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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出生,大概是有云泥之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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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出生在云端,有的人出生在泥里。
世人总是会羡慕像潮长长这样的,出生在云端的人。
却不知,出生在泥里,只要拼命努力发芽茁壮成长就可以了。
就像潮大力。
而出生在云端,一旦云层不够稳固,就不仅仅只是跌到泥底。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会直接在泥底砸出一个填都填不平的大坑。
光凭自己的努力就想爬出去,那是天方夜谭。
没有光。
没有方向。
是谁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是谁说的?
你了解过所有的骆驼和所有的马吗?
如果没有。
凭什么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潮长长是坐着李叔的别克商务车离开mK Fairwill的。
他原本不想麻烦人。
可他当时被一堆人围追堵截,随时都有“曝光”的风险。
虽然,好几个月过去了,健忘的网友,也早就不再指着潮长长和潮一流的脊梁骨骂了。
但再怎么健忘,只要重新被提及,还是一样会咬牙切齿,就好像潮长长欠了每个人几百万似的。
在这一点上,潮长长是心虚的。
他不欠网友的,但他们家确实是欠了很多钱。
天色已晚。
这个时候,自己出来打车还是干什么的,肯定是不太明智的。
更何况,他还得带走云朝朝给他准备的那一大堆复习资料。
潮长长收拾好东西出发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李叔,不好意思,让你大半夜的上高速,我还没驾照,没办法替你。”
“不要客气,我夜里上高速都习惯了。我都做了快二十年的专业司机了,哪还用你来替?”李叔是个和气的人。
他侧头看了一眼潮长长,发现潮长长就差脸上直接写过意不去这四个字,就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给你面子,我们云总出国前有交代,说你书多,让我一本不落地给你带上。”
“云总?”
“对啊。估计是小云总交代的吧。我听小云总说你成绩超级好的。”
“我的成绩,大概只配给朝朝提鞋。”潮长长不敢在状元面前班门弄斧。
“不可能。”云叔并不相信潮长长的话,“我们小云总还从来没有说过谁成绩好呢。”
“真的吗?她什么时候说的?”
“这我也记不清了。”李叔接了话,但也很有分寸地没有打探或者透露过多。
潮长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叔聊着。
商务车的副驾驶,并不是太舒服的位置。
潮长长以前坐商务车,从来都是中间能够直接躺平的那两个位置。
好像也不需要一个过程,现实直接教会了他生活的不易。
和司机聊天,不让司机因为疲劳驾驶而犯困。
“大小云总都很好相处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你看我,就一司机,还能一干就是二十年,他们父女俩都念旧,脾气一个比一个好。”李叔又开始聊些不痛不痒的。
“确实。”潮长长非常违心地应了一声。
云之磊的脾气,应该确实是不错,云朝朝的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谜一样的性格,对自己的态度,也像一团迷雾。
要是再多相处几天,这团迷雾可能就散了。
至少潮长长已经没有办法再视若无睹了。
商务车刚从高速的eTc出口出来,就被一台原本停在收费处出口的车子,用远光灯一直闪,潮长长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电话是葛功明打来的,车子是卢境硕的。
潮长长赶紧让李叔把车子也停到了边上。
潮长长从车上下来,葛功明也从车上下来。
“葛妈。”
“总算舍得回来了。”
葛功明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还是在第一时间给了潮长长一个如师如父的拥抱。
“这大半夜的,你和硕哥怎么都到高速出口了?”潮长长转身和驾驶座上的卢境硕打了个招呼。
“这不你忽然大半夜回来吗?”葛功明过来商务车这边和李叔打招呼:“李师傅,你跟着我们车走,这大半夜的,我家那边不太好找。”
卢境硕从车里面探出头来:“你那儿房间够吗,要不司机大哥住我那儿。”
“不用不用。”李叔连忙推辞,“我这是出差,住酒店我们云总给报销的,我给你们把人送到了,我就走。”
“您这大老远跑一趟,别和我们客气啊。”卢境硕从车上下来。
“真没客气,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的。”李叔想了想:“要不这样,我这进去市中心,明天再出来估计还早高峰,要么他行李你们直接给带走,我躲个清闲,就这附近找个酒店,明天也好错峰出行。”
李叔这番话说出来,确实不太像是客气。
卢境硕和葛功明就妥协了。
潮长长看着这位自己忙忙碌碌的三个人,眼睛又开始不自觉地发酸。
“怎么了,愣着干嘛?”葛功明轻轻地推了一下潮长长:“这么多书,你自己不帮忙搬一下啊?我平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潮长长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提了最大也最重的那个包,对葛功明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吧,我以前,好像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半夜出行有司机不说。
到了高速出口还有人接。
还不止一个。
“我这不是早就想去看你吗,就一直忙到今天,今年参加高考的,才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我都准备明天去找你,就收到你硕哥的消息,说你连夜要回来。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娃,我不接谁接?”
“小学生到不了一把屎一把尿的程度吧?”潮长长弱弱地强调了一下。
“怎么就到不了?你敢说你小学一年级没有尿过床?”葛功明翻起旧账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葛妈,咱还能不能懂点事儿了?”潮长长看了看商务车的方向,李叔怎么也算个还比较不熟的人。
不像葛功明和卢境硕,是看着他长大的,什么糗事都逃不过。
“就你懂事?你懂事也不知道先给我打电话。你找硕哥,人家有家有室的,你也好意思大半夜去打扰?”
潮长长终于知道葛功明今天不高兴的点在哪里了:“我没有想要半夜去打扰硕哥,就我出发的时候,我爸我妈应该已经睡了,我就问问硕哥我妈是不是还住在医院。”
潮长长原计划是和李叔一起,先找个地方住一下,第二天一早去看赢曼而。
“这大半夜的,你妈看到你,还不得吓一跳啊。再说这会儿也过了探视时间了,你去了也没用。”葛功明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妈真的没事吧?”潮长长担心这么多人联合起来骗他。
“没事,我早上去看了。明天……不对,今天就能出院了。我也是被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葛功明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我是刚好在医院碰到他送你爸妈到医院,不然我都不知道。”
葛功明的“家长式抱怨”还在继续:“你现在也真是长大了,什么事情都不和葛妈说了。”
“我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你瞒着我,才对吧?”潮长长不想接这个飞来横锅。
葛功明自始至终没有和潮长长说过什么,潮长长还是从云朝朝那里,听到葛功明说赢曼而住院检查的事情。
“那你就一小孩儿,葛妈不得沉得住气啊,结果他们全都告诉你了,是吧?”葛功明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搬好了行李,李叔的车就没有在跟着卢境硕的。
卢境硕在潮长长上车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劝劝赢曼而,出院之后,住到他另外一套房子里面。
“谢谢硕哥,我明天见到我爸我妈,再和他们商量商量吧。”潮长长不好自己做决定。
虽然银行不是高利贷,干不了泼油漆一类的事情,但债务缠身的人,住在别人家里,怎么也都不是那么回事。
潮一流刚出事的时候,就有好多人盯上卢境硕。
也有人以为,卢境硕住的房子是潮一流名下的,找过专门收坏账的人过来。
那时候潮一流还没有跳楼,很多人都觉得他转移了财产什么的,肯定还能榨出来一点。
司机兼保镖,这种贴身的职业,很容易被怀疑。
好在卢境硕的房子,产权都很清晰。
房子就是卢境硕的,产权证和潮一流没有任何关系。
也没有在第一高楼出事之后,忽然打入的大笔资金。
这些麻烦事儿,随着潮一流的那一跃而下,消停了。
这也是潮一流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要住在卢境硕的房子里面的原因。
这会儿要是回过头来又住到卢境硕的房子里面去,就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
其实,欠银行前,而是是数以亿记的,并不会有什么人生安全问题。
现在最麻烦的,不是银行。
是潮一流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上赶着要参股第一高楼的那几个“死党”。
这些人是投了钱的。
在潮一流当时并不缺钱的情况下。
和水淼淼的爸爸有点像。
唯二的区别。
第一,潮一流和这些人确实认识并且关系不错。
第二,这些人投资的数额远远超过一百万,至少都加个零,甚至还有加了两个的。
潮一流当时也没有想着,要给第一高楼找投资还是合伙什么的,他缺的钱不多,银行就上赶着给得够够的了。
但这些人直接就把钱给打过来了,也不要真正参与项目还是增加名字什么的,都记挂在潮一流的名下,等着分红就行。
这么多年了,他们是信任潮一流的,也相信他的赚钱能力。
现在出了事情,他们的这种“记挂”性质的,就算闹到法院,肯定也是排在债权人顺序的最末端。
欠银行的钱,固然让首富跌落,但真正逼的潮一流跳楼的,其实是这些“死党”。
这些人,跟着潮一流的项目赚钱,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们是真的不相信,潮一流一点后路都没有留。
推己及人,他们都属于坚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
直到潮一流直接选择了跳楼。
毕竟也是有过交情的,也没想真的把人逼死,更是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退一万步说,他们觉得潮一流就算真的没钱了,房子拍卖的那些钱,怎么都应该先紧着“自家兄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死党”对潮一流的意见,越来越大。
出人命的事情不敢做,有事没事派人盯着,是肯定的。
这也是为什么,就算是潮长长,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家里出事之后,住在卢境硕的家里。
就是没想到,卢境硕会带着葛功明,一起到高速的出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