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上,一群牧民们高唱着听不懂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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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琼靠在傅红颜的后背上,一脸痛苦,傅红颜则是浑身僵硬手足无措,但还是侧着头,小声的说道:
“你、你还要趴我多久?”
“啊……你抓得那么用力,我少说也要多啪一会,你居然还问我要多久,你有没有良心的?”
吴琼也小声的这样说着,而边上的那些人看到他们两个这副模样,还以为是两人在你侬我侬呢。
傅红颜面无表情,说道:
“这能怪我吗?你直说不是刀柄,不就好了?”
傅红颜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也没有再要求吴琼起身了。
手上似乎还留着方才的感觉,只觉得入手火热,跟一根陌刀的刀柄一样,还一跳一跳的……
“啊,这种事情也不好直说吧。”
傅红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听到了身边牧民们的吆喝声,吴琼挺直腰杆朝前望去,就见到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片的帐篷,还有一群群的牛羊在草地上漫无目的游荡。
有一面面的旗帜,还有一个巨大的图腾摆放在非常显眼的位置。
“萨珊亲王的王帐到了!”
有牧民对着吴琼大喊了一声汉语,而后又用胡人语言,对着其他人喊了起来。
其他的牧民们,一个个的都兴奋了起来,拍马朝着远处的王帐冲去。
吴琼眼神一亮,正想催促傅红颜,赶紧趁机逃跑什么的,却见到傅红颜抓紧了缰绳,小声说道:
“不可,这牧马驮着我们两人跑不快,还是得等我的坐骑休息好了,趁夜逃走,才最稳妥。”
傅红颜说完,吴琼也只能失望的重新趴回去了。
“你怎么又趴我?”
“别动,心累,让我啪会。”
………………
一个个草原男人骑着草原马,吆喝着奔驰在草原之上。
如果说之前待过的那个营地,只是一个数千人聚集的帐篷营地的话,那么吴琼现在是所待的营地,那就真的好像是帐篷,牛羊马匹喂起来的城市一样。
一排排的帐篷,分为一个个的区域,而在这些区域之中,甚至能够见到熔炉,还有打铁的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的地方,围起来当做集市,想要互换贩卖的牛羊被拉过来,以及一些茶叶,瓷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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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最外圈的,则都是一些住人的帐篷了,身份越尊贵的,就住在越里面的地方。
这在吴琼看来,哪里是来打仗的,分明就是一座移动都市啊。
而且这王帐,距离玉门关顶多也就两天的路程,如此之近的距离,可见这突厥有多么的嚣张,但明明这突厥可汗才刚刚打了败仗,他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还是说,这个萨珊亲王自觉实力出众,所以不把大周放在眼里?
吴琼也不知道,毕竟他连萨珊亲王的面都没有见到过,只能在心里面猜测一二了,到了营地里面之后,吴琼和傅红颜又是两眼一抹黑,不会胡语,周围人说什么都不知道。
就比如有一个游牧民大妈,拿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过来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阵,吴琼就一脸懵逼,直到对方把一块馕饼塞到了自己手里,然后又给了一块肉干,吴琼才知道这个大妈是来给他们食物的。
严格来说,他们现在是加入了萨珊亲王的部落,而吴琼已经成为了部落的游牧骑兵了,现在毕竟是在打仗阶段,分发点食物给新加入的士兵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傅红颜也有一份,但她没有肉干,吴琼想着她是输出主力,正要将自己的肉干分给她呢,傅红颜则是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你吃吧,我出去走一圈,去去就回。”
吴琼还未说话,傅红颜就已经起身离开了。
吴琼知道,她估计是去探查位置,方便晚上逃跑的事情了。
他们分到的帐篷,距离最边上很近,本身也就没有什么逃跑难度,这大草原上的,也没有个围墙什么的,趁着大家都睡着,小心一点,躲开巡逻,摸黑估计也就走了。
让傅红颜的坐骑休息个大半天,晚上应该能跑得动。
没过多久,傅红颜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吴琼记得那是傅红颜放在坐骑马鞍边上的东西。
“走,进帐篷。”
傅红颜小声的说了一句,吴琼赶忙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走进帐篷里去了。
这帐篷也是牧民分他们的,小的可怜,蜡烛油灯就不用想了,整个帐篷里面就放了一个小箱子,铺了一张不知道啥材质的地铺,也就够两人挪腾个身子了。
傅红颜直接坐到了床铺上,吴琼本来想坐到箱子上的,但看到那箱子好像颇为脆弱的样子,想想还是坐在门口了,顺便还能把门堵上,可惜屁股白拍了。
就见到傅红颜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小瓶子,说道:
“这是我行走江湖,常常会用到的迷药,只需撒一些在布上,往鼻子上一蒙,对方就会很快昏过去,我方才看了一下,今晚想要逃走的话,恐怕免不了要遇到巡逻的胡人,我们的马儿受伤了,今夜不能闹出太大动静,直接把人迷晕,悄悄地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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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琼听傅红颜这么说,知道她果然是去打探情报,提前踩点了,只是他心里面有点疑惑,忍不住问道:
“傅姑娘,你这行走江湖,女儿家家的带这个么迷药,还常常用……”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这迷药配方是怎么弄的,能传授一二吗?我有个朋友可能比较感兴趣。”
“此乃旁门左道,让你朋友多走正道。”
傅红颜随意说着,随后将那其中一个瓷瓶子递给吴琼,而后说道:
“巡逻有些多,晚上可能需要你帮忙一起,记住,只要悄悄靠近,往口鼻一捂,就行了。”
傅红颜说完,吴琼点了点头,将瓶子收下,虽然对方不愿意将配方交出来让人觉得有点可惜,但现在也确实不是关心迷药的时候,晚上要趁夜逃走,还得自己亲自参与,免不了一阵紧张。
不过有傅红颜在边上,倒也是稍稍觉得心里心安了不少。
他们在这营地里,也没有个时间概念的,至于出去的话,也不知道干嘛,还有可能被人抓着问东问西,索性两人就待在帐篷里。
吴琼把怀里的银手镯拿了出来,左右打量了一下,而后又给收了回去,想着以后路过兰州城,经过徐家村的时候,能找名叫徐三的男人,将他妻子的遗物交给他。
而这对夫妻,若无战事,本来是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男耕女织,生儿育女,如今却已经是阴阳两别。
傅红艳在边上,看着吴琼盯着那银手镯,轻声道:
“这种事在边疆很常见,每年胡人掠边,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人都要被他们掳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随处可见,你、你也不用太过伤神。”
吴琼叹了一口气:
“是啊,随处可见,若无意外,往后上千年时间,也都会如此吧。”
“你的轰天雷呢?我听你把轰天雷说的如此厉害,还说你这轰天雷发展起来,以后能让游牧能歌善舞,你这一发展,需要往后一千年的时间?”
傅红颜皱着眉头,前倾了身子疑问到,吴琼将银手镯放下,耐心解释说道:
“真要能发展起来,倒也不至于那么就,等积累好了基础科学,大力推行科学教育,发展生产力,按部就班的,两百年内就能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快上很多,其实等第一次完成之后,游牧就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了,到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新式武器,大多数都是以火器为主,等到再发明出了化学炸药,那火器就能做的更厉害了,若是一切顺利,三百年内就能见到游牧能歌善舞的一面了。”
“虽然我听的不是很懂,但要花三百年的时间?还是太长了点。”
傅红颜摇了摇头,吴琼苦笑了一下:
“我也想三年就给走完这段路,但这不现实,甚至说三十年,都是痴人说梦,不过仔细说来的话,其实游牧能歌善舞,倒也不全是因为火药这些火器的原因,当然这主要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社会生产力提高了,能够容纳和养活的人口变多了,没有了生死存亡的压力,谁愿意来轻易的打仗呢。”
吴琼说完,看着傅红颜迷惑的表情,就知道傅红颜有没有听懂,反正闲来无事可做,吴琼干脆跟傅红颜说起了现代人回顾这段血与火的历史的时候,所总结出来的反思,和原因所在。
他之前就已经看过大量的论文,此时将游牧为何频频对外战争,又为何时常内战的原因,一一说来。
说白了就是草原上就只能养活那么多的人,游牧不打仗不死人,那人口就会疯狂涨,等涨到一定程度了,有人吃不饱,活不下去了,战争就开始了。
如果中原政权强大,他们就会转为内战,内耗,或是对其他的地方发动战争,比如曾经欧洲人眼中的上帝之鞭,或是突然崛起在中亚的突厥人的奥斯曼,那都是从古代中国的北方迁徙过去的。
至于为何迁徙,那还用说吗?
而中原王朝,无法一直有效的控制住草原,也正是这个原因。
想要控制广袤无边的草原,必须要驻军,驻军就需要大量的粮食。
草原没办法自给自足,那就得从中原运输,这年头没有铁路,没有飞机,也更不可能有公路,有的只是人的两条腿,马的四条腿而已。
沿途路远,这后勤根本不可能跟得上,再加上损耗,可能运输粮食的人,把粮食运到,这粮食也别吃得差不多了。
没办法大量驻军,那就只能少量驻军了,所以汉唐时期,无论是西域也好,还是漠南草原,鲜少能见到汉人上万人驻军的,就是这个原因。
甚至于在西域的战场上,常常是汉人将军,带着各种民族的联军,来进行打仗,比如著名的说出了“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西汉名将陈汤,还有唐朝时候,一人就灭了中天竺的外交文官王玄策,都是如此。
吴琼说的兴起,也没有管傅红颜听不听得懂,又继续阐述起了,落后的生产力,和人民必须的物质文化需求之间的矛盾,以及这个矛盾后续所产生的影响。
想要解决这个大难题,彻底将北方的游牧民族给驯服,那归根到底,就只有一个方法——发展生产力!
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中原越来越富足,能养活的人越来越多,文明越先进,对草原的控制力才能越强。
同时,在控制草原的时候,也需要想办法来提高草原自身的价值,比如发展新式农业,美洲的玉米,番薯,都挺适合在草原上种植的,一年一熟,能养活人的肚子就成。
而那些羊,可以剪羊毛,用羊毛做出的衣服,一点也不比丝绸来的差,牛奶可以做成各种食品,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将牛奶给煮熟而已。
而这一切,又需要搭配便利的运输,才能够最大化经济利润,有了经济利润,光是在家干干活,放放牧,就能够养活自己,甚至是过上好日子。
游牧脑壳子被驴踢了,没事去打仗?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愿意轻易的死,能活着,谁也不愿在战场上轻易的死。
吴琼侃侃而谈,在傅红颜的面前描述了一个从未想象过的盛世场景。
有东西能带着人飞万丈之高;人的一生,也不一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可以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从长安到江南,可能只是一个时辰的事情;那些长城,也不再是抵御游牧的城墙,全国各地的老百姓,都能够随便走上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汉民和其他的民族,游牧也好,南蛮戎狄也罢,亲如一家……
而傅红颜也是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若真如君所言,我就是舍了命,也会送你去长安的。”
吴琼一愣,赶紧说道:
“呸呸呸,赶紧呸,你这旗子不要乱举啊!”
傅红颜眉头一皱:
“我何时举旗了?”
吴琼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帐外传来汉语说话的声音:
“哈哈哈,西凉王,你本王账下,过得可还习惯啊?”
“萨珊王爷待孤如同家人一般,孤自然是满意至极,只可恨孤没有能及时赶到,帮助颉利可汗,让颉利可汗种了那昏君女帝的计谋,谋划多年的大事,竟满盘皆输啊。”
“哈哈哈,也算不上满盘皆输吧,西凉王你不还活得好好的吗?待我突厥铁骑,打开着玉门关,再送你回去当王就是了。”
“不敢不敢,孤唯愿在王爷账下效命啊。”
吴琼和傅红颜互望了一眼。
不会吧,这么巧?
而傅红颜,已经率先一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