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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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们齐聚在一起,一个个脸上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因为就在刚才,高句丽的王子高建武,带着使者们,向天子呈送了高句丽辽东十城的地图,并且表示,只要天子愿意将洛清郡主下嫁给他,这辽东十城,立马改旗易帜,归给大周!
这可是大手笔啊!
而且这还不是藏着掖着的事情,是这高句丽的王子,直接在鸿胪寺这般说的,其他国家的使臣们都看着在,就连不少百姓,都已经知道此事了。
高句丽断然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诓骗大周的。
百官们聚在官署,就是为了联名上奏,请天子决断,赶紧答应和亲的事情。
拿个郡主换辽东的地,还能够换来高句丽这个盟友,唯一冒的风险就是高句丽可能拿大周郡主扯大旗。
但这个风险实在是不值一提,陛下现在还年轻的很,今年赶紧选妃,明年就生个孩子,有了子嗣,不论男女,这个嫁出去的郡主,对大周的皇位都没有什么的特别大的威胁了。
而高句丽王子,如此着急的原因,大部分人都还不明白,只有少数一些大佬。明白过来了。
户部尚书萧复,就属于还没有整明白的,当百官们在联名准备上奏的时候,就私下里,找到了蔡丞相,小声问道:
“丞相啊,这高句丽王子,如此急迫的要迎娶郡主,甚至不惜拿出辽东十城来作为聘礼,是否有什么内情啊?这高句丽,莫不是在算计我大周不成?”
看着萧复满脸疑惑的表情,蔡丞相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微笑着,笑声说道:
“这都是天子高明啊!”
蔡丞相摸了摸胡子,抬起一手,说道:
“若是将高句丽求和亲一事比做一层高塔,你我二人,乃至朝堂诸公,也不过是在这第一层,而陛下,却已经到了顶层了。”
“为何啊?”
“我且问你,这高句丽,为何要求我大周和亲啊?”
萧复“嘶”了一声,回答道:
“姻者,结两家之好,自然是希望与我大周以联姻缔结同盟,联手对抗匈奴。”
蔡丞相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再问你,眼下形势,于我大周,于他高句丽,如何?”
萧复点了点头,说道:
“天子御驾亲征,大败匈奴与突厥,而后西巡陇右,解决西凉王,收回河西重镇,又活捉了突厥萨珊亲王,我大周形势,自然是一片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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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高句丽,听闻去年,他们才被匈奴袭扰,掳走百姓数千,牛羊马无数,更是被占了好几座城池,对阵匈奴,早已不是对手,要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们和亲了。”
萧复说完之后,蔡丞相点了点头,笑道:
“正因如此,在我等看来,和亲这等与我大周大好之事,陛下先前却一副犹豫万分的样子,我们都以为陛下是舍不得家人,其实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乃是因为陛下早已看出我们与高句丽的形势不同,此事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那高句丽唯有依附我大周,方才有翻身的可能。
他高句丽既然提出要和亲,自然是要下尽全力,拿十城换我们的郡主,获得我们大周的联盟,共同对抗匈奴,说起来,他们可一点也不亏。”
蔡丞相这么说完,萧复这才恍然大悟。
说白了,就是天子看到了高句丽的底线,知道此事不用急着答应,依然有利可图。
萧复想到此处,才终于想明白,喟然长叹一声:
“原来如此啊!”
而后又听蔡丞相说道:
“哼,只是这高句丽的王子做的太过难看,竟然当众说出和亲一事,怕不是想用民意来逼迫天子的企图,不过算了,与高句丽结盟于我大周百利无一害,待到往后,再教训这胆大妄为的外邦王子,也不迟。”
他们两在这分析了一番,也都抱拳感慨,至于说,天子万一要是还不答应……
不可能的,十城换郡主啊!
这可是赚到天上去的买卖,于情于理,于国于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就在此时,那些正在喜气洋洋,议论纷纷的百官们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见到了老态龙钟的郑国公,正拖着衣摆,单手抓着白色的胡须,一步步的走到了官署衙门。
纵然是说,和亲是为了国家,为了江山社稷,但毕竟和的是他郑国公的女儿,他们这些大臣朝堂上极力的支持,在这私下里,倒也不会当着郑国公的面太跳,更何况,郑国公这两日,上下活动,都是为了能够阻拦和亲一事,起码,也要换个和亲的人选。
不过大家心里也很奇怪,他们聚集起来,是为了联名上奏,这郑国公,来到此处,又是为何啊?
莫非,他要阻拦自己等人,上奏不成?
就在大家疑惑不已的时候,却见到郑国公走上前来,对着大家拱了拱手,而后朗声说道:
“诸公,是为了联盟上奏,请陛下答应和亲一事,才聚集于此吧?”
其他大臣们一脸尴尬,蔡丞相一脸忧愁,走了过来拱了拱手道:
“正是如此,郑国公,此事……”
郑国公抬起了一手,而后说道:
“也算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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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拿起了那铺开的奏章,而后在一片尊崇的目光中,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家与国,纵使有千般不舍,终究还是国更重。
一个郡主,换十城啊!
这份奏章,很快就被递了上去。
…………
当长安城的百官们联名将催促和亲,换取城池的奏章,送到未央宫去的时候。
在天水这边,吴琼已经审完了李家众人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审的,他家里账本一本本的翻出来,就已经够定他罪了。
贪污,受贿,甚至都可以说是小事了,他以生意勾结匈奴与突厥,来帮助西凉王壮大实力,随便拿一个账本,够砍他全家脑袋一人一遍了。
至于家里搜出来的上百万的家产,自然是要送回未央宫去,充补国库,而他们这些人,也同样押送长安,按国法处置。
吴琼倒是没有什么功夫慢悠悠的跟他们一起回长安城去了,他要急着赶紧快马加鞭的一路去长安,这一路上能不耽搁就不耽搁,便将余下事情,交给了别驾,自己则是带着璐璐直奔长安。
一辆马车,在十余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缇骑的护送之下,正沿着官道,扬起一路尘沙,朝着长安方向疾奔而去。
吴琼和璐璐两人坐在马车里,纵然是这马车质量不错,也是垫的两人上下直晃。
璐璐早已经上上下下,搞得脸色潮红不已,再加上跟吴琼一起坐在一个车厢里,更是娇羞难耐,关键是这上下的动作,那就跟吴琼之前三次卖力耕田一样挺像的,身体那种玄妙的感觉,竟然就这么升了起来。
吴琼倒是没想那么多,一边脑袋里回忆着高炉炼铁的操作,一边浑身酸痛跟着颠来颠去权当震动放松了。
不过待着待着,就觉得璐璐有点异样,便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璐璐咬着牙,跟着马车颠来颠去,摇了摇头:
“没事。”
因为吴琼已经表明了自己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的缘故,璐璐已经把黄色假发给摘了,本来她是想连带着丝袜高跟鞋一起扔掉的,但吴琼给留下来了。
尤其是丝袜高跟鞋,谁敢扔,与我吴琼,那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对了,你之前来过大周?怎么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了?你能自由穿越大周和现代吗?”
璐璐很快又接着问道,一方面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吴琼怀疑。
吴琼倒是酝酿了一下,而后说道:
“没错,确实来过,至于当上锦衣卫指挥使,那是因为我和天子关系很好,具体的就不说了,因为我也不能说,至于自由穿越,很明确的告诉你,不能,搞不好下一秒我们就要回去现代也说不定,所以我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长安,去找天子。”
“找天子?”
看着璐璐疑惑的表情,吴琼就知道璐璐现在就跟自己初到大周时候是一样的,懵逼,彷徨,没有目标和理想,想要过度这个阶段,必须要见到黎民百姓的痛苦,但那毕竟太苦了。
吴琼也不打算说这么多,或是让璐璐接触这方面的东西,知道是知道,亲眼看到却是另外一码事情了。
自己和武稚有灵魂上的羁绊,璐璐则完完全全是局外人,为何会到大周来,吴琼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因此并不想让璐璐和大周有太多的关系。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
“当然是赶紧去述职,然后好好地过我大官僚的生活啊!”
璐璐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你去过长安吗?天子长什么样?”
“去过,天子啊,长得很威武雄壮,有着浮夸的胸大肌。”
“嗯?你怎么知道天子有浮夸的胸大肌?”
“这东西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见到天子就明白了。”
“我也能见天子吗?”
“不知道啊,看她想不想见你吧。”
“那你还是别引荐了,我怕天子看上我。”
“哈……你还真自恋啊……”
“你说什么?!”
两人在车厢里上下颠簸着说着话,马车渐行渐远。
而当马车离开天水之后没多久,天水的老百姓们张灯结彩的庆贺西凉王势力最后一波漏网之鱼也被拿下,而对于名叫吴琼的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而后又听说,这吴琼先前一人之力,竟手撕几十号胡虏残军,当时有一个精壮村民是这样说的:
“我们真不知道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当时他假扮成胡人,然后在树林里面和胡人遭遇,当时就打成一团,胡人起码有上百号人,人手一把草原弓,对着吴琼就是一阵嗖嗖嗖的狂射!吴琼大人那是左手追风白骨爪,右手狂风闪电鞭,身怀金刚不坏铁布衫,那箭矢射在吴琼大人的身上,就跟没事人一样,就见到吴琼大人冲上前去,抓住一个胡人左右手那么一撕!”
那人停顿一下,随后到处喷吐口水,神情夸张:
“就这样歘歘歘的,那鲜血啊,五脏六腑啊,到处都是,当时场面就失控了!一百号胡人就活了四个,剩下的都没了,撕成碎片了。”
有吃着小零食的老百姓不太信,大声问道:
“真的假的啊?”
旁人赶忙纷纷证明:
“是真的,我在现场。”
“是真的,不信你去林子里看!”
其余夸张的倒也不用多说了,总之老百姓们很感动,对于这位从天而降的天子亲卫的长官,心生巨大好感。
又帮我们杀胡人,又帮我们处理了害人的地方恶势力,那恨不得把这位吴琼大人当神明供起来,天天烧香祭奠,啊不是,是纪念祈福一下。
老百姓们都是很可爱,很淳朴的一群人。
他们讨厌憎恨你,就要咬牙切齿的骂你,他们喜欢你,自然也会做出实际行动。
没多久,一封为指挥使吴琼大人请功的万民书,就在第二天送到了官府衙门。
天水别驾一看到还有这等拍锦衣卫指挥使马屁的好机会,那还说个啥?直接上面把自己名字都给写上。
然后立马安排,带着李家的家产,还有上上下下的囚犯,以及这一封承载了百姓们真实淳朴,感恩戴德的万民书,就朝着长安城,晃晃悠悠的过去了。
………………
当吴琼马不停蹄的朝着长安奔来。
百官们送去未央宫的奏章,还未得到天子回应,而在长安城外的军用校场之中。
李广胜正拿着木刀,舞的那是挥汗如雨,但也依然排解不了心中的苦闷。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之前一路上还跟郑国公两人有说有笑的,他好像也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准女婿很满意。
怎么到了长安城后,一切都变了呢?
自己三番五次希望求见郑国公,不仅了无音讯,而且还不允许自己出兵营。
李广胜在军营里待了两天,心里觉得有点不妙,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他舞了一套刀法,而后擦了擦汗,却见到一个士兵快步的走了过来,那士兵乃是李广胜以前的部下,过来之后,望了望左右无人,方才严肃的说道:
“将军,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