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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叠山被张简之拉着,穿行于恶臭的渠巷之中....
  好不容易把袍子穿整齐,这才倒出功夫思考张简之这是闹的哪一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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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也是一朝宰相,怎么如此不识礼数?大半夜的把人拉出来,还吃酒?我信你个鬼!
  叠山先生心如明镜,这是出事儿了啊...只不过张简之不说什么事儿,还端出吃酒的理由,叠山先生也懒得和他打机锋。
  小跑跟着张简之的步伐,疑然发问,“是不是港口那边出了大事?”
  煞有其事的现出惊容!
  “难道....难道是蒙元的主力大军已渡过重洋?打到西雅图了?”
  叠山先生也不是凡人,不提吃酒这个茬儿,直接说事儿,甭管对与不对,先探探口风再说!不然心里没底。
  可是张简之那边一听,登时温怒,回头瞪了谢先生一眼,“先生莫非得了癔症?想什么呢?蒙元进兵,老夫还有闲心与你吃酒吗?”
  得,他又比绕回吃酒这个事儿了。
  而谢先生听了这怒话,却是心安不少,老张对答如流,条理有序,根本就没乱阵脚啊....
  心说就算不是什么好事儿,那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起码没大到蒙元进兵的地步!
  可是张简之始终不漏口风,叠山先生心里也是痒痒,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刚刚他说是赵维请吃酒,那就说明肯定和赵维有关了呗?而且二人所驰方向确实就是成王府的方向。
  谢先生琢磨了半天,突然心头一亮,猜到了!
  难道是.....难道是那小鱼儿还没怀上,那混小子却别别家小娘的肚子搞大了?
  好吧,谢先生可不是瞎猜,这事儿赵维完全干得出来,连女细作都敢睡的主儿能是什么忠男烈女?一点不奇怪!
  暗道就算不全对,也应该中了七七八八了。
  瞥向专心赶路的张简之,谢先生讪笑,“到底什么事儿啊?如此慌张!”
  说着慌张,语气却不似刚刚,显然踏实不少。
  张简之依旧拉着他不放,轻飘飘回了句,“没什么大事儿,到了便知分晓。”
  叠山先生放心了,张简之自然也不提吃酒这个茬儿了,只是心中暗笑,“小样儿的....还想套我的话?”
  ....
  两个老头儿就这么原路返回,摸到了成王府后门,谢叠山一看,还真是在王府里面?这都给留着门呢!
  二人入院关门,又轻车熟路的摸到后院香阁。一进去,谢先生只看见一大桌子的酒菜却不见赵维。
  先生绕着桌审视,淡然一笑,“却是丰盛的紧呢...”
  抬眼看张简之,“那小子人呢?”
  张简之一边把谢叠山让到主位,一边敷衍,“码头不是敲鼓了吗?他赶过去瞧瞧,马上就回来!”
  说着话,亲手给谢先生斟酒,“来来来,且不管那逆徒。咱们先喝着!”
  谢叠山一听更笑,“逆徒都出来了?看来他张师父也被他气的不轻啊?”
  “嗨!”张简之一叹,自饮一盏,“一言难进!”
  谢叠山也端盏细品,“好酒...”
  放下酒盏,“行了...老夫人也在这儿了,酒也喝了,且说说吧,他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张简之一怔,“这个这个....先生现在就要听?不等那小子回来让他亲口与你分说了?”
  谢叠山一摆手,“何必麻烦?劳费张相公几句唇舌,先给我透个底细不是正好?”
  “老夫也听听,能不能管他的闲事,能管自是尽心,若是不能管....那就趁着他还没回来,赶紧回去睡到大天亮去!”
  张简之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还能不能管?我要是说了,能不能管你都掉坑里了,爬是爬不上去了。
  心中思量,到底要不要提前和谢叠山把事儿说了,按理说,这事儿还是赵维来说最好,那是谢枋得的亲徒弟,赵维亲口说和自己说是不一样的。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我先说了吧!
  那小子偏心得很!谢叠山也是他亲师父!回头心疼他谢师父,不忍拉他下水不就可着我一个人往死里弄吗?
  想到这儿,张简之再不迟疑,“叠山先生....是这么回事儿!”
  “今日那小子上朝,不是对了趟政事堂嘛...”
  谢先生一愣神儿,心说不是家宅之事?怎么扯上政事堂了?
  神情略有紧绷,“政,政事堂怎么了?”
  张简之,“去政事堂为了什么事儿,想必先生也猜得到。”
  “近一年,苏相、陆相压了不少谏言警世的奏章,叫宁王过去正是为了此事。”
  谢叠山暗说还真不是家宅之事!正色起来,“略有耳闻,有朝官担心国朝之弊,上了不少奏本。我是听说了的。”
  张简之则道:“正是此事,陆相、苏相无计可施只得留中,现在宁王凯旋,自是又把难题甩到了咱们那弟子身上。”
  那边谢叠山苦笑,“这个苏刘义和陆君实!拿人当牛马来使唤了!”
  “他们都解决不了,却推给赵维,这相公当的真是省心!”
  两手一摊,“我看他就多余应这个烂摊子,那三条难题确实存在,却非人力可为。”
  张简之,“呵呵...他若是不接,那他就不是无所不能的宁王了。”
  谢叠山,“什么意思?”
  张简之,“意思就是他当时就接下来了,而且不但接了,已经有了对策!”
  “什么!?”谢叠山登时就惊了,惊过之后又是欣喜....
  不由出神傻笑,“好小子....”
  骤然抬头,“快说说,他有什么对策?”
  张简之却不着急说,“这个对策啊....当真是好对策!”
  “不但尽解难关!而且可以说是百年大计!开万世之基业,若按他的方法实施,别的老夫不敢保证,十年之后,大宋不但没有任何弊端,反而一飞冲天。傲立当世!”
  “嘶!!!”
  谢先生倒吸凉气,心中惊诧....
  张简之....评价这么高吗?
  要知道,张简之别看和自己一样,视赵维为骄傲,甚至是平生最大的成就。但是...张简之属于那种比较内敛的人,很少夸赞。
  像今日之般,不吝溢美,却是头一回见。
  可是张简之越是这么说,谢叠山越是心下好奇。
  到底什么方略,能得如此赞誉?
  急声道:“张相就不要卖关子了,速与枋得道来!!”
  只见张简之挑眉,“先生真想听?”
  “想!”
  “那好吧....”
  于是,张简之把赵维刚刚吓的他差点丢魂儿的那番言论,原封不动的向谢先生细细转述。
  结果谢先生是个做学问的人,心眼哪有张简之多?开始的时候细听细想,却是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宝贝徒弟这个想法真的是天马行空啊...怎么想出来的呢?
  小学、初学、高学...还有大学专科教导。很是详尽,也周到得很。
  细想之下,确实能解决当下所谓难关。而且最重要的是,按他这个思路来,十年二十年之后,那大宋就真称得上人人知学,人才济济了!
  当然,谢先生也不是傻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因张简之复述的极快,他也没功夫多想,一时也说不上哪不对。
  等到张老头儿说完了,谢先生还点评了一下,“确为万世之基业,此子这是造福万民之举啊....”
  却是换来张简之的冷笑,“先生觉得好?”
  谢叠山愣了愣,“挺好的啊...那三大难题,若由此得解,不伤和气又积累人才无数,实乃国朝之幸也。”
  “呵呵....”张简之再笑,“那先生是支持他的喽?”
  谢叠山,“当然支持!”
  “那就好....那就好...”张简之都有点不忍心了,这老头真是....单纯的可爱!
  但是,已经到这一步了,谢叠山就算正式上了贼船!
  因为这事儿太大!都不用你点头,你听进脑子里那就是个雷!
  “唉.....”张简之一叹,“我的谢先生啊....有你在,简之死也安心了啊。”
  谢叠山有点无语,什么有我在你安心不少?说的好像真要死似的。
  那边张简之继续,“我等皆是他的师长,职此存亡之机,我们不帮他,又有谁帮他呢?”
  谢叠山脸都绿了!说特么什么呢?越说越听不懂了。
  “叠山先生!老夫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此翻葬身于此!就算被士大夫千年万年的戳脊梁骨!!老夫也扶他走完这一程!!”
  “怕什么!?我等虽非带刀猛士,却也不缺绝义之勇!!来!!你我满饮此杯!就算是壮行了!”
  我....我满饮你大爷!
  谢叠山吓都要吓死了,啥情况?这老货疯了?
  “张相....你这到底....”
  到底怎么回事!?
  张简之却是依旧看着他,“此方略一但实施,朝中的士大夫们必以死相抵!我二人要挡在他前面啊。”
  士....大夫?
  谢叠山被张相公这一句,彻底点醒!!
  骤然瞳孔一缩,之前心里那点疑惑,却是全都开朗了。
  登时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绿,最后憋成了酱紫色!
  我....我去你的吧!!”
  谢先生直接把端在半空的酒泼了出去!
  “告辞!”抬屁股就走!比猴子还快!
  心说现在跑还来得及.....吧!?
  来得及个屁!打从听见第一个字儿,他就跑不了了。
  对于谢叠山的反应,张简之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刚刚自己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四平八稳的往那一坐,“先生醒醒吧....进来再出去还有用吗?”
  “我.....”谢叠山僵在门前,恨不得回头活撕了张简之。掉头就骂,“张简之!你缺德不缺德!?”
  红着脸,“这是嬉闹之事吗?这是能拿来嬉闹的吗!?”
  张简之苦笑,“谁和你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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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把我哐来做甚?”
  “呵....老夫还是让你那宝贝徒弟哐来的呢!找谁说理去!?”
  “可你掉进来也就算了,何必拉老夫下水?”
  “谢枋得!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就我和那个愣年青两个人....能半成吗!?”
  “可是你拉上我,咱们师徒三个也干不成啊?这可是与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啊!”
  “当然办不成?所以咱们还得拉人下水啊.....”
  “我......”谢叠山气死了好吧?这老货怎么这么坏?难怪都骂他是奸学的祖师爷....
  以前谢叠山还挺同情张简之,现在....嚓!叠山先生不光骂,他想弄死这老东西算了!
  先生都快哭了,“你还能拉谁下水?放眼天下,除了咱们两个是他师父,还有谁愿意送这个死!?”
  却见张简之高深一笑,眼光缓缓飘向港口方向.....
  喃喃自语,“不出意外....这鼓声应该是给文履善敲的啊....”
  “噗!!”
  谢先生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你把主意都打到他身上去了?”
  张简之再说,“不是我....”
  “那是谁?”
  “是你!是你把主意打到文相身上去了?”
  “我!?”谢先生心说,真特么新鲜了,我打的主意我自己都不知道。
  冷然发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自己去祸害人?”
  “嘿嘿!”张简之大笑,“因为我和文天祥不熟。”
  “......”
  谢叠山傻眼了,这个理由,好特么充分啊。
  张简之和文天祥确实不熟啊,可是他谢叠山却很熟....他不去谁去?
  渐渐平静下来,谢叠山慢慢清醒...
  过了一会儿,想通了两件事儿,第一:他真就下不了贼船了。现在后悔真来不及。
  第二,就算不是张简之坑他,等过了最初的惊骇,他一样也得自己跳上船来。
  张简之说的对,那是他宝贝徒弟,别说和全天下的文人为敌,就是为了赵维一刀一刀活刮了他谢枋得,他也要受着。
  想通这两点,谢先生反而释然了。更不与张简之怄气,好吧....现在可不是怄气的时候。
  他在想,要不要拉文天祥下水....
  有点不地道,可是.....
  万世之基业啊!那套教改之方,确实好!好到谢叠山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好到大宋有了它,必定强盛空前!!
  此时,他更理解张简之为什么使阴招把他拉过来了。因为现在他要学张简之,去坑文天祥!
  “罢了!”长叹一声,瞪了眼张简之,“若此来真是文履善...那老夫一会就把他拉过来!”
  张简之闻之大喜,“但愿是吧.....”
  ....
  ————————
  那么问题来了,赵维去港口接人,到底是不是文天祥呢?
  呵呵,是!正是文天祥!
  文相公回中原主持移民,移军之务算起来也有两年多了。
  这趟回来,川军老兵计十四万人尽数在船上,大洋对岸的移民工作也步上正轨。文相公也是操劳的命,那边不再非他不可,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扶桑。
  把中原的一切事务,交给了冉安国、谢明等人。
  而且,文天祥这次可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还带了人回来
  此时赵维还不知道张师父强行蹂躏了谢师父,两位师父短暂嫌弃之后,又把坏心思打到了文相公身上。
  赵维现在就站在码头之上,目迎渡洋巨舰缓缓入港。
  借着舰上的火光,已经可以看到文天祥傲然立于船头,一派千古良臣之姿!
  而文天祥身边还有一个老人,白发苍苍,满眼期盼与好奇。
  正审视着夜色中的新崖山。
  赵维定睛一看.....猛的一翻白眼儿。
  心说,岳父大人啊....你这是舍得过来了?
  船上不是别人,正是赵维的好岳父,大儒王应麟!
  船上的王老爷子心里别提多美了!略施手段家里的老姑娘就嫁了宁王妃,自己即挣了面子,也挣了里子。
  现在这把老骨头又平安到了扶桑,他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接下来就守着大宋朝廷,安安心心养老享福...
  国家事重,可在新崖山,再怎么着也麻烦不到他这个小老头儿身上,多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