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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次,应该有几次,徐义都忍不住要呕出来,硬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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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义是医生,见过不少的死亡,也不怕见血;可他不是屠夫,更不是将帅,不忍看到这种形式的死亡。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人之所以如此,一切皆因为他的介入。
同袍死还是敌人死,徐义还是明白这个理的,就是这场面······真心瘆人,就像有根爪子不停的挠心,挠脑门。
这种不安无法用言语说明。
崔珪有点故意,李炜也有点。
徐义本来站的地方偏后,李炜随意的踱步,仿佛是在欣赏杰作,毫无痕迹的就到了徐义身边。
就那样,徐义被李炜和崔珪夹着,煞白的脸扛着,一次次压下呕吐的感觉······
徐义本来是很满意自己身高的,十二岁差不多一米七了,成年后肯定能长到自己原来的一米八几。
可这时候,徐义真的宁愿自己能像别人家孩子那样,矬一点,可以依靠这般杀才的甲裙挡一挡视线······太残忍了。
“报节帅,死尸一千一百具!”
谁说的石堡城吐蕃驻军四百人的?徐义都记不清是一年前那讲解说的,还是这次听到的军报。
看了看李炜,似乎他并不意外······那就是那个讲解瞎白呼了。
徐义就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默默的回营,耷拉着脑袋,完全不像是打了胜仗,更不像是自己主导了这一战的大胜。
不是沮丧,就是心里憋闷。这就是徐义,不是其他将领。
凯旋在整个陇右大军中有充分的体现,从将帅到军卒,都在兴高采烈的讲述这一战,不止一次的提到徐小参军。
好不容易的一次主角戏,就被徐义这样耷拉样白白浪费了。
不知道他想过劲来会不会后悔。
现在的他,完全被自己的亲兵、李炜的亲兵、崔珪的亲兵,围的结结实实。
甚至有意结交的将领,都没幸运能见到他。
“孙神仙一生救人无数,悲天悯人,心怀天下苍生。义哥儿这番倒也能理解。”
崔珪总是能给徐义各种情绪找到合适的借口。聪明人都这样,都以为能了解某个人,从而以自己的智慧来补全对方各种臆想。
“本帅又如何能不清楚?从操劳过度的去救治伤员,到今日见了死尸后的表现,这都是遵循一个尊重生灵的本质。”
“义哥儿要走武将这条路,不过这一关是不行的。难为他了,才十二岁。我十二岁那年,大人让我亲自杀死一个死囚······”
说实话,就李炜说的这样子,要是让徐义杀一个死囚,恐怕真的没这般失态。
这种死法······
在出征前,徐义就让伤病营准备好了诸多的牦牛肉。
前段时间积攒了一些牦牛,战争结束,带不走,不如大方一次,也能给将士们留个大方的印象。
将来嘛,若发展牦牛肉这个产业,离不开西域这些将士的。
牦牛都杀了,也收拾干净了,就连各团都把锅支好了,就等着徐义回来腌制······
这是必须做,徐义也做了,带着公明殿的自己人都做了。然后分发······
“义哥儿,你腌制的牦牛肉是否可以烤着吃?”
该死的崔珪,帅帐已经给你们送过去了,来伤兵营做什么?还这样直接。
哎呦,还有李炜。我······忍!
“回长史,可以烤,味道鲜美。”
不能丢脸啊!
“那就烤点?”
“烤点!”
看着牦牛肉在篝火上滋滋作响,徐义实在没忍住想起大火中的那些吐蕃人来。
胃部不适,压不下去的往上翻涌······呃呕·····再压!
“要想走武将这条路,没有不经历这一关的。”
李炜倒是有些心疼这娃了,还有点不忍。
徐义梗着脖子,嘴里撕咬着牦牛肉,不确定自己的眼里是不是还血红,就那样盯着两位上官看。
“节帅,喝酒吗?金麦酿。”
“你带来金麦酿了?”
“不是,是小子临时勾兑的。就那往伤口上消毒的酒精,那也是粮食酒蒸馏出来的。”
“小子用这酒精,搭配上这湟河水,就是把伤员的血啊、肉啊,还有屎粑粑呀,洗完了流进去的湟河水勾兑的。喝吗?”
不就是恶心嘛?咱知道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的境界。
说来也奇怪,当徐义把恶心当成笑谈,或者说拿恶心到家的境界去恶心人时,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恶心了。
徐义看着李炜和崔珪略微变了的脸色,顿时就轻松了。
小样吧,恶心不死你们。
“长史,我就说嘛,这小子没那么简单,你还是顾虑太多了。这小子天生就是武将!”
“哈哈,好!好!那咱就陪这小子喝一喝那参杂了将士们鲜血的金麦酿!”
本来恶心的事,全被崔珪这书生给硬生生的抬了一个档次,瞬间就有层次了。
想一想,恶心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
陇右军今日放开禁令,全军狂欢,徐义将一部分酒精都勾兑成了可以将就喝的金麦酿。
当然,真正的金麦酿还是有的。徐义不至于不留这点后手。
同时,盛军攻下石堡城的捷报也需要向长安传递了。
“义哥儿,此战你为首功,诸将士均无异议。只是奏报朝廷的奏本上,本帅需要详细讲明计谋功成的过程。”
“也就是说,本帅会将石漆用途对朝廷详细奏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这般奏报的结果······也可能圣人不在意过程,只需要结果,会忽略石漆一说。也有可能朝廷会讨要石漆使用的秘法,义哥儿要有个准备。”
挺矛盾的。想拿首功,一个十二岁的娃拿首功,自然不存在冲锋陷阵的可能。
石堡城大捷的过程,这是根本掩盖不住的事实。
徐义从开始就偷偷摸摸的操弄石漆······这是毛病,小家子气。
本意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是自己的筹码。
现在要是朝廷······就是朝廷想要,那也得给个说法吧?真要是朝廷想要······自己好像不敢硬抗。
“节帅,当真与朝廷有用,小子岂能敝帚自珍?能为我大盛尽一份力,那是小子的福气!”
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嘴里依然要喊得大义凌然。
这时候绝对不能看崔珪的眼,更不能看凌风子之流,容易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