈大笑道:“贺爷给的东西如何能差?”
贺琬道:“难得你喜欢火器,改日正好一起去打猎。”
小柴禾只好笑道:“却是个老主顾要收,我不过是过过手赚了些银子糊口。”
贺琬眉毛一挑:“这京中也有人爱好火器?你大可介绍我与他相识。”
小柴禾打了个哈哈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还请贺爷见谅。贺爷今日可还要玩牌九?我来安排。”
“明天再玩,下午有些事。”贺琬摆摆手。
出了赌馆,到对面的酒楼点了酒菜,他便一人坐着吃了起来。
过一会儿,便有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过来,这却是贺琬手下的心腹管事,贺丰收。
“九爷,问清楚了,京城所有做蜂窝煤的铺子全是一个姓唐的老板的。小的打听了许久,也不知这人具体的身份。但今天下午京中的煤炭商打算到他五丰街十三号那间最大的煤铺闹事。估摸着他能现身。”
贺琬点点头,指了指对面,让他坐下来吃。
“九爷,我们不去吗?”贺丰收坐了下来。
贺琬道:“急什么,小柴禾还没去呢。”
贺丰收道:“这事与小柴禾有何相干?”
“呵,我向他打听蜂窝煤的事,他说这事他不插事。又是那句什么话来着……”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贺丰收小声提醒了一句。
“不错。”贺琬笑了笑,道:“这说明这唐老板又是小柴禾的主顾。嘿嘿,那我问你,要是全京城都他娘的是他的主顾,他的生意怎么做?”
“哈哈。”贺丰收笑了两声。
贺琬道:“人呐,贪多嚼不烂。一盘赌局,大小都押,那是瞎忙。明白吗?”
“明白。”
“若不出我所料,下午小柴禾也会过去,我们在这等着,和他一起去给唐老板平事,算是交个朋友。哈哈。”
“九爷英明,那小的去叫几辆马车来?”贺丰收道。
贺琬道:“叫车干嘛?”
贺丰收压低声音道:“九爷你想啊,那些煤炭商一出面,这价格定然要往上涨。我们不趁现在多收些蜂窝煤?做账的时候再以高的价格填上去,能吃不少银子呢。”
贺琬轻笑一声,道:“丰收叔啊,我回来有小半月了吧?”
“十三天整,小的记着呢。”
“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没出息的小九呢,吃这点回扣有什么意思。”
“那九爷是想?”
“呵,你且看着吧。”贺琬摇了摇头,嚼着花生米,笑道:“也让我那些哥哥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生意。”
贺琬摇头间,贺丰收看到他脖子上隐隐露出的疤,不由心道:小九少爷果然是大不同于以前了。
过了好一会,果然见小柴禾带了一大帮人出了门。
一帮人清一色全是阔膀腰圆的壮汉,加在一起有三十人之多。
此时天气已颇有些冷,这些壮汉光着膀子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自然是很有些吸引眼球。
想去看热闹的人也不少,纷纷跟在他们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便往五丰街走去。
秦小竺姐弟本在赌博,此时也混在人群中,很是有些好奇。
“姐,这些人不会是要造反吧?”秦玄策轻声问道。
秦小竺道:“最好不要,要是他们一造反,大家发现只要三十人就能把京师三大营打得落花流水,那可怎么办?”
秦玄策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