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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晟、孟费越听越糊涂,不明白这与蔡京受宠有何关系,苏氏面色却郑重无比,见两人如此,蔡鞗一阵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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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官收、官运、官售,一丁一斤或半斤“丁盐”也好,百姓没钱财,用自产的绢代替钱财的丁绢也罢,无非还是与一年的十二斤盐,或六斤盐价值相等,多余的,那是不可能了,除非是官方自行增加数倍盐巴价格。”
“一斤盐巴的盐钞,本身就价值一斤盐巴的银钱,有的百姓口重,食盐较多,有的百姓味淡,或着贫穷想要节省些钱财而所食盐巴较少,强行的丁盐或丁绢,其实就是堵死了百姓想要节省的念头,说难听些,就是官方恶霸无赖子行为。”
“但是,盐钞不同丁盐、丁绢,手持着盐钞,想要多少盐巴,自己到盐田兑换,或者从商铺里自行换取,自己节省些,剩下的,还可以将盐钞直接售卖给较大的盐商,以此换取些钱财,若无意外的话,百姓当是更加愿意使用盐钞。”
“刚刚也说了,丁盐也好,丁绢也罢,人丁多少,一年所得就是多少,是按照盐巴多少来的,可问题就来了,不提官方自己运输会增加多少压力,仅这个‘定数’就不足以满足一百二十万军卒的锦帛七百余万匹所用!”
“盐钞不是铜钱,有多少铜造多少铜钱,盐钞只是一张纸,官方想印制多少,只要官家点头即可,也就是说……官方需要多少锦帛,只需印制多少盐钞,用这些盐钞从百姓手里换取锦帛即可,哪怕盐池里并没有所印制盐钞相应的盐巴,或许两位将军私下里与百姓一般不满,因为百姓付出了锦帛却拿不到盐巴,只是得了张空头纸票,可你们别忘了,正因如此,才补足了一百二十万军卒所用。”
“而这……正是老蔡太师受宠缘故,哪一个可以弄到钱财,哪一个可以养活一百二十万军卒,养活百万官吏,哪一个就会必然成为权利场上的顶级权贵!”
“而这也是为何官家立元祐党人碑,老蔡太师亲自持笔,当然了,老百姓也把老蔡骂了个狗血喷头,谁让他没事儿瞎整空头支票烂事呢?”
蔡鞗挠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的四大女账房和苏氏、杨晟、孟费一阵无语,看着眼前小屁孩又像看着个怪物一般,谁都知道老蔡够坏,名声臭大街,盐钞自范祥之时为起始,之后为了弥补日渐不足以用府库,官府所发盐钞也是一年多于一年,到了蔡京之时,旧钞早已超过了盐池所产盐巴,元祐党人反对变法,回到了‘官收、官运、官售’官方绝对垄断起始之时,之前的盐钞,无论是盐商手里的,还是百姓手中的,全成了一张白纸,百姓私下里也是极不满的,蔡京上台,改变了这一切,虽说小门小户还是没有盐巴,可这也不是了白纸一张不是,至少还有一丝希望不是?
民心,即民利。让所有人获利,威望、声名也就有了,所有人没有利,那就屁威望没有!更何况,为了捞钱,老蔡还整了个“一大钱当十钱”屁事,他不被人骂,谁被人骂?换做自己如此被坑,那也是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的!
终了,杨晟、孟费两人也未有明确表示是否愿意跟随,看着带着懵懂绿桃离去的儿子,直到挠头不已的儿子转过月亮门消失不见,苏氏突然开口。
“秋月,告诉苏老大,无论如何,必须送来二十悍勇死士,为鞗儿近身亲随!”
秋月点头,什么话语没说,转身去寻人安排。苏氏一阵犹豫,又对冬梅说道:“冬梅你亲自前往汴京,将鞗儿所言一五一十说与老爷,就说……鞗儿身子骨稍弱,暂不往汴京。”
说着,看向杨晟、孟费两人,说道:“三年前,两位将军虽所犯之事不同,却也因我蔡家脱了牢笼,原本是希望两位将军护佑我儿……”
想着蔡鞗一番话语,苏氏心下一阵感叹,面无异色,沉声说道:“我儿性子宽厚,不愿委屈两位将军,蔡家也给两位将军一个不同选择,若两位将军不愿,可将两位将军送入高太尉门下,若可能的话,将来可以给我儿一些力所能及帮助。”
杨晟、孟费相视一阵沉默,杨晟默默点头,正要开口,孟费却是抱拳一礼,大步走向已经空无一人的月亮门,一手按刀,一手向后摇摆两下,话语传入众人耳中。
“小公子今日一番解惑,足以让小人甘心为奴十年,杨兄,他日你我再叙。”
杨晟一阵沉默,心下叹息,却挺直了身子,向苏氏抱拳说道:“五公子虽年幼稚子,末将亦不及一二,他日公子若有所遣,末将绝无二话!”
苏氏心下一叹,面上却略带笑意,点头说道:“将军客气了,冬梅前往汴京,路途还请将军多多照拂一二,想来老爷也希望将军可以重回捧日军。”
杨晟神色未变抱拳道:“夫人、公子之恩,末将来日必报!”
苏氏心下再次叹息,本想为儿子寻两个本领高强亲兵随从,却没想到竟成了这般,回了闺房,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想要亲手写了封信件,毛笔提起数次,最后还是重新放回笔架,眼前纸张只有一个偌大墨团污迹。
“鞗儿……”
“唉……”
从未想过儿子会说出这番话语,精明如她也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也相信,或许全大宋朝可以想明白的,或许也无双手之数,越是如此,心下越是担忧、害怕……
蔡鞗不知道,苏氏一人站在阁楼看着他的小院许久,却有些奇怪孟费按刀站在门外,不明白素来骄狂的西军汉子这是怎么了,想也没想明白,索性就不再去想,他哪里又知晓自己竟成了天生浪荡子名头,直到临近傍晚苏老太爷亲自登门来访……
苏臻带着重孙苏瑞前来拜访,苏氏虽疑惑不解,却给予了足够尊重,中门大开迎接入府,更是让春花将蔡鞗寻来相陪,期望苏臻可以看重儿子,在杭州给予更多支持。
春花寻来时,他正在书房翻阅典籍,与之前并无不同,不懂的地方就画上圈圈,而他也更加渴望可以有个钢笔、铅笔之类的书写工具。
蔡鞗没有多想,从绿桃嘴里知道些苏家事情,对苏家拒绝了自己求学之路也没多大抵触,无关路人而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又有什么好可惜不满的?
苏府前厅门欠很高,足有他膝盖高度,每一次进入都需要一手扶着门边,一边侧着身子进入,这对他进入前堂客厅很是不便,心下也有很大抵触。
第一次见到苏臻,感觉还算不错,看着挺慈善的老人,认认真真抱拳行了一礼。
“鞗儿见过老太爷,老太爷长命百岁,越活越精神!”
苏氏瞪了他一眼,又一脸笑意看向苏臻,笑道:“鞗儿太过顽皮,老祖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才是。”
苏臻捋须大笑。
“哈哈……”
“老祖躺在床上难以动弹时,也每每想起少年风流韵事!”
又深深看了蔡鞗一眼,微笑叹息。
“唉……一场大病下来,鞗儿身子骨更加差了些,少年不风流枉少年,鞗儿却需谨慎些才是。”
蔡鞗有些不解苏臻话语,正要凭借此时年纪打趣,苏氏眉头莫名皱起,神色有了些郑重,一边为老人添茶水,一边说道:“老祖前来,不会听了些妖言妖语吧?”
苏臻没有开口,身后站着的苏瑞不满说道:“五表弟大病初愈,本应该留于府中静养,待身子骨健壮了些,也好前往汴京与姑父父子相聚,也好每日膝下尽孝,又怎可病体初愈便当街调戏民女?又怎能打砸他人桌椅,坏人清名?”
“你……你血口喷人——”
“你……”
绿桃大怒,小脸都成了可爱绯红色,屋内却猛然传出一声巨响。
“砰!”
苏氏猛然一拍桌案。
“闭嘴!老祖当前,不得无礼!”
绿桃眼泪啪啪,低头委屈道:“夫人,少爷没有欺负顾姐姐,是……”
“闭嘴!”
苏氏再次冷声出口,小丫头更是眼泪直流,厅内一阵诡异寂静。
苏臻一阵沉默,叹息一声,说道:“鞗儿年幼,老祖自也不信市井流言蜚语,只是……那顾氏女……”
“呵呵……”
苏氏轻笑一声。
“老祖说的是,莫要说了杭州士子景仰,纵使眉娘是个女儿身,亦是敬服顾琴娘出污泥而不染之高洁。”
“唉~”
“老爷因我朝缺铜而造大钱,虽有替官家、大宋朝解忧之意,事临却不尽人意,百姓不解而怨,中秋月夕将临,花魁之选将近,我儿虽仗义出手,也难免被有心人流传……”
“也罢!”
苏氏看着苏臻笑道:“今岁中秋月夕,百花阁只谈诗词歌赋,不言花魁之事,应应景即可,老祖以为如何?”
苏臻神色陡然一变,下一刻又成了慈祥老爷爷,看的蔡鞗以为自己眼花了。
“眉娘可能误会了,老祖前来,一者是看看鞗儿身子骨,二者是为了鞗儿入苏氏学堂之事……”
“呵呵……”
苏氏微笑饮了口茶水。
“老祖不用替鞗儿学业太过担忧,前两日老爷来了信件,说是官家同意了太学、州学、县学循循渐进,各学堂优秀学子可送于县学,县学优秀者入州学,州学优秀者入太学,官家自太学中择优秀者而仕……”
“什么?!”
苏臻大惊站起,一脸难以置信看着低头饮茶女人,蔡鞗同样呆愣看着年轻过分了的娘亲,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语,更加想不到老蔡太师竟要废弃科举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