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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向这些身着“赭衣”的囚犯身后望去,墙上赫然有用红色颜料书写而成的五个古齐文大字——盗发冢者磔!
这下不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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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这座陵墓的人的确是在用类似于情景剧的方式展现出了盗墓者的下场,以此来警告进入这座陵墓的人识趣退去。
吴良顺势又联想起了此前经过的那个陷坑陷阱。
陷坑里面的布置倒的确有些磔刑的意思,足以将落入其中的人分尸……
只不过那个陷坑陷阱出现的顺序似乎错了,不是应该先警告一番,警告不成再处以刑罚么?
况且盗墓贼本就已经是目无法纪的枉法之徒,吴良与瓬人军自然也不例外,用法令去恫吓他们这样的人,妄图令他们识趣退去,是不是略微有那么点天真了?
又或者……
“诸位,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一定要万分谨慎,我怀疑这后面设有更多的机关陷阱。”
吴良回身对众人郑重说道。
如果陷坑陷阱出现的顺序不是错的,那么它应该就只是一份最简单的“见面礼”,而此处出现警告,便等于正式为吴良等人拉开了序幕,接下来才会上演正戏,不得不有所防备。
“诺。”
众人亦看出吴良不是在开玩笑,纷纷点头答应。
于是在这个厅室之中查看过一遍之后,吴良暂时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打算继续寻找通道向深处探寻。
最终。
他只在这个厅室的后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木门。
这个木门乃是一体成型,规格与后世的卧室门差不太多,并且在木门的边缘还镶嵌了门框,并在木门与门框接触的缝隙之间填充了一些皮革,如此便能够起到密封的作用。
吴良从未在任何一个陵墓中见过这样的设置,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公子,这木门可有什么蹊跷?”
众人跟在吴良后面,见他面对这墓室之中唯一的去处迟迟不肯动手,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扇后面存放的东西恐怕不简单。”
吴良指了指木门与门框接触的缝隙之间填充的皮革,沉吟着回头对众人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需要如此填充密封加以保存,另外,主墓室我们此前已经去过,你们应该还记得那里的布置,通往主墓室的那条甬道非但没有机关陷阱,也没有盗发冢者磔的警告,更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经公子这么一说,老朽觉得有些奇怪了。”
于吉闻言接茬道,“的确如公子所说,除了此前遭遇痋虫袭击,那边的主墓室并无任何防备,相比起来,这便的墓室反倒机关重重,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还是说这座陵墓虽是齐哀公墓,但真正宝贵的东西其实是藏在这里,而并非那边主墓室?”
“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众人纷纷颔首称是。
“那么君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准备带领我们离开这里了么?”
曹旎连忙问道。
这姑娘已经受够了这个吓人的鬼地方,对于墓中的古物又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吴良现在决定原路离开,她必定举双手表示支持。
“自然不是,只是提前给大伙预警,若要继续前进,恐怕还需做好更加充足的准备。”
吴良笑着摇了摇头,道,“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必须将防毒面罩牢牢戴在口鼻之上,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允许摘下来,诸葛亮,那只大公鸡也该派上用场了,你准备一下。”
对于这样的密封空间,空气状况自然是最应该注意的方面。
里面是否有充足的氧气是一回事,空气中是否存在其他的有害物质又是一回事。
甚至这些有害物质可能根本就不是人为布置,而是存放在里面的东西经过成百上千年的发酵氧化转变而来,有时甚至比天底下最毒的毒药还可怕。
“诺。”
众人自是连忙照做,不多时所有人便都已经蒙上了一张鬼脸。
而诸葛亮也已经拎着鸡笼来到了吴良身边,很是熟练的将那只陪伴了瓬人军许久的大公鸡取出来并在腿上捆好了绳索。
“我要开门了,大伙散开。”
吴良又道。
众人立即呈扇形分散到两边,如此准备停当之后,吴良拎着金刚伞来到木门前面,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木门的固定方式,接着才将金刚伞撑开,躲在金刚伞之后抬脚踹向木门。
“咣!”
这木门虽然不大,但却颇为厚实。
吴良这一脚并未将其损坏,只是令其错开了一条三公分缝隙。
“呜——”
耳边随后传来一个气流声。
这扇木门之后的空间显然与外面的墓室墓道存在着一定的气压差,如今被吴良强行打开,两个空间之间的空气正在快速交换。
“退!”
吴良立即轻喝一声,与众人一道向后退的更远了一些。
不过这气流声也仅仅只是一闪即逝。
就像开启可乐拉环时那瞬间的泄气,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响动,不过这并不代表空气便停止了流动。
而吴良在开门之前故意竖在门口的那只火把就是证明,火把的火苗正在被吹的不停向与木门相反的方向摇曳,随着时间的推移,摇曳的幅度正在减弱。
不过它却始终没有熄灭,这说明这间密室空气中的氧气含量肯定在安全水平线之内。
如此几秒钟之后。
“君子,妾身好像闻到了一股澹澹的香气。”
甄宓的鼻子最灵,哪怕有防毒面具过滤,她也率先闻到了一些气味。
不过这种经过吴良数次改良的防毒面具与后世相比依旧只能算是个简易装置,倘若空气之中真有致命的毒气,也就支撑个一时半刻,令他们少吸入一些毒气,并不能完全将其隔绝在外。
“我也闻到了,是一种很古怪的香气,我从未闻到过。”
曹旎很快也为甄宓证实道。
其他人亦是微微颔首看向吴良,等待着吴良的判断与决定。
“再向后退,尽量减缓呼吸的频率,且看我们的大公鸡有什么变化。”
吴良当即对众人下令。
那只大公鸡此刻就被拴在门口,并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倘若这种香气有什么问题,它自是首当其冲。
于是众人又互相照应着向后退了几丈,眼睛与吴良一道盯着那只大公鸡与立在旁边的火把,屏息等待着结果。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吴良等人拿出了最大的耐心,足足等待了三分钟左右。
此刻火把的火苗已经不在摇曳,这说明室内与室外的空气流动基本已经停止。
而那只大公鸡则依旧在悠闲的踱步,是不是还回过头来瞧上吴良等人一眼……另外吴良还一直在关注着大公鸡头上的鸡冠。
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发丘者总要带上一只大公鸡用来试探墓中的情况,而不是其他的动物,其实另有原因。
如果只是试探墓中氧气含量是否适宜,只要是需要喘气的动物都能取而代之。
要说是因为大公鸡阳气重,可以克制墓中的阴气……这种说法又比较玄学,至少目前为止吴良还没有找到证据。
何况阳气重的动物也是不少,坊间还有黑狗血和黑驴蹄子驱邪的说法,这两种动物显然要比大公鸡的阳气更重,那么用黑狗与黑驴来试探墓中的情况岂不是更加合适?
其实真正的原因正是在于大公鸡头上的鸡冠。
大公鸡的鸡冠中藏有大量的毛细血管,可以随着身体状况的改变而改变颜色。
比如煤气中毒,它的鸡冠便会变为樱红色;若是沾染了伤寒疾病,鸡冠则会变为暗红色;若是其他的致命物质中毒,则又会变为紫红色……总之大公鸡的身体遭遇不同的状况,都会在鸡冠上显现出来,并且颜色差异还十分明显,个别极端情况下甚至能够呈现白色或是黑色。
这才是发丘者总是携带大公鸡探墓的真正原因。
也是行业中不可明说的内幕,官方工作者不能公开,免得滋长盗墓产业,盗墓贼更不会公开,免得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而此时此刻。
这是大公鸡的鸡冠并未发生任何变化,生气也依旧之分充足,已经可以初步判断说木门之后的空气虽然带有一股莫名的香气,但应该不含致命毒素。
“问题应该不大,典韦,你先随我过去看看。”
吴良总算略微放松了一些,重新拎着金刚伞走向那扇木门。
这一次换上了紧随其后的典韦,典韦只一脚蹬过去,那扇木门便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彻底打开。
吴良又静待了片刻,确认门内没有机关陷阱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探进身去,借着随侯珠的幽光观察里面的布置。
这又是一间单独的墓室。
墓室大概也就十来平米左右,四周没有任何布置,唯有居中的地方摆放着一尊一米多高的双耳大铜鼎。
铜鼎边缘的地方已经生出了许多铜绿,而在这些铜绿的周围,则生出了许多绒绒的绿毛,看起来有点像青苔,又有点像某种霉菌,暂时还不好分辨。
除此之外。
这间墓室还不是这座陵墓的尽头,因为吴良又在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墙壁上发现了一个相同规格的木门……
“这香气八成是来自这个铜鼎,不知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吴良沉吟片刻,终于对典韦挥了挥手,“我们二人先进去查看一番,剩下的人暂时在门外等待。”
如此安顿过后,吴良试探了一番,终于抬脚迈入了这间墓室。
这里暂时没有发现机关陷阱的痕迹,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此前那个陷坑的情况,吴良每走一步都会使用金刚伞敲击下一个落脚点的石板,通过传递回来的声音判断石板之下的情况。
就算他未必能够听的万无一失,还有白菁菁可以协助,哪怕她在墓室之外,这样的距离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出准确判断。
如此操作之下,吴良颇为顺利的来到了那个大铜鼎近前。
他也不着急探查铜鼎内部的情况,而是选择优先查看铜鼎外侧镂刻的纹路,这些纹路通常才是考古的关键依据。
与齐哀公所在的春秋时期的大部分青铜器不同。
这个铜鼎边缘的装饰花纹并非常用的云雷纹或重环纹,吴良看到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那好像是各种各样的草木枝叶,这些草木枝叶花纹以一种较为紧密的方式排列在一起,并不会给人一种凌乱的感觉,反倒表现出了另外一种和谐的美感。
吴良不由的有些疑惑。
并非春秋时期制作铜器的工艺无法实现这样的装饰花纹,而是后是发现的铜器之中,尤其是大型铜器之上从未发现过类似的花纹,因此这些花纹看在吴良眼中多少有那么点突兀,又有那么点新颖。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花纹镂刻起来的确要比云雷纹或重环纹更加困难,并且基本不可能使用模子直接灌注,否则断然体现不出草木枝叶的细节。
这对于后世考古界来说,应该可以算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发现,非常值得深入研究。
除此之外。
使用这种类似草木枝叶的装饰花纹究竟有什么意义也非常值得深究,因为天朝古代的青铜器上任何花纹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最简单的边缘装饰纹,亦是各有各的说法,而这种草木枝叶的装饰花纹……吴良没有参考,自然也说不出它的意义何在。
带着这样的疑问。
吴良慢慢的转到了铜鼎较为宽大的一面,在这面铜鼎外壁上,除了这些位于边缘的草木枝叶花纹,他在中心位置看到了两只相对而立的……鸟类。
这种鸟纹不像商代铜器上的那般简笔,也不是周朝铜器上那些神兽鸟类一般威武张扬,翅膀与尾翼皆中规中矩。
它看起来普普通通,与平时便能够看到的那些飞鸟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不得不承认。
细节上它却绝对要比同期刻于青铜器上的鸟纹更加写实,比那些边缘的草木枝叶花纹更加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