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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东部海域
一条中型货船漂泊于海上,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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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凡留下的资料没有具体的造船方法,主要云凡本人对造船的方法也一窍不通,加上这些沿海城市也没有专门利用符文、炼器、阵法等方式制作船只的专业修士,所以孙蕊买到的船只,只是传统的龙骨木板船,而且是一艘航行了有一段时间的老船。
不过这船虽旧,水手和掌舵人都是附赠现成的,让孙蕊省了不少的麻烦。
然而,才刚出海不久,孙蕊就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一位须发皆白的修士立于甲板中央,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手中长剑直往下流淌。
矮子躺在他脚下,生死不明。
在身周,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二三十具尸体,这对一支不过百人的战部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损失,
除此之外,还有数量庞大的伤员,正无力地望着这一幕。
“纯阳宗宗主……”
孙蕊半跪于地,用剑支撑着身子怒视着身前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孙家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你要如此赶尽杀绝!?”
“你们当然没有得罪我,我本也无意与你们做对。”
纯阳宗宗主笑了笑:
“但我当初应飞鹤宗石真人之邀灭了你们孙家,无疑算是彻底得罪了大齐七星,也算是投靠在飞鹤宗的投名状……
“但我这人天性谨慎,向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大齐七星和飞鹤宗之战,我没有参与,也保住了一命,
“现在大齐七星胜了,我这种曾得罪过大齐七星的人,若不想背井离乡、离开中洲的话,便要找机会给大齐七星点好处,否则我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他抬起长剑,指着孙蕊笑道:
“现在,邬家给了我这个机会……也不知道那位邬家家主的手下是怎么找到我的,说话云里雾里,我是琢磨了半天才琢磨过味来啊……
“我不管大齐七星勾心斗角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只要我杀了你,我便能和大齐七星打好关系,我在中洲,便会少一个强大的、敌视我的强敌。”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孙蕊无力地坐倒在地,喘着气问道。
“因为我怕你手下的战部。”
纯阳宗宗主叹了口气:
“当日飞鹤与大齐七星的战部之争,我便在远处旁观,不得不说,大齐七星的火炮战部,果然名不虚传!
“对火炮这种新奇的物事,我还真没什么了解,为了防止阴沟里翻船,便只好一路跟随在你们身后,等你们上了船、船只离开了岸边,才动手杀你……
“以这艘船的坚固程度,恐怕没几炮,船就要散架了吧?”
(心思真是缜密得可怕……)
孙蕊望着纯阳宗宗主那越来越近的剑锋,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孙氏战部百十号人,在去了火炮优势的情况下,不过是一帮筑基修士,就算有那一两个凝脉,根本顶不了事。
而且,就算在陆地上,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火炮,孙氏战部也绝无可能是这位纯阳宗宗主的对手。
毕竟化神的威慑力,绝对不容小觑,而自己这支战部,上次炸两仪峰的时候,就连两个元婴修士都难以摆平。
一位化神,谨慎到了这个地步,只为针对自己这个小小的金丹,和一支筑基修为的战部……
这纯阳宗宗主胆子怎么这么小?
他……
怕死到了这个地步……
孙蕊的面前又恍惚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世界仿佛出现了错位,原本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的天气,此刻在孙蕊眼中,却仿佛风雨飘摇,那大片大片的黑雾在这片广沃的海域扭曲地摇晃,仿佛群魔乱舞,到处都是鬼哭神嚎。
在孙蕊身前,纯阳宗宗主身周的黑雾最为浓郁,仿佛一团浓墨般的火焰,不断地将那深邃的黑暗朝着四周扩散。
望着这团黑色的火焰,孙蕊除了感到莫明的畏惧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极其恶心的东西,正伸出它黏腻的触手,伸向自己。
她面色狰狞,已是忍无可忍,陡然爆喝一声:
“滚!!!”
声音一出,她身周仿佛掀起了一阵猛烈的狂风,朝着四周的黑雾吹去,那团黑色的“火焰”也剧烈地摇曳起来,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那“触手”陡然加快了速度,她也挺身而起,举剑一挥,手中长剑自上而下朝着那伸出来的“触手”一挑,便见剑光一闪,那触手“铛啷啷”地落到了地上。
孙蕊朝着四周望去,四周哪还有什么黑雾?面前哪还有什么黑火?
只有一个拿着断剑,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纯阳宗宗主。
“我……斩断了他的剑?”
这回,换成了孙蕊目瞪口呆起来:
“我化神……不,难道我返虚了?”
若非返虚,谁能一剑斩断一位化神修士的剑?
但她方才就真的只是随手一剑,其中的灵力恐怕连凝脉的水准都没有,怎么可能斩断一位化神修士的剑?
“你……你究竟……”
纯阳宗宗主脸色也是阴晴不定,他眼神变幻了许久,突然将手中的断剑再次朝着孙蕊挥去,
但他的动作一出,孙蕊,包括周围所有注视着这一切的战部成员眼睛都不由得瞪直了,
这纯阳宗宗主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毫无修为的老头,还未能适应身体的羸弱,举着剑刚上前两步,竟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呢?”
他惶恐的坐了起来,目光呆滞地望着双手,仿佛从未认识过这副身躯一般:
“为什么,我感应不到我的灵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呆滞地望着双手望了很久,突然满脸惊恐地望着孙蕊说道: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你这贱女人!你竟敢、你竟敢废了我修为!我杀了你!”
他朝着孙蕊飞扑过去,但一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他的咽喉。
“这是……正当防卫。”
孙蕊松了一口气,随手将纯阳宗宗主甩开,望向四周。
四周的黑雾出现了大片的空白,在极远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仿佛畏惧她,却又仿佛像是渴望般一点一点地朝着这边涌来。
她沉思了片刻,甩了甩脑袋,对四周的人喊道:
“还站得起来的,来搭把手,先救治重伤员,然后给轻伤的上药,最后再把去世的兄弟……用密封袋子包起来,放到贮冰室,等上岸了好生安葬。”
甲板上的众人安静了片刻,才仿佛像一个响应迟钝的机器般运转起来,跟随着孙蕊干脆利落的动作,不断地忙碌着诸如为重伤员医治、为轻伤员上药、为死者祈福后将收入裹尸袋中的一系列琐事。
没过多久,船帆也升了起来,随着一声声船工号子响起,一排排船桨探进了海面,配着清澈响亮的歌声,帆船乘风破浪,一路朝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