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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不需要程伯献大嘴巴,徐义是高平北祖上房徐氏的传闻,已经是妇孺皆知了。当然,仅限于大盛朝堂的贵人圈。
  李炜往秦州去信了,焦急的等着崔珪的回信。
  李炜的管家几乎每天都到徐府转一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小子怎么还有心看狗屁的细柳营?”
  要说李炜一点都没有怪罪,也不可能,只是,李炜需要从徐义口中得到准确的说辞,也好让他有机会跟圣人解释。
  李炜不相信宫里这时候还不知道,却无法想象圣人在知晓后的处理方式。
  还有长公主······
  “信安王是说义哥儿出身于高平北祖上房徐氏?”
  “确实如此。”
  见长公主嘴里还是义哥儿,李炜算是松了一口气。
  “管他什么出身,他都是我的儿子。”
  “长公主,此事恐怕有些不妥。不管原因如何,徐义那小子算是隐瞒了一些事实,我担心圣人那里······”
  “本来想找这小子问问清楚,也好在圣人面前帮他说清楚了。偏偏这时候他还有心去细柳营勘验什么军营!”
  “信安王,这说明义哥儿心中无愧,心中无私,坦荡荡,自然无须担心什么。”
  当真这长公主是吃斋念道的?凡是在宫里长大的,没有一个缺心眼的,就是原本缺点,也被宫里的环境熏住了。
  更何况,长公主的成长时期,便是本朝权力更迭的大混乱时期。
  很显然,长公主明白了信安王说这些话的意思。
  但是,长公主那一锤定音的话,已经表明了态度:徐义就是我的义子,无论他是怎样的出身。
  徐义的做法,能让她这样的态度立足。在广平公府的交谈流传出来以后,徐义没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托关系、拜码头,而是继续着本该属于他的公务。
  这也就是说,徐义对于是不是高平北祖上房徐氏,并不在意,也就不存在故意隐瞒的动机。
  看看徐义出世后的一切行为,没有一件是与朝廷相悖的。
  “长公主,事实确实如此,可圣人如何想?毕竟一直以来义哥儿都是以孙神仙传人的名头存世······”
  “那又怎样?信安王,义哥儿可曾否认过自己是高平北祖上房徐氏的身份吗?本宫所知,在广平公府,义哥儿是第一次被人问起出身吧?”
  “既然无人问起过,就不存在隐瞒的前提。他是孙神仙的疮科传承人,这点难道还有怀疑?若是有怀疑,老身到可以现身说法。”
  “既然都没有,谁又曾规定,高平北祖上房徐氏不可以做孙神仙的传承人?别说是高平北祖上房,就是皇家宗室,若孙神仙收徒,那肯定也会是趋之若鹜。”
  “信安王,至于三郎······朝堂官员,甚至朝廷重臣,前隋杨家后裔,逆臣子孙,就是神龙帝的后裔,不一样是宫内翘首吗?”
  “别说义哥儿只是高平北祖上房徐氏的一支,就是英公直系后裔又怎样?”
  李炜不是不懂的这些,也不会想不明白,更不可能看不到大盛朝的现状如何,只是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切入点就不同。
  对于李炜,在刚听说徐义出身时,那一刻首先是恼怒,而后才捋清了整个过程:似乎徐义从未曾说过自己的出身,一直是外人因为他的医道技能而冠名的。
  自然,李炜就想着圣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会是怎样的情绪。
  圣人不曾跟徐义有太多的交道,也不了解徐义这个孙神仙疮科传人的身份是怎样来的。
  圣人的恼怒和他李炜的恼怒,是两码事。
  长公主······正处于初有儿子的激动中,在听到这类消息时,潜意识的思考都是找合适的借口替徐义开脱。
  不过,长公主这样的态度,让李炜放心很多。最起码徐义不会被圣人降罪,因为有长公主在前面扛着。
  哪怕就是不能主导新军,左金吾卫中郎将的职衔总还是有的,金城候的赏爵也是有的······大不了多等些时日呗,徐义还小,有的是时间。
  至于崔家······若是他家悔婚,恐怕整个朝堂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庆贺了。
  “殿下,金城候府外求见。”
  正说着呢,他就来了。
  长公主看了看李炜:“长公主,老夫接连几日都遣人在徐府候着他,不知今日已经回来了。”
  “快让我儿进来。以后我儿过来,不必通报,公主府就是他的家。”
  认干亲才举行了仪式,长公主还没有享受母亲的滋味呢。这兴头还很高,几乎想亲自去迎一下。
  “娘亲,信安王······”
  “回府了?”
  “还没有,小子在细柳营听到些传闻,便兴冲冲的回来了。小子刚从王府那边过来。”
  徐义一家人分析过,李炜的态度相当重要。这几天李炜一直遣人候着,知道李炜这边没有怪罪。但是,有些细节还是需要注意的。
  “义儿,没事,他们说什么不重要,有为娘呢。”
  “娘亲,孩儿惹事了······”
  徐义那装委屈的神情,真的挺真实的。
  “娘亲,这是师门当初传承下来的《千金方》以及小子所著《疮科要义》,恳请娘亲代小子奉于圣人。”
  这就是莺娘连续三日奔波的结果。
  莺娘的师门越来越神秘了,居然真的有孙思邈晚年的千金方,就是来自后世的徐义,都不曾听说过,这完全就是一本针对创伤急救的著作。
  用莺娘的话,她的师门也曾为此著作贡献不少。
  这一著作的出现,就把徐义的经历连接完整了。故事就成了这样的:徐义在小时候就被邻居带进终南山,被孙思邈的疮科传人收徒,在疮科上的天赋惊人,继承了孙思邈所有疮科的医道技能,并将其发扬光大。
  几年前,徐义一家为报孙思邈传人之恩,内迁终南为孙思邈守墓,接替原来孙思邈传承人的职责。在孙神仙坟前结庐守墓。
  却不料一场山洪,让一家人死于非命,正好遇到了凌风子进山祭拜,救下了唯一幸存的徐义,并将其带出终南山······
  故事应该就是这样,最起码聪明的人,在看到徐义奉献的千金方以后,会这样脑补一个完整的故事。
  “义儿,为娘想知道,为何不曾提起过你是高平北祖上房徐氏?”
  “娘亲,孩儿提与不提,在孩儿看来并无区别。敬业谋反,令英公先祖一脉尽数暴毙,多年的往来也在那时便断绝了。”
  “这也是家父当初决定进山守墓的原因。高平北祖上房没落了,却不能因此而断绝宗族。谁知事与愿违,再次遭受了不幸。”
  “这大概就是违天命的结果吧。”
  “小子承蒙凌风子师父所救,就想着安安静静的做个小道童,将孙师的医道传承下来,也不枉孙师之托。阴差阳错,小子再一次入世了。”
  “本以为,所谓的高平北祖上房徐氏已经没了,就剩下小子一人了,是不是高平北祖上房,提不提高平北祖上房,谁在意呢?”
  “孩儿一直认为,不管敬业当初出于怎样的目的,又有怎样冠冕堂皇的借口,与朝廷对着干,那就是谋反。这一点,让孩儿从心底抵触高平北祖上房徐氏的跟脚。”
  “但是,孩儿不能改变出身,就是族里曾经有谋反的宗亲,孩儿不不能否认,做不出忘祖的畜生行为来。所以,孩儿就不想提······”
  这一通陈述,徐义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真正的让听者流泪。让一个背负着孙思邈传承,也背负着一家一族唯一后人的徐义,鲜活的呈现了。
  长公主那个心疼,泪流的哗哗的,就是李炜,这一刻也有点憋闷。
  应该是闯过去了,不仅仅不会因为隐瞒出身受过,说不定还能赢得一些同情和赞扬。
  再献出这千金方、疮科要义······圣人也应该不再多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