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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虽然对这些名士能保持起码的客气,但他毕竟少年心性,最看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随意生事。
说到底是个俘虏,俘虏神气什么?
他眉毛一横,冷笑道:
“先生如此本事,想必定然武艺超群,
既然如此,不如跟我回江陵面见关公,关公最喜欢先生这般本事高强之人。”
虞翻脾气大,关羽脾气更大,
虞翻再能打,也总不可能比关羽更能打。
有本事在这耍什么威风,跟关羽比划两招去呗?
虞翻声望不小,不管是谁见了也得多少给个面子,
他当然不会为孙权效忠激怒刘禅送死,但也不愿意就这么低声下气任由刘禅手下人侮辱,所以才挑衅士仁。
士仁也满以为虞翻天下名士,刘禅为了保全他的面子也会装聋作哑,劝自己息事宁人。
没想到刘禅居然果断替自己出头。
这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虞翻缓缓转过身,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满脸不满之色的少年。
东吴密探传讯,说刘禅坐镇江陵以来调和关、糜,重整武备,又以雷霆之势轻易将吕蒙辛苦布置的眼线连根拔起,
这少年的心性和意志定然远非常人可比。
按理说,他不应该如此冲动,还说这种少年赌气般的混账话。
就为这点小事跟一个天下之名的文士翻脸,他就不怕日后名声尽毁,根本得不到能人投效吗?
刘禅对上虞翻的眼神,突然也是浑身发毛。
他这才想到虞翻这厮胆敢直接挑衅士仁,想来武艺相当不错,
该不会突然暴起对自己发难吧。
“公子啊。”虞翻呵呵一笑,“久闻公子天纵奇才,翻之前一直缘悭一面,
此番有幸相识,公子说去何处,翻便去何处,如何?”
虞翻武艺高强,他现在全力一搏,杀了刘禅的概率高达七成,
但很明显,就算他能杀了刘禅,肯定也会被刘禅的手下乱刀劈死,
虞翻当然不会办这种蠢事。
他可是名士,又不是刺客,何必干这种损伤自己身份的事情?
更何况当年孙策对虞翻言听计从,虞翻在孙策面前也非常会说话,
到是孙权这厮胸襟真是不太行,之前自己喷了他两句就被发配到了泾县,
何必为这种人得罪了有一定可能问鼎天下的刘备。
不就是去江陵吗?
正好看看这小子有何神异之处,等他放松警惕,我虞翻还不是说逃就逃了。
虞翻居然对刘禅如此恭敬,这让士仁颇为意外。
他本以为以虞翻的臭脾气,这会儿就算不跟刘禅拼了也肯定会反唇相讥,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是了,都说虞翻精通《易》,一定是他看出公子有神异之处,这才不敢抵抗,
公子果然是神妙之人啊。
虞翻的地位特殊,阳群也没法对他严刑逼供,让他交代其他东吴的密探,
于是那些跟虞翻一起被俘的东吴密探倒了血霉,
在酷刑之下,他们之中还是有不少人挺不住,哭着交代了其他同伙的情况和行踪。
在刘禅乘船返回江陵的路上,江陵城中关平和赵累已经亲自带队,根据口供将那些东吴密探一一擒拿,等待他们的自然又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刘禅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的油江口之行居然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他详细叮嘱阳群、邓铜、丁立一定要珍惜现在的局面,
如果吕蒙打过来,三人也千万不能逞能,一定要抓紧示警,然后撤到江陵再说。
“季众兄,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文化程度不算高的邓铜和基本没什么文化的丁立都是一头雾水,
刘禅走后,二人立刻询问刘禅的心腹爱将阳群。
阳群这次表现突出,终于得到了刘禅的认可,
刘禅狠狠表扬了一番他的贡献,还表示下次让人捎一箱可乐赏赐阳群,这让丁立和邓铜非常羡慕。
阳群得意地道:
“公子反复强调吕蒙之事,甚至不惜亲自坐镇油江口,只为捉拿几个细作蟊贼,你们猜是为何?”
邓铜和丁立一起摇摇头,表示不懂。
“嘿,关将军北伐,最担心的就是吕蒙从后方偷袭。
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公子最近频频激怒吕蒙,就是等待吕蒙来攻,好将其一股消灭。”
“啊?”邓铜惊恐地道,“孙刘两家乃是唇齿,公子此举岂不是令两家决裂,一发不可收拾?”
阳群冷哼道:
“东吴煞费苦心在油江口和江陵都安插了这么多的细作,
连那江东名士虞翻都派来了,这哪里还把我等当做唇齿?
公子早知东吴狼子野心,故千里远来,又启用我等为将,就是因为我等身世清白,绝无和东吴勾连的可能。
这些日子公子频频激吕蒙出战,就是欲将吕蒙消灭,断绝北伐后顾之忧。”
邓铜思虑片刻,道:
“不对啊,公子明明叫我等抵抗不住,便全军退往江陵,
若是激吕蒙来战,应当在此要地拼命鏖战才是。”
“这你就不懂了,
公子生在新野,长在油江口,他亲自来指挥我等修烽火台、抓奸细,哪有轻易放弃的意思,
只是公子顾虑到吕蒙若来,定不可能只把目标放在小小油江,
说不定到时候孙权倾国而来,担心我等抵挡不住,所以叫我们见机行事,能跑就跑。
这也是公子仁善,换做他人,肯定叫我等死守待援了!”
邓铜恍然大悟,厚颜无耻地道:
“说的也是,我好歹也是蜀中第一将,
公子将我放在此处,还赐我神器赤潮,就是要我在此威震敌胆。
如若不然,早带我北伐了。”
阳群阴测测地道:
“我估计这北伐也只是个幌子,
吕蒙胆敢偷袭,我军定然全军来援,
我们只需守卫几日,吴军定然全军覆灭。”
·
陆口,吕蒙刚刚接到虞翻失陷的汇报,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一双手更是不住地哆嗦起来。
虞翻被孙权贬斥到泾县,现在已经不属于东吴官吏,
刘禅看在他的名气上,应该不会对他下毒手,
对于虞翻的生命安全,他倒是不太担心。
让吕蒙感觉无力的是,刘禅似乎洞察了他的一切,一举一动都在针对他的布置,
吕蒙每每落子,刘禅总能洞察先机,采取最高效、最毒辣的手段,迅速翦除了吕蒙的种种布置。
现在吕蒙若是要取江陵,也只有强攻一途,
而且刘禅提前把手下的三员爱将安排到油江口,吕蒙面对的麻烦将会非常巨大。
真的有细作!
原来不止我往江陵安插了细作,搞不好他们也往陆口安排了细作。
不只是陆口……
吕蒙回忆起之前糜芳家安排的细作曾说听见糜芳跟刘禅密探时脱口说出陆议这个名字,
他当时就疑窦丛生,现在更是疑心大起。
难道陆议跟刘禅有什么交往不成?
陆议今年三十六岁,在东吴的知名度已经颇高,但主要功绩还停留在打山越、平内乱上,并没有太大的名声。
刘禅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还特意在夜晚密会糜芳时提起。
不行,我一定抓紧查清。
吕蒙正要安排手下动手抓内奸,侍从匆匆进帐,道:
“将军,刘禅的亲笔书信到了。”
“给谁的?”
“是……给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