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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躲避清净,蔡鞗带着三儿来到作坊,或许对于他来说,这里是唯一可以让他清净下来的地方,原以为作坊里没有人,来到铁门前才发现作坊并未锁门,推开房门后,发现作坊里还亮着盏如豆灯火。
“顾先生?”
来到近前才发现顾琴娘正坐在角落书桌旁,看着她抬头看来,又微微摇头。
“不会还没吃饭吧?”
顾琴娘起身将一旁火炉上茶水提起,一边为他倒着茶水,一边笑道:“在学堂里吃过了,作坊里有炉火,也省的我烧火煮水了,怎么?小山长不会又躲清净了吧?”
蔡鞗一阵苦笑拉过椅凳坐下,整个身体耷拉瘫软在椅凳里,无力看向房顶,叹气道:“做人累,做男人更累,还没正儿八经娶媳生子呢,家里就一团糟,日子难熬啊……”
又挺身坐直了身体。
“你说……”
“赵佶娶了这么多女人,他头不大吗?”
“扑哧……”
顾琴娘忍不住一阵好笑,蔡鞗又无奈瘫软在椅凳里。
“就知道你会笑话我。”
顾琴娘将茶水送到蔡鞗面前,笑道:“前日才送来的新茶,味道还算不错。”
蔡鞗不喜欢宋国的斗茶,觉得斗茶就是脱裤子放屁,整得跟刷锅水似的,更愿意清茶。听着顾琴娘话语,不用想也知道是随周小七信件一起送来的茶叶。
见他兴趣缺缺,顾琴娘笑道:“小山长不是很喜欢‘手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么,怎么又感慨起来了?”
“美人膝……躺在你这般美女怀里是‘醉卧美人膝’,福金、妞妞他们只是俩小萝莉而已……”
蔡鞗一阵叹息……
“小萝莉也就罢了,偏偏身后还各自站着两头动不了的大象,如此就已经让人头疼得了,偏偏老蔡太师还他娘地想要插上一脚,想要夺权让本山长听他的……”
“唉……”
“听他的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又奸又滑的老混蛋屁股坐在赵佶那边。”
……
听着他又调戏自己,顾琴娘很是丢了个老大白眼,又一脸的怪异不解说道:“你是不是太过多虑了?老蔡太师将妻儿送来了镇南岛,想来是已经想了清楚,你又何须担忧?”
蔡鞗挺身直愣愣看着素白褙子下的淡绿色抹胸,又躺在椅背上无力看向房顶……
“还真是胸大无脑……”
“老蔡又奸又滑,在本山长‘勾结’辽国的那一刻,老狐狸就知道蔡家凶险了? 想要押宝两端并不让人奇怪? 可你若要以为老狐狸就看好咱们,那才是脑子长到了胸口里了呢!他不过是想让咱们配合他执掌权势而已? 除非……除非咱们真的鸠占鹊巢? 抢了辽国,成了与宋国平起平坐的存在。”
顾琴娘对他嘴里的口花花早已习惯? 只是对他每每盯着自己胸口时,还是会面红耳热? 看了眼躺在椅凳里惫懒小子? 洁白手指滑动了两下光亮桌面,这才坐在本该是蔡鞗的椅凳。
“或许你是对的,但你不能否认老蔡太师确实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南洋的事实吧?”
蔡鞗咧嘴一笑。
“我情愿老蔡能无视南洋,杂乱事情太多? 越是人手不足? 老狐狸越是背后捣乱,有福金、妞妞就够头疼得了,老狐狸还要一只手伸到南洋,惹毛了小爷,小爷就翻脸!
蔡鞗猛然挺身? 拿过桌上一沓学生课业翻动。
“还是你舒服些,什么都不用过问……哦对了? 你挺奇怪的啊,作坊里虽有免费的炉火? 但这里较热,空气也不甚多好? 也不知你是咋想的? 每每霸占起我的书桌……”
蔡鞗一边翻动学生们简单课业? 一边随意说着不满话语,很是奇怪这个杭州花魁的怪癖。
苏眉抬眼看了眼无聊翻看课业的他,有意无意开口道:“听老胡说,作坊里整日打铁,蛇虫、阴秽脏物就不愿意靠近。”
“嗯?”
蔡鞗一愣。
“蛇虫怕噪音响动不假,作坊里锻打钢铁,因钢铁中常常夹杂着硫磺杂质,炭石燃烧时也会产生些一氧化碳等废气,确实不易滋生毒虫……”
“你……不会是怕黑怕鬼吧?”
蔡鞗挠了挠头,又疑惑道:“好像也不对,当日将你关小黑屋时,那老鸨都被吓疯了,你却安然无恙,应该是个习惯了孤独、寂寞之人才对?”
顾琴娘面颊一红,竟做出了让自己也吓一跳的动作,想也未想猛然一拍桌案。
“啪!”
突兀的一巴掌吓了蔡鞗一跳,一脸惊愕看着烛光下瞪来的女人。
“你心下不痛快,也要将火气撒在琴娘身上吗?”
顾琴娘故作恼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想要后悔收回后面一句话语也不能,而对面的浑小子盯着自己的眼神更加奇怪,直到两息后,浑小子向后拉开了些许距离躺在椅凳里,才暗自舒了口气。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看着眼前女人闪躲双眸,就知道她是独身太久了,心下暗自好笑,咂嘴道:“将老郭留在杭州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还说?!”
“呃……春心萌动好像也不是什么错……”
“再说?!”
“呃……好吧……还要打人……”
……
在杏眼圆睁,抬臂要打人情形下,蔡鞗也只能郁闷闭嘴,暗自里却偷笑不断,一日来的压抑也终于舒缓了些许。
十一二的身体,三四十岁的灵魂,在他接触的女人当中,绿侬算是大学在校学生,方金芝是高中生,若绿桃是个初中生,赵福金、妞妞余里衍就只能算是背着小书包的小学生,与他心理年龄完全不符,虽答应了绿侬、赵福金、余里衍婚娶之事,也默许了绿桃这个童养媳,在他心里也只当作妹子养着。
心理年龄不符,反倒眼前的大龄剩女与他更能聊得来,虽知道两人身体相差太多,却不妨碍他的每每调侃、打趣。
宋辽两国的明争暗斗,家族的扯腿破烂事,再加上自身一堆杂乱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心里憋闷却无法与他人分说,小的小,老的老,偏偏各自背后还都有一堆难以言明的利益纠葛。
寻遍周遭,蔡鞗才发现,除了眼前女人外,再也没有可以倾倒苦水之人,除了她,也没人愿意倾听他的无奈、苦涩……
躺在椅凳里,说着一堆破烂事,说着不知该如何与蔡家老小相处,说着不知如何让赵福金、余里衍忘记宋辽,说着人丁不足、船只不够……
一人说着,一人静静听着,最后又各自做着各自事情,蔡鞗趴在桌案上,绘画着需要的锻压平台,顾琴娘不时翻动着几十个娃娃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