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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川苓从杨老院落离开后,径直来到女狱子的寝区,寻上了在房间休息的凌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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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新招入北幽灵狱的狱子都会被分配至四人一间的寝舍,凌兰秀因为隐姓埋名的关系,也一视同仁并不例外。
陈川苓进入寝舍后便支开了其余三人,腾出了与凌兰秀独处的空间。
对此,凌兰秀瞬间便表现出了恼色。
声音十分冷漠的开口道:“不管你想和我说什么,我现在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烦请不要打扰我。”
陈川苓佯作惋惜之状,叹着气转身:“既然如此,那导师就先走了,原本见你对素尘那么在意,导师还想着与你说说他的过往来着。”
“等……”凌兰秀愕然出声,下意识伸手朝着转身出门的陈川苓做了个挽留的手势;
不过刚一抬手便觉有些失态;
明明才说过那样的话,感觉就这样变脸有些很没面子,但架不住心中对于陆风的好奇,短暂踌躇之下,终还是道出了声:“你要是非想说,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
话语带着十足的小傲娇,嘴唇虽然是撅着的,但眼中的期待之色却压不住。
陈川苓捕捉到凌兰秀这幅可爱的模样,心中莫名涌现几分小得意,大有一种姜还是老的辣的自豪感;
这也是她来时路上想的开解方式,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从素尘的过往入手,来缓和拉近同凌兰秀的关系,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办法。
与此同时。
在陈川苓给凌兰秀讲述陆风当年北幽灵狱修行时的种种过往的同时。
身为当事人的他,却是驱策一匹黑影驹朝着金陵山脉疾驰着。
相较于雪顶玉龙驹的速度,黑影驹的表现只能说有些差强人意,甚至还比不上他自身施展惊龙步来得快。
但这已是他短时间内能在北幽灵狱之中寻得的最好的坐骑了,能这么快顺利租借还是承蒙了杨老的面子。
若非考虑到赶至金陵山脉后,可能会出现什么变故,需要保存实力,否则他定要不计消耗的施展惊龙步奔赴赶路。
杨老不清楚书老前赴金陵山脉的意图,觉得后者晚回来几天并不是什么紧要之事,但陆风却十分清楚;
那金陵山脉郝然正是书老提及过的十余个地点之中,为数不多嫌疑最大的,有可能存在御魂族线索乃至就是御魂族藏匿之处的存在。
书老此行,恐怕就是为了查验金陵山脉的虚实而去。
甚至……
陆风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书老去之前恐怕有可能就已经查到确切的证据,适才会主动告知杨老行程;
如若不然,以书老他那不愿被人担心牵挂的性子,怕是不会说得这么清楚,更不会连归期都定了下来。
此举,恐怕是因料想到了这一去可能会遭遇什么变故,谨防万一下留下的线索,指向御魂族的线索。
如今,距离约定归期已经足足过了三日,此般间隔,都足够跑一遭金陵山脉了,就算再怎么耽搁,也当不至于如此。
陆风适才会表露的这般焦急担心,因为他清楚,这极有可能牵扯到书老的安危性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算最终发现是自己多虑了,他也不会后悔此般急切奔赴的行径。
而若什么也不做,干等着,最终真出了什么变故,那他这一生怕都会因此耿耿于怀。
‘驾!’
陆风用力抽击着黑影驹,将速度再度拉升到一个新的极限;
感受着黑影驹铆足劲下也就这般速度,心中不免甚是怀念雪顶玉龙驹。
也不知后者如今跟随着林小婉和褚佑薇去往了哪里?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亦或是会不会离开他后变得不听管教,又一次归隐到了田野之中。
清冷的月光下。
灵狱外数里的一条偏僻小道上。
这是前往金陵山脉最直接,也是必经的道路。
陆风正策马疾行着,远远看着前方有着一座高山出现,生怕黑影驹一个不慎蒙头撞上,不由放缓了几分速度。
而就在他勒紧缰绳的那刹;
一柄青铜色的长剑突然自云霄上空垂落而下,猛然竖在了他疾行的道路前。
看着那被长剑震地砸出的巨大深坑,陆风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怒火内敛。
这柄剑他十分眼熟,郝然正是前不久车培佞所取出的备用佩剑。
陆风抬眸看向远处高山,果不其然瞧见了正在快速从山上掠下,朝他逼近的车培佞身影。
陆风眼中寒意顿显。
原本早前他见过范腾后,已经拜托他回头帮着震慑处置车培佞之流,后者也欣然应了下来;
想着车培佞当不敢再来寻他麻烦才是。
却没想到,仅仅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后者便追了上来。
亦或者说,车培佞压根就没来得及撞上范腾的告诫,完美避了开来,乃至在他租赁黑影驹的时候,收到了传信;
适才报复心起下,先一步蛰伏到了这里。
“小子!”车培佞奸笑着凌空跃到陆风跟前,一脚踩在先前丢出的佩剑剑柄之上,满是戏谑道:“这般急切的离开,是要去哪儿?”
见陆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车培佞又道:“害老夫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滚开!”陆风因为愤怒煞白的脸色逐渐转红,那是怒火压抑到极致的表现。
他此刻正值焦急担忧关头,容不得半点耽搁!
车培佞见着陆风此般模样,奸笑声更猖狂了几分,“想让老夫放过你也不是不行,跪下给老夫磕十个头,再把自己这张俊秀的脸毁的和车儿一样,最后把你今日施展的诸多手段秘籍全都交出来……”
“滚!”
“活着,死!”
陆风呼吸变得异常沉重,紧握的手关节因为发力咯咯作响,浑然没有听车培佞废话下去,气怒的声音犹若炸雷般轰响。
眼下情景,讲理定然是行不通的;
与其废话,不如直接动手,劈出一条道来!
车培佞脸上的奸笑戛然一凝,心头没来由一颤,竟有些被陆风这股骇人的气势所震慑到;
不过转念想到自己修为实力远在陆风之上,又很快平静下来,狞笑骂道:“小子,你既找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说着脚下一点,跃起的同时那么一勾,竖在地面的佩剑应声出鞘,落入了他的手中。
长剑入手,车培佞又凌空那么一踏,随即整个人便朝着陆风急攻了过去,犹似一只飞向猎物的凶鹰。
陆风愤怒之意萦绕心头,实力毫无保留呈现,剑指朝前猛然一指,无形剑势疯涌劈出。
车培佞陡然感受到陆风刺来的这股剑势,瞳孔猛地瞪大,手中直刺的剑近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转,横陈抵挡在了胸前。
彼此剑势未曾交锋,仅是感应,他便怯下了场,内心止不住的于那一剑生出忌惮。
轰!
恐怖的剑势袭卷。
车培佞恍惚间只觉好似面对的并不是一股剑势,而是暴怒不休的怒海狂涛,在陆风剑势逼近的那刹,他只觉整个世界好像都被无尽的汪洋给笼罩了起来,任凭他如何闪避都难以拉开这股怒海狂涛的倾覆。
待得剑势真正逼近,他才意识到其中所敛威势之凶险恐怖。
那股怒海一般的剑意直抵他心头,一度让他剑心都受到了震颤,仿佛瞬间被拉到了一片无尽汪洋之中,处处都是避无可避的怒海凶涛,随时都可能会将他冲的支离破碎。
“不!”
车培佞愤怒狂吼,一股凶戾之气由内爆发。
他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不接受一个被他蔑视的小子,竟会把自己逼成这样。
随着秘法的施展,车培佞气息节节攀升,几近冲上了天魂境后息层面;
借着燃烧精血为代价爆发出的恐怖势头下,成功击溃了陆风袭卷而来的这股怒海剑意。
尽管成功化险,但车培佞脸上却再也没了此前的喜色,转而满是凝重。
若早知陆风有着此般实力,他断不会急不可耐的跑来这蛰伏报复,为此消耗了大量的灵气与体力,难保全盛态势,适才会在陆风那一剑下有种提不起气来的虚弱感。
将失利归结在自身虚弱而非陆风太强缘故后。
车培佞心绪陡然平复不少;
这也得亏了他白日离开的早,没有听得陆风如今身份,否则怕也就不会这般去想了。
“小子!”车培佞喘了口气,冷蔑啐道:“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剑道天赋,竟能领会出如此怒海狂涛的剑意,但仅仅凭此可还远远不够!今日,你必死!”
陆风看着车培佞借助秘法提升的气息,眼中冷蔑依旧,缓步上前逼近,“剑不磨会绣,人也同样如此,光凭秘法可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海之怒解决不了你这老东西……”
“那便来尝尝天之怒!”
陆风目光一凛,周身透出一股比之此前更为深沉愤怒的气息。
车培佞深感骇然,只觉心头没来由一阵沉重;
下意识心神不宁,抬头望去,见上方的天空不知何故风云变色,乌云笼罩,像是有着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一般;
让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隐隐又似联想到什么,神情蓦然一慌。
‘不会的,不会的,’车培佞心中不断暗示着自己,‘他一介地魂境魂师,怎么可能一剑之下撼动得了天地?’
‘巧合,一定是巧合……’
……
…
“师傅他好厉害呀!”
另一边,凌兰秀听完陈川苓讲述完又一场有关陆风当年的惊艳比斗后,忍不住惊叹。
眼中追崇敬慕之色愈发浓郁。
经过陈川苓的一番讲述下,二者间的关系无形中缓和不少。
凌兰秀平复下心绪,回想着陈川苓陈述时的情景,全程上下浑然瞧不出半点贬低诋毁的话语,给人的感觉只有敬重,乃至隐晦的存着一丝欣赏崇拜感。
这让她不由有些疑惑,若是此般心境,根本不存半点怨恨,哪会在结业之时赠那般咒人的玩意?
伴随着困惑,凌兰秀开口质问道:“你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从你的陈述里头好像没感觉出你有多怨恨他?是在我面前装成这样大度吗?”
陈川苓苦涩一笑,犹豫了一瞬,怆然说道:“若他是同我一样的女子,缕缕抢了我的风头,那我或许真会被逼得生出阴暗的心境出来,从而怨恨报复,可他……是男子。”
“是男子又怎么了?”凌兰秀不解。
陈川苓脸色隐晦一红,缓缓说道:“他很好,好得让我于他起不了半点的怨恨。”
凌兰秀还想再问为什么,陡然瞧见陈川苓那扭捏腼腆的女儿家姿态,整个人都不由惊愕在了原地,慌张道:“你,你……”
明明心中已经猜想到那种可能,可到了嘴边却一时没有道出来。
陈川苓却是意会的点了下头,给了凌兰秀一个肯定的眼神,也打断了后者继续说出口的念头。
留存于心,她颜面上会好受一些。
毕竟,这算得上是她心中最深的秘密了,此刻说及,完全是想着以自我为例,劝导凌兰秀正确看待,尽管竭力保持平静了,可一颗心还是砰砰砰的狂跳不休。
凌兰秀尽管得到了确切回应,可心中的困惑却并未减去,反而更为困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他走时,送花圈那种东西来诅咒他啊?是如话本戏剧之中演绎的那样,得不到就想要毁掉吗?”
陈川苓脸色一窘,“小小年纪,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凌兰秀一愣,猜疑道:“难道说那花圈还有别的隐晦意思?”
陈川苓摇头,想着都已经说至这个份上,倒也不差再解释一句,当下苦涩的叹了口气,坦言道:“那其实根本不是他误认作的花圈,而是花环。”
“花,花环?”凌兰秀眼中惊色更浓;
她清楚,这虽仅是一字之差,可其中代表的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一则抒情,一则咒骂。
一则或可情定终身,一则却可生死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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