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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李东阳选了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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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道:“孔融乃是孔圣人的二十世孙,颇有文名,却因替东汉末朝外戚梁冀草诏,令皇室杀了清官李固,坏了名声,故而不能留在孔庙。”
严成锦一直把手举得很高,不过李东阳再也没叫他,反而叫了其他不举手的翰林。
到了午时总算是考核完了。
翰林院选官事关升迁,看来自己要早做准备。
六部五寺都察院,大部分几乎是从翰林院选拔官员。
内阁?还不够格。
六部五寺之中,五寺,严成锦看不上,不是祭祀,就是醮斋,就连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也极少被陛下重用,想立功升官太难。
六部中,户部最不好,经常要为靡费发愁,弘治皇帝抠嗖嗖的,说不定还要倒贴。
至于刑部,如今太平盛世,也没啥业务。
礼部看起来不错,实则也不好,要担任科举考官,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鬻题,不仅如此,以后,可能还要教朱厚照那狗东西和他儿子,不过朱厚照没儿子。
兵部除了马文升外,手下没几个在京城的,经常要出差,不是在边塞,就是在去边塞的路上。
工部只要一动工役,就要被铺天盖地的口水淹死,如果明朝也能寄刀片,估计工部可以自封天下第一刀铺了。
吏部四司勾心斗角严重,事关升迁,人人都想插吏部官员一腿。
这么一想,似乎只剩都察院最好了啊。
都察院独立于六部之外,直接隶属皇帝,权力不小,连皇帝都能弹劾,极少有人敢弹劾都察院的官员。
严成锦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出宫的时候,瞧见了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正往宫里走。
经常来府上打探朱厚照的消息,也算是老熟人了,严成锦便笑嘻嘻打了一声招呼:“牟指挥使,多日不见,愈发精神了。”
牟斌笑了,开始商业互捧:“本官与你父亲年纪相差无几,有何精神,倒是你穿了这身官服,本官都快认不出来了。”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自认为对严成锦知根知底,王越和程敏政,去了严府后,一个成了传世先生,一个成了青山君。
他倒是好奇,三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观察了一阵,发现这小子比太子还要懒,一日也不见读几次书,戌时就睡,这样的人还三元及第。
在某种意义上,他是不把严成锦当做人来看待的。
正好心中有难事,便喊住严成锦:“贤侄且慢,世叔有一事想请教你们这些读书人,只是……还请贤侄保密。”
刚才还本官,眨眼变成世叔了?
严成锦看了看头顶,难道自己头上写了贤侄二字,为什么人人都要喊他贤侄。
严成锦作了一揖:“既是保密之事,牟大人还是不要告诉下官了,下官的嘴漏风,告辞。”脚底一抹油,撒开脚丫子就跑。
牟斌更快!
手臂一掳,就把严成锦拖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世叔知你心性秉直,之前在陛下面前,也是替你说过不少的好话,如今需要贤侄,贤侄真不肯帮世叔一把?”牟斌情真意切,好似严成锦不帮,就是畜生不如。
牟斌叹了口气:“此事在宫中,也不是秘密,陛下对纪太后的遗族十分挂念,前阵子,还册封了一个纪太后族氏之人,做锦衣卫指挥同知,如今又有人来说,是纪太后族氏,陛下命我去探查一番,说实话,世叔也探查不出什么来。”
难怪这阵子在墙外的暗哨,没见牟斌,原来是被弘治皇帝派去guang西了。
纪太后是弘治皇帝的生母,但却受万贵妃迫害,为了保全朱佑樘的性命,表明无心争宠,三尺白绫,吊亡在宫殿中。
至始至终都没享过皇室的福,是个伟大的母亲,弘治皇帝常常念及她。
不过,据严成锦所知,韩雍平大藤峡之乱时,早就把人杀光了,那有什么亲戚族氏,八成是假的。
弘治皇帝倒是年年派人去寻亲。
严成锦仔细思索,又斟酌一番后:“下官劝牟大人慎行,或许其中有诈,牟大人想,既然是纪太后的族氏,当初陛下派人寻找时,就应该一并认了才对,为何要等前一批纪氏族人封了官,后一批纪氏族人才出来相认,分明是见此法可行,想要效仿。”
牟斌皱眉:“可是,此人有一套纪太后的族谱。”
严成锦冷哼一声:“这就更可疑了,纪太后为纪氏土官之女,身份尊贵,连她都没有族谱,旁系何来的族谱?”
讲到到这里,他已经很明白了。
牟斌牛眼一瞪,原来是个假货,可如何让陛下相信呢?
咧嘴一笑:“听贤侄的意思,似乎有破解之法,不妨告诉世叔,世叔日后,定有重谢。”
严成锦道:“牟大人可先让两人相互指认,互道姓名和生平,既然是族亲,必定相熟,若是心中有鬼,定不敢相认。”
“接着,再暗中派人调查其亲眷,亲眷与其未必是一条心,见了他得好处,眼红的人多的是,必会引发落井下石。”
“最后,可查看族谱,既然是谱上所记载,那就必有其人,若是按着那族谱找不到一个活人,真假就可以辨别了。”
牟斌眼中异彩连连:“读书人所思所虑,真是稳重周全,世叔破案后必定重谢贤侄。”
牟斌大步流星回到北镇抚司衙门。
此时,北镇抚司当值的只有几个锦衣卫,陛下为了削减用度,锦衣卫配员并不多,再加上有一部分人蹲守在严府,衙门里没几个人。
牟斌吩咐几个手下,把那个自称是纪太后亲族的人叫来,跪在堂下。
牟斌厉喝:“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小人是guang西贺县的纪氏一族,名叫纪庆,是来认亲的,大人怎么把我带来了镇抚司?”那个叫纪庆的人有些紧张。
堂上又来了一个锦衣卫,名叫纪忠,自称是纪太后的族亲,刚当上锦衣卫同知没多久。
牟斌责问:“你二人是否认识啊?”
“认识认识,他是我胞兄,名叫纪忠。”
“对对对,大人,他是我的胞弟,叫纪庆。”两人连忙道。
牟斌冷言:“本官已经派人去请你们的亲眷,这里可是北镇抚司,你们知道下诏狱是什么下场,将纪氏族谱呈上来。”
锦衣卫从纪庆手里将一本老旧的族谱呈上去,牟斌翻了翻族谱,却没找到纪忠的名字。
牟斌皱眉:“为何无纪忠之名?”
纪庆瑟瑟发抖:“小人忘写上去了……”
牟斌拿起惊堂木,猛然一拍:“这族谱上,你胞兄叫纪芳,他叫纪忠,你当本官是傻子吗,来人,滴水刑伺候!”
纪庆吓得脸色苍白:“大人饶命…小人叫李庆,在guang西土族的口音中,纪与李乃是同音,听说同族的人得到了赏赐,小人才来碰碰运气……”
一旁那个纪忠的锦衣卫,吓得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