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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怕你们笑话,叶万成刚进疆的时候,晚上睡觉还怕黑呢,也不会游泳,自己偷着去河里洗澡,被我发现,那次要不是我,就淹死了,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给我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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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众人一声惊呼,原来叶老爷子还有这么刺激的事儿。
这时候刘能满脸通红,拿起那瓶高粱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刚才他还说这酒是军垦城最差的,结果老书记就拿来送人了,这不是打人家脸吗?
看到他的神情,老爷子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不在意的摆摆手:
“以前他寄好东西,都被我退了回去,后来就开始寄这些价格我能接受的,战友之间,战场上都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哪来什么救命恩人?”
刘能松了一口气,这才知道自己草率了。
众人热热闹闹的开始喝起酒来,就连曾柔这个女人也喝了一些,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老爷子,我们是总部那边派来帮助这边解决困难的,可是那个市长石磊为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
老爷子神情一凛,问了一句:“是不是万海泉跟着了?”
曾柔点头:“他一直陪着了,刘市长过来,他自然就得陪同,他两级别一样啊。”
曾柔虽然是合资企业老总,但久居军垦城,自然对于体制内的事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这里面的一些事,也就深以为然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那就难怪了,其实石磊是个很能干的人,只是受得掣肘太多,放不开手脚啊!”
“啊?”曾柔一声惊呼,刚才她一直看不惯石磊冷冰冰的样子,结果事情跟她想的却完全不同。
“万海泉这个人,控制欲太强,又极度自负,但是能力又够,所以目前八师的很多工作开展的不好。”
接下来,老爷子跟几个人讲了几件让人挺无语的事情。
比如糖厂扩大规模去买进口设备,万海泉擅自把总工排除在外,自己带着一行不懂设备的人去了一趟,结果买回来一套人家拆除的旧设备,关键是花的还是新设备的钱。
还有毛纺厂有一批库存呢子布,他的一个亲信作为销售代表去了邻国,把整整几十吨产品赊欠给了人家,然后就找不到人了,如今毛纺厂还被这比债务压的喘不过气来呢。
一件件事情说出来,其实这都是石河子家喻户晓的事情,但是因为万海泉跟王乐成关系好,是从战士一步步跟在王乐成成长起来的,所以,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至于石磊,人家是京城著名大学的经济专业的研究生,只可惜被提拔起来之后,一直受到制约,所以没办法施展拳脚。
不过几个工厂的改制,都是他亲自主导,虽然没能让企业振兴,但是也没有倒闭,大家心中都有杆秤,知道若不是石市长,那几个企业早就倒闭了。
刘军垦心情有些复杂,本来是帮助兄弟单位摆脱困境,没想到却遇到这么复杂的人事关系,他作为一个外来人,自然没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酒喝完了,话也说透了。刘军垦自然要告辞走人,他自然不能白吃老爷子这一顿,掏出钱就要算账。
结果老爷子一瞪眼骂道:“看不起我是吧?到时候叶万成若是知道,他的几个娃娃来了,我都不招待,那他得怎么骂我?赶紧收回去!”
刘军垦自然知道军垦人的性格,特别是他们这垦一代,有时候只能用轴来兄容了。
不过临走前他问了一句:“大爷,那你叫啥名字,回去我也好跟叶爷爷交代啊?”
“嘿嘿,你跟他说小石头就行,这边他能记得的人也就只剩下我了,其实不用说名字他都知道。”
刘军垦没好意思问这是小名还是大号,人家这么说,他就这么听好了。
回到宾馆,刘能性子直,开口说道:
“老刘,咱们干脆打道回府吧,这边情况太复杂,我估计咱们帮助也没啥球用!”
赵鑫倒是抬起头:“我觉得咱们该跟王叔把情况如实的汇报一下,不能遇到困难就跑。”
赵鑫是个从小就被王乐成关照的人,自然对他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并没有因为那个石头所说的那个万海泉跟王乐成的关系而退缩。
刘军垦摇摇头:“我们初来乍到,不要被一个陌生人的话左右,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第二天一早,万海泉跟石磊早早地就来了,按照流程,今天要去参观王乐成特意嘱咐的几个工厂。这个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
八一糖厂,位于shz市。1959年12月建成投产,隶属八师。占地面积30万平方米,建筑面积6.36万平方米。
共有职工2200余人。该企业曾为西北地区乃至全国最大的甜菜机制糖厂之一。主导产品白砂糖、方块糖、食用酒精、甜菜颗
看着这偌大的工厂,一行人都被震撼了,其实这种规模的企业在军垦城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这个企业是创建于1959年啊,那时候国家经济有多困难他们大概也清楚,而这座工厂是老战士们饿着肚子,津贴全部捐出去,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就是这样一座工厂,曾经成为整个西北最大的制糖基地,让整个儿北疆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缺过糖。
而现在呢,一大半的车间里都静悄悄的,只在仓库和包装车间还能看到零星的人影,企业干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刘军垦几个人眼睛里都露出一种叫“心疼”的情绪,而陪同的万海泉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自豪的用手指了指这一片厂房:这个厂如今的所占区域,也属于市中心了,要是卖掉建房子,也能养活厂里的职工好多年。
“这是工厂,有着两千多职工呢,我们要对他们的一生负责!做企业是恢复生产,而不是崽卖爷田!”
一旁的石磊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了一句。他的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怒火。
“石磊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效益不好的企业,自然就要被淘汰,全国都在这样干,难道你还能改变这一切?”
万海泉对于石磊的表现有些不屑一顾,但是当着刘军垦他们的面儿,没好意思直接训斥。
石磊根本没有在意万海泉的态度,而是转身对刘军垦说道:
“我们有着两千多员工,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的熟练工人,给他们简陋的工具,他们就能提纯出雪白的白砂糖,而目前整个北疆有这个规模的糖厂并不多!我们需要的是设备的更新和重新夺回被蔗糖吞噬的市场!”
石磊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自然就有些大,看的刘军垦禁不住有些动容。
要不是昨晚石头老爷子介绍了情况,今天刘军垦铁定会以为这个石磊骄傲不逊。
虽然万海泉说话也不靠谱,但是人家是站在某一个高度说的。他的话迎合大环境,没毛病。
“照你的话来说,我们的每一个企业都有工人,我们就都该养,你以为我愿意让自己的职工下岗吗?”
“但是我们拿什么养?师里财政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这种事儿必须要遵从市场规律,而不是以主观意识去决定!”
万海泉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他有些愤怒,一个下属,在兄弟单位的人面前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已经无法再忍了。
看到两个人要吵起来,刘军垦不愿意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毕竟作为领导,形象是一定要保持的。于是他开口劝慰:
“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接受了王乐泉同志的委托,他说,八一糖厂不只是代表我们军垦人的辉煌,而且糖还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作为边陲省份,我们一定要确保糖这种物资的储备。”
其实这些话还真不是王乐成说的,刘军垦之所以这样说,是变相的帮石磊一把,毕竟他此刻的态度有些僭越了。
听到王乐成的名字,万海泉果然不说话了,只是看向石磊的目光里面,有了含义不明的情绪。
其实作为下属,如果被上级惦记,一般来说这是大忌,不过石磊似乎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在意。
万海泉喊来了厂长,厂长大约五十多岁的年龄,身体肥硕,硕大的肚子非常突出,犹如一个到了预产期的孕妇。
“哎呀呀,老团长,知道你们要来,我一大早就指挥职工们打扫厂区卫生,这不刚弄完,你们就来了,欢迎领导莅临指导啊!”
大肚子厂长一脸谄媚的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只对着万海泉,直接忽视了他的直属上司石磊,还有刘军垦他们这一帮本该是主角的客人。
万海泉骂了一句:“我又管不到你,对我那么热情干嘛?你没看见石市长和客人们都在吗?今天他们才是主角,我只是陪客。”
大肚子厂长愣了一下,随即挤出满脸笑容对着石磊寒暄:
“哎呀失礼了石磊同志,欢迎你百忙之中带客人来厂里指导工作!”
大家都愣住了,一个厂长对着石磊直呼其名,虽然态度表现得跟谦卑,但其实呢?
大家的目光看向石磊,却发现石磊的表现很淡然,只是声音不高的问了一句:
“你这里还有工作可以指导吗?要是有,我还真想试试。”
大肚子厂长:“……”
语气尽管很淡,但是问题却很毒。
万海泉脸上的肌肉有些抖动,看的出来牙关咬的很紧,但他没有说话。
军垦城没有糖企,所以转了一圈之后,刘军垦他们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他们看的出来,设备很陈旧,虽然擦的很干净。
干净代表着这个工厂的素质和,责任心,但是陈旧却体现着企业带头人的水平。能把一个曾经如此辉煌的企业干成几十年不更新设备的古董企业,这也是水平。
大肚子厂长很刚,一直再跟石磊互怼,万海泉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这应该是刘军垦他们在跟前的原因,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参观完糖厂,本来该接着去棉纺厂的,刘军垦突然说不去了,连万海泉他们安排好的饭局都没有参加。
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只剩下万海泉和大肚子厂长两个人,石磊也回家吃饭了。
万海泉一个电话,把几家企业的领导都喊了过来,不得不说大肚子厂长还是有一套的。
能说,能喝,还能吃。没一会儿气氛就热烈起来了,然后一个共识就悄悄达成了,那就是石河子的企业很好,不需要谁来指手画脚。
刘军垦回到酒店打了几个电话,先打给军垦大学,问郑兰枝有没有制糖专业的人才,郑兰枝只是微微一沉吟就点头说有,下午就让他赶过来。
刘军垦稍微想了一下告诉她,不仅是制糖专业的,还有棉纺和毛纺专业的人才也一起派过来,让他们坐高铁到省城,然后从省城到石河子,这样快。
郑兰枝答应下来,如今的军垦大学可是人才济济,只要国内有的行业,军垦大学就肯定储备有人才。
打完这些电话,刘军垦又拨通了王乐成的电话,他如实的汇报了他在这里听到的和看到的事情。
王乐成沉默了好久,然后说了一句:“放开手脚,全力施为,我会为你善后,你就当这里是军垦城。”
挂了这个电话,刘军垦心情大好,给石头大爷打了个电话,说带人过去吃烤串,让他多预备点,要吃好。
石头大爷告诉他,白天没有烤串,但可以在家里给他们做好吃的,叫他们自己带酒,因为他的酒太差。
刘能一阵脸红,谁说老爷子大度?人家啥都记得!
好歹刘军垦他们没少带军垦城的特供高粱醇,这是他们出差的标配,主要是喝习惯了,喝别的不适应。
搬着一箱24瓶酒,按照老爷子给的地址去了他家里。老爷子住的不是楼房,而是一个带院子的小院儿,院子里有石榴树还有葡萄架。只不过因为是冬天,此刻都是光秃秃的。
看见他们进门,老爷子早早迎了出来,喊他们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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