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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忽必烈和张简之,赵维也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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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赵与珞、文天祥、江钲等人准备行装,于十月中旬,登上了回转中原的海船。
  是的,赵维这趟将奔赴四川,因为忽必烈那边很快就会传回消息,安西王府私开海路,图谋不轨,乃为叛逆,委友邦之军代为征讨,收拢川陕之地。
  到时候,巴蜀宋军将名正言顺的占领四川、甘陕一线。
  那必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现在的四川诸将和文官肯定不够用。
  这次回去,就是支援四川军政的。
  只是临走之前,由杨太后做主,赵维推波助澜,强行让亲爹和阿桑完了婚,也算了却了赵维的一桩心事。
  本来吧,阿桑祭司是不太同意这个事儿的,实在是她根本就没见过赵与珞。
  别看赵维把亲爹夸到天上去了,但是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心里还是没底。
  况且,你看文天祥,看江钲,再看苏刘义,也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比赵与珞大不了几岁,可一个个都跟七老八十一样,阿桑不能不在心里犯嘀咕。
  这成王不会也面生老相吧?她可不想把后半辈子交给一个糟老头子。
  结果,一见成王本人,好吧,阿桑立马就改口了。
  “就说能生出宁王这般俊俏的儿子,本人不会太差嘛!”
  阿桑不但不反对,而且玛雅人的奔放性子,反倒让她有点主动。
  而赵与珞,一方面是皇命难为,另一方面混蛋儿说的也对,他才四十多岁,正是当打之年,与其指望赵维给家门添子添孙,还不如自己来呢!
  婚事虽然办的匆忙,却也是一时佳话。
  可惜国家是为重,“老俩口儿”没热乎几天,却是又要分别。
  本来,赵与珞可以不去的,戍北多年,该他修养。但是,媳妇虽好,可孙子更好。
  算起来,小赵鼎都六岁了,还没见过爷爷,却是要赶紧过去看看。
  况且,他这个当爹的,和赵维这些年也是聚少离多。将来人家又要去元朝当驸马,见面更少,也是借机多些相处的时日。
  十二月初六,去四川的宋船还在海上,即将到达安南港。
  而忽必烈北归的船队,却已经到了千岛城。
  如今的千岛还在宋军手中,由太尉张世杰亲自镇守,无人敢犯。
  忽必烈此行的终点,不是更北边的元地,正是千岛城。
  张世杰出于国体,亲自在海港迎接。
  忽必烈见到他,却也少不得一番感慨。
  “世杰本为元将,是朕不知珍惜啊!”
  张世杰本来是张柔的部将,也就是张弘范父亲的手下,后来因为违反军纪,逃到宋地。
  谁也没想到,一步步走来,却成了大宋的肱骨之臣。
  对此,张世杰自不好答什么,无声一礼。
  忽必烈也是不好深谈,向张世杰客气道:“说也惭愧,此番确实要麻烦世杰。”
  张世杰一笑,上礼回道:“元帝说的哪里话,既然两国修好,实乃万民之福,世杰自当遵守约定,保元帝周全。”
  是的,忽必烈之所以落地千岛城,不是没有原因的。
  别忘了,北边还有铁穆耳,他要是敢就这么回去了,保不准铁穆耳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半路截杀,借机夺权的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
  说白了,权力漩涡便是如此,没什么父子亲情可言。
  上一次见铁穆耳,那还是忽必烈的乖孙子,大元皇位的可期之人。下次见面,却已经是杀机暗藏,你死我活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不外如是。
  把忽必烈请下船来,张世杰也是光棍儿,“我朝官家有旨,一切听从元帝安排。不知元帝是何打算,还请示下,世杰好早做准备。”
  忽必烈也不废话,让真金自怀中取出一份赵昺的密旨交给张世杰。
  张世杰一看,略有沉吟,看了一眼忽必烈身边的张简之,最终还是点头了。
  “没问题,世杰马上点二十万殷军交给元帝。”
  忽必烈一笑,“世杰莫要舍不得,朕只是借用,之后必还!”
  倒是看出张世杰的心境,可是没办法。
  按理来说,有张世杰和宋军在,忽必烈大可不必如此。
  可是,他是忽必烈,有些事可以将就,有些事却是将就不得。
  铁穆耳毕竟是他自家的事,如果张世杰代其解决,那忽必烈的老脸就不用要了。
  涉及尊严,忽必烈想自己来。
  第二天,宋军开始向元军交接千岛城军政两务。
  五日之后,张世杰领大军撤出千岛城,回归西雅图。
  同时,长草、大林等城也纷纷撤走,独留二十万殷人军队由多林刺、莱加带领,暂留千岛城。
  十二月十二,也就是宋军撤走的第二天,忽必烈以大元皇帝诏,命晋王铁穆耳、之前与忽必烈同至扶桑的太傅、同录军国事伯颜、镇国大将军张弘范、中书省同平章事阿术,以及扶桑诸文武暂置职权,前来千岛城见驾。
  此诏书发下去的同时,忽必烈在新崖山与宋廷和谈的诸多细节,其实早就已经在元朝内部传开了。
  忽必烈与大宋议和,变向割让川陕的消息,也自然被群臣知晓。
  甚至老爷子要纳赵维为驸马,并有心传位的消息,在上层之中也不算什么秘密。
  如今,摆在大元诸臣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遵从圣意,去千岛城见驾;要么干脆反了算了。
  与大宋和议,割地让位,这和卖国有何区别?忽必烈是老糊涂了吗?
  说是举朝哗然,也不为过。
  其中跳的最欢的,正是铁穆耳,可以说是狰狞毕露。
  这个忽必烈最喜爱的孙子,其实在诱导南哥儿南去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马脚,如今自知大难临头,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四处游说,拉拢朝臣,力图得到朝中更多的支持。
  而很多朝臣,确实也动心了。
  主要有两派:
  一派是与大宋有世仇,或者原本就是宋臣的汉人。他们是绝不想看到宋元议和的。
  无它,宋元不打了,议和了,甚至有可能将来是一个宋人当皇帝。
  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自是极力反对,要把这事搅合黄。
  而另一派,则是原本支持安西王的那些朝臣。
  原因很简单,忽必烈不说铁了心要断了安西王府这个隐患,也是动了杀心,让宋人去处理川陕两地可见一斑。
  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抱着安西王府跑到黑,和阿难答一起死。
  没错,一起死!
  别说老爷子收拾阿难答轻松不轻松,就是留川的宋军也是分分钟就灭了安西之地啊!
  安西王府有什么啊?最牛的是回回炮。
  你再看张钰手里,扶桑宋军用什么,张钰就用什么。他恨不得在长江里跑几千料的大海船,阿难答怎么和人家打?只有死路一条。
  而第二条路就简单了,立马转换阵营,抛弃阿难答,寻一个新主子。
  可惜,显然是找错了下家。
  在这些臣子看来,老爷子疯了,要和宋人议和,铁穆耳自然不从。
  而如今,大元军权在四个人手里,一个铁穆耳的扶桑军,伯颜和张弘范的东瀛征东大军,还有阿术掌控的中原平叛力量。
  忽必烈虽然还是大元的精神支柱,可是老爷子人在外面,手里是没兵没将的。
  四个人中,除了铁穆耳,剩下三人,伯颜、阿术又都是坚定的反宋力量,很可能被铁穆耳说动,借机反了忽必烈。
  所以,答案不言而明,当然是倒向铁穆耳一边喽。
  而他们的依附,又更加增长的铁穆耳的气焰,笼络伯颜、阿术之时,也就更加的得心应手。
  此时,伯颜帐下。
  伯颜、阿术应晋王之邀聚于一处,正等着铁穆耳来开条件。
  “伯颜,陛下蒙蔽心智,做出不当之举,你做何想!?”
  阿术是个纯粹的武人,急脾气。铁穆耳还没到,他却先逼问起伯颜来了。
  对此,伯颜也是无语,“稍安勿躁,且听晋王怎么说。”
  “说什么!?”阿术瞪着眼珠子,“晋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无路可走,谁听他胡言!?”
  揉着一张大脸,“我就想不通,陛下何其神武,竟会怕了宋人。那个赵维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连皇位都要传?”
  伯颜抬了抬眼皮,“也许就是缓兵之计呢?”
  此言一出,阿术眼珠子立马放光,“当真!?”
  伯颜,“呵呵。”
  干笑两声,却是没做肯定之答。老神哉哉的闭上眼睛,继续等人。
  而阿术好生憋闷,以前伯颜可不这样儿,怎么也学文官那一套,说一半儿留一半儿了呢?
  嗡声道:“先听晋王那小子说说看,不行,反他娘的,老子才不和宋人尿一个壶!”
  伯颜依旧不言,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不多时,晋王驾到,老哥俩往那一坐,谁都没动。
  晋王,晋王怎么了?在大元,这两位谁的地位都比晋王要高。
  等铁穆耳进了屋,还得先和他们打招呼。二人这才起身见礼,给了晋王一分面子。
  之后,阿术率先开口,“晋王到底要说什么,直说吧!”
  铁穆耳不急也不气恼,笑道:“两位长辈稍安勿燥,再等等,还有两位贵客。”
  “哦?”这回伯颜挑了眉头,“谁啊?”
  “镇国将军张弘范和史格丞相。”
  “哦。”伯颜应了一声,却是笑角挂笑了。
  心说,晋王这是拼了啊!把能拉来的都拉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张弘范和史格到了。
  张弘范自不用说,那是崖山海战的元军主帅,差点逼得陆秀夫抱着赵昺跳海。
  而史格,是元初大将史天泽的长子,原本在湖广行省,阿里海牙帐下。后来调回大都,与赵维还有过几面之缘。
  人到齐了,铁穆耳开始游说。
  “小王也不说其他,我父王有辱国体,乃是我家门不幸。可万没想到,陛下也被小人蒙蔽,屈膝求荣,实乃我大元之国难也。”
  “小王不才,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元朝,立国不满甲子而落于敌手,诸公呕心之功毁于一旦。遂愿领大不敬之罪,举义为先,死谏君前,为万世谋福!”
  文邹邹的,还拐弯抹角。其实意思就是,不能听老爷子的,那样国家就没了,咱们也都没好果子吃。
  我吃点亏,不怕忤逆之罪,愿意带着大伙儿,兵谏皇前。
  其实,兵谏就是造反,就是好听点罢了。
  一番慷慨之词,激动人心,可应者寥寥。
  史格是个文臣,还是汉人,刚提拔上来没几年,一般没他说话的份儿。
  张弘范也是汉人,倒是有兵权,可是两个最有分量的伯颜和阿术都没说话,他表个屁的态?也憋着吧!
  阿术阿术别看人粗,心却不粗,关键时刻一点都不含糊。
  让我表态?你先把好处亮出来我听听啊?否则,谁跟你造反去?
  唯独伯颜,刚才惜字如金,现在却话多起来。
  铁穆耳刚说完。伯颜就搭话了。
  “晋王想清楚了?陛下未归,现在就做出了断,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铁穆耳一听,心说,你逗我呢?等老爷子回来?回来那就晚了!定我个大逆不道之罪,就算造反也没我什么事儿了啊!
  嘴上道:“此言差矣!以小王对陛下的了解,从无反悔之事。他定下的事,那就是定下了,再说无益。这是谁都知道的。”
  伯颜皱眉,“晋王说的对啊!”
  那边,阿术一皱眉,这就完了?嚓,你倒是多说几句啊!
  结果,伯颜还真就完了,“既然如此,那便依晋王之言吧!”
  弄的铁穆耳没闪着腰,这就完了?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伯颜倒向他,对他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别人不说,就帐中的这几位,立时就感到了压力。
  阿术整个人都不好了,别看他叫的欢,可那是气的。老爷子好好的,你议什么和呢?可真到反了忽必烈这一步,阿术心里不舒服。
  但是,问题来了,现在伯颜都点头了,他能怎么样?
  硬着头皮,“那那也算我一个!”
  终还是点了头。,
  张弘范皱眉看着伯颜,这不是伯颜的做派啊!
  没办法,他和伯颜是老搭档,在东瀛合作了很多年,此时也不好说什么。
  “弘范自是遵从元帅之意。”
  至于史格
  “我听大伙儿的!”
  “好!!”伯颜大叫一声好,“我等与晋王共谋大事,乃天意所愿。来人,上酒上菜,与诸公共饮!”
  铁穆耳乐坏了,早知道这么容易,我也不至于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自是应和伯颜,只等酒菜上来,与大伙儿提前庆祝。
  是的,就是提前庆祝。
  只要这几位和他站在一起,那就算忽必烈回来,也不好使了啊!
  不多时,酒菜备齐,众人痛饮三大杯,好不快活。
  又是彼此敬酒,连番下肚。
  席近大半,伯颜有些微醺,告罪起身,要去上厕所。
  众人自无不可,继续喝酒。
  倒是史格起身,“我陪太傅一往。”
  说着话,搀扶伯颜就要出帐。
  而伯颜路过阿术身边时,狠狠的捅了阿术一下。
  阿术本来有点醉意,被他这么一捅,立马就精神了。
  左右看看,“嗯,尿急!等我”
  三人一出来,刚在帐前站定,张弘范紧随而至。
  阿术还挺奇怪,“你也尿急?”
  张弘范似有深意地朝伯颜一笑,“我心急,行了吧?”
  伯颜哈哈大笑,轻飘飘的一挥手,“来人,把晋王给我拿下!”
  里面的铁穆耳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成了阶下囚。
  而帐外的四位相视一笑,阿术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咋没闹明白呢,这是啥意思?”
  结果,史格先说话了,“几位都不是外人,有话就直说了。”
  “我与赵维还算有些交情,即便陛下真要传位,与我何干?为何要情况不明便要反叛?”
  伯颜也笑,“说起与赵维的关系,我也不算差吧?”
  别忘了,打东瀛的时候,伯颜可没少关照赵维。
  “而且,陛下不可能传位,多半是有别的原因。”
  张弘范也摊手,“我和赵维也不算有仇吧?战场上,那是各为其主罢了。况且,我也是汉人!”
  阿术,“哦,合着你们几个都有后路,就玩我一个呢啊?”
  伯颜翻了个白眼,”玩你?那是玩晋王。玩你,就把你留里面了!”
  这时,铁穆耳半醉半醒的被押解出帐。看到站在门口的四个人,不由眼前一黑。
  四个玩他一个,都不当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