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通州,天热得叫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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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都说,这几十年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高温天,印象中上一次这样热得的天还是前明万历爷那会。
不过今儿实在太热,打夜里开始,气温就在不断攀升。早上的时候空气潮湿闷人,坐在屋子里人都会出一身汗。
“明国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的!”
韩云是刚从北京带兵过来的高丽佐领,太祖那会到现在,八旗已经有朝鲜佐领6个,高丽佐领2个,3个被编在正白旗,5个被编在镶白旗。8个朝鲜佐领兵丁连同家眷约有一万余人,几乎大半都被安置在通州这一带。
去年清军入关后,摄政王多尔衮命三等昂邦章京英俄尔岱出任户部满尚书,推行“劝农桑以植根本,抚逃亡以实户口”的恢复民生之策,并主持关外满汉移民迁入关内圈地、充填京畿事项。
一年多的时间,在英俄尔岱的主持下,累计从关外迁移八旗将士家眷并汉人阿哈、耕奴八十余万充实京师附近。
关外尚还有几万满蒙八旗并汉军家眷未迁,另有两百多万天命、崇德年间从关内掳去的汉人奴隶也未来得及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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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这些八旗内的朝鲜人就被英俄尔岱安置在通州,其中2个高丽佐领就驻防在通州的运河重要关卡张家湾。
张家湾这里前明万历年间便设设有税监,东林党有名的智囊李三才的祖宅也在此处。
朝鲜八旗兵进驻张家湾后,将此地更名为高丽庄,圈占方圆三十里良田。八旗兵圈田所到,田主立时登出。室中所有,皆归八旗。妻妾女子丑者叫田主携去,漂亮者皆留归大兵。
去年的圈地规模相对较小,只涉及京师邻近数州县,因关外往关内迁移人口、阿哈奴隶太多,所以英俄尔岱欲在今年再进行二轮圈地,一是用于安置迁移人口,二是秉摄政王意对八旗有功将士奖赏。
只是未来得及开圈,南方的淮贼就从天津打了过来,一时京师戒严,旗兵调动,大小衙门并京师附近地方全力防贼,这圈地的事便停了下来,不然那些被圈的田主肯定要同淮贼合流生事。
都说胖子怕热,可佐领韩云身体不是太胖,相反还显得很健壮,即便这样,高温闷热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了。
在屋内呆了一会后,韩云终于受不了起身朝门口走去,决定到庄子边的运河去洗把澡,反正天还没大亮,不怕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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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这片现在驻扎着的不但是韩云带领的800高丽佐领兵,还有600满州正白旗八旗兵和1500多蒙古八旗兵以及为数不多的绿营兵。
满洲兵和蒙古兵是几天前刚从京里调拨过来的,通州是北京的门户,要是有失,淮贼就能直攻京师,因此摄政王十分重视通州的防御事项。除将京中不多的满蒙八旗兵抽了近2000人派来通州驻防外,又急令正星夜北归的豫亲王多铎派兵赶赴通州。
甚至,摄政王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御驾亲征”,率领京中余下的几千八旗兵就在通州同北犯淮贼决战,以期一战而决北患。
可是淮贼也是极度狡猾,他们利用马骡机动,专门挑清军驻防的薄弱空虚处插入,先是从武清窜到香河,又从香河窜到漷县,本来是想直取通州的,但见通州防御严密,便轻骑西进在良乡、房山一带活动,意欲将通州的清军吸引到西边。
甚至一度窜到宛平卢沟河一带,前锋探马更是出现在卢沟桥上。城内的满洲八旗兵刚刚调拨出城准备应战,淮贼马头一转又奔回东边。
如此反复两次,造成北京城内的满洲权贵们不知淮贼究竟是想打通州,还是想从京师西边直接攻打京城,最后只能以两千多八旗兵防通州,余下六千多人并各家亲王、郡王、贝勒府上的阿哈奴仆万余人严防京城,不给淮贼任何可趁之机。
很多北京城中的汉人听说城外有汉人的军队出没,感觉就同当年听说城外都是辫子兵一样。不少前明降官私下议论说这大清怕是要跟那短命的大顺一样长久不了。
人心动摇之下,降官中的聪明人就开始出工不出力,每日朝会、衙门照去,但却都成了“闭口先生”,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替满洲人出谋划策了。
尤其近来京中也开始发生针对降清汉官的行刺事件,更让降官们对满清失去信心。
要不是英亲王那里传来李自成被杀的消息稍稍稳固了点降官的心思,恐怕北京城中就要掀起一波汉官弃印辞官的高潮来了。
.........
韩云出庄时,看到部下铳手们一个个也是热得满头大汗,却始终坚守岗位,不禁很是欣慰。
他们虽是朝鲜人,但如今却是大清国族满洲人,这要是表现不堪,丢的不仅是他韩佐领的脸面,也是八旗将士的脸面。
来到运河边,看了一眼升腾水气的河水后,韩云深呼吸了一口,开始下水。朝前走了几步,双膝没到水中时,顿觉一片凉意,十分的舒坦,忍不住便“扑通”纵身跃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河水的凉快让韩云全身心的舒悦,也让他的脑袋一片清凉。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往前游了十几米后,才从水面露出头来,四下张望一眼,脸色忽的变了,手脚也停止了划动,陡的一下就往下沉了下去。
“贼人来了,贼人来了!”
被河水呛了几口的韩云不要命的往岸边游,一边游一边大声往庄子方向示警,因为运河对岸,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他娘的,这个鞑子是哪冒出来的,大清早的下什么河!”
偷渡竟然被一个鞑子给发现,齐宝气得唾口骂了起来,可骂有什么用,对面清军已经发现他们。
“小爷,怎么办!”
齐宝扭头看向从后面赶上来的都督外甥李延宗。
李延宗走到河边看了眼对面鸡飞狗跳的庄子,将手中的木板朝河中一丢,手中红缨长枪一挥:“不怕死的跟我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