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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抗一番思索之后,点头同意:
“行侠诛妖,乃是我辈本份之事,那便与你走一趟。”
高有财顿时欣喜若狂,赶紧毕恭毕敬地向前带路。
那些泼皮无赖们也是簇拥上前,仿佛拱卫大神仙一样,跟随而去。
片刻后,一群人已经走远。
集市从喧闹中恢复平静,仍是日常般井井有条。
此前与行脚商队一同离去的老翁和小女孩,却突兀地在一个高坡上显身而出。
原本是佝偻身子如风烛残年的老翁,此刻却是腰板挺直,再无一丝衰老病态。
原本怯懦可怜的小女孩,脸上却变得容光焕发,犹如污渍尽祛,显得肌肤胜雪。
老翁袖手立于坡上,远望袁抗离去身影,微微沉吟。
小女孩也是随同在旁,看了半晌,不解的说道:
“菩萨,你为何突然对这凡俗小子起了心意?”
老翁回过头来,微笑道:
“你陪我行走世间,已有些时日,何曾见过似他这般主动施舍的年轻人?”
小女孩撇嘴道:
“不过三百文钱而已,之前我若是能碰到其他富贵人家,必然也会有施舍,这有什么出奇的。”
老翁笑而摇头:
“可他周身上下,拢共便只有三百文,全给了你我。若是其他富贵公子,会如此做么?”
小女孩顿时也是摇头:
“菩萨,可他手中还有金叶哩!若真是慈悲,何不全都施舍予我?也全了他的好心!”
老翁笑道:
“这便是他比你聪明伶俐之处,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是全都给予你我,这暮云集市走不出二里路,必然遭难!”
小女孩未在凡间俗世里历练,自然是不懂这个道理。
她只知道自己身赋神通法力,又岂会遭难?此刻听到菩萨之言,顿时一怔,又说道:
“或许他真是富贵公子,乐意施舍,但也并不出奇啊。菩萨,你怎么为他说起好话来了!”
老翁继续微笑道:“他施舍之后,又留后观望,然后再次出手相救,将此事圆满。如此作为,你觉得你能想到么?”
小女孩顿时嘟嘴道:
“菩萨,不用他来救,我们也能走得了。菩萨说我不如他,可他也只是十九少年郎,凡俗之身,有些际遇罢了,高又能高到哪去。”
老翁却是微微摇头,半晌后再才说道:
“你之所见的他,并非他。你之所见的十九少年郎,也并非少年郎。”
小女孩发怔片刻,苦笑道:
“菩萨,你又来打机锋了!”
老翁只是淡然不语,片刻后指向远端隐约可见的海岸:
“吕纯阳共携八仙驾临东海,此地即将不太平。我想将你留下,看顾一二,你意下如何?”
小女孩又再一怔,说道:
“菩萨,凰儿师姐乃是东海十九公主。她出关之后,必然会返回东海,替菩萨看顾。何须要我留下?菩萨知道,我与凰儿师姐向来水火不融,若共事一起,没甚乐趣!”
老翁的脸上显出一丝难言的笑意,回头说道:
“霓瑶,你有一场缘分在这东海。若我算得无错,此缘分也应在敖凰儿身上。你若想要,必须与她争取。”
小女孩的眉头微微一挑,顿时来了兴致:
“菩萨,是什么缘分?难道是金仙证果的缘分?”
老翁笑道:
“虽不是金仙证果的缘分,但你若争到此缘,将来成就,也与金仙证果不相上下。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弟子愿意!”
小女孩拍手笑道:
“南海待得久闷,正好来东海寻些乐趣!”
老翁听到此言,又道:“既如此,你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
小女孩愁眉苦脸,但仍是点头道:“菩萨请讲。”
“之前你见的那个十九少年郎,名唤袁抗,他也会在东海暂居。你以后若再遇见他,不许与他为难。他若有生死关头,你须出手相助。如何?”
老翁笑吟吟的看着小女孩。
“啊?”
小女孩一怔,顿时问道:“菩萨为何如此安排?”
老翁摇头道:
“并非我有意安排,而是你父亲将来有生死大劫,只有袁抗才能相助。你若与袁抗结下善缘,将来你父亲便有大福运渡劫保命。懂了么?”
“啊?”
小女孩脸色一变,急道:
“菩萨,我父乃是平天大圣牛魔王,地仙顶巅修为,已经不入死劫!菩萨又说仍有生死大劫,怎会如此啊?”
老翁没有回复,只是远望海潮一线,半晌后缓缓道:
“天有缺,地生变,诸仙果位无序。不出数年,必然又是一场混沌大劫。即使是三清、如来世尊等永生至上,亦会有了变数......”
“啊......”小女孩无言以对,心中只有无尽震憾。
。。。
大王庄。
东莱滩共有三个村落,一个集市。百年生根,大户人家聚集一地,繁衍生息,后称大王庄。
高氏一家,是最先在大王庄开枝散叶的大户。如今家主乃是高员外,曾是此地乡长,只因年老,已是深居简出。
袁抗在高有财的陪同下,来到大王庄高家主宅。
提前得到通传的高员外,已经携同主家十余口人,早在门外相迎。
一番客套后,宾主落座。
“多谢仙师大恩大义!”
高员外年约七旬,坐在主位上拱手谢道:
“如若再请不到仙师驾临,诛除鬼祸。只怕我等大王庄的各户人家,全都要背井离乡搬迁!”
袁抗先不提妖鬼祸患之事,而是问道:
“高员外可是本地人氏?”
高员外摇头道:
“不瞒仙师,老朽乃是外乡人,三十年前搬来此地,侥幸有了根基,便从此安稳生活。却不曾想无端来了一场妖鬼之祸啊......”
说完,高员外摇头苦叹。
袁抗继续问道:
“高员外原籍何地呢?”
高员外一愣,没想到这位袁仙师关心这些琐事。但仍是恭敬回道:
“老朽原是西域乌斯藏高老庄人氏,只因贩卖商物来到东土落户。说来也是惭愧,如今时常想到,便是将尸骨落叶归根,唉......”
乌斯藏,高老庄。福陵山,云栈洞......
袁抗印证了心中猜测。
那么高有财做为高老庄的后人,与花果山的猴裔魂魄有了关联,便是合情合理了......
原来是这个连锁反应。
“我既然来了,自当尽力而为。大王庄的妖鬼祸患是什么来龙去脉,还请高员外说来听听。”
高员外赶紧又拱手谢过,再才带着唉叹,缓缓讲述这一场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