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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肃杀,出京向北,日光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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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雨后泥泞的官道上,两匹风驰电掣的骏马掠过,马蹄声惊扰起林中的黑鸦,鸟鸣四起而乱,飘向远方.....
朱吾世戴着顶黑斗笠,目光微眯的望向前方,他褪红泛金的长发随风而动,如熠熠流火。
“恩?”
那双如虎一般的金瞳此刻瞥向一侧,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接着朱吾世回头望去,他的身后便是白袍玉蓑,束发碧簪的宋植,此刻的宋植也望向那个方向,喊道:
“侯爷,西北好像有什么东西。”
朱吾世点了点头,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回应道:“走,去看看!”
说罢他便一骑绝尘向林中冲去,宋植也跟着冲了过去,这里所谓的东西,自然便是妖物的味道。
此处向北,林中大树分布的越稀松,即便是高头大马亦可在其中灵巧穿行,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林子深处,到了这里即便不用神识,也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妙哥,别杀我妙哥!”
“我回来就是这样了啊,你信我啊,信我啊!”
一个文弱模样的青年屁股在地上不停的挪动,嘴里不断乞求着什么,而他的对面,一个手持大斧,目眦欲裂的汉子正步步紧逼。
“放屁!就是你他娘的让老子去周围探路,现在她们都死了,你要老子怎么交代???”
他们的四周是几具尸体,多为女子,亦有孩童,但是此刻却都已身首分离,头颅不知所踪,死状极为凄惨,也难怪这男人胸膛起伏,手腕都在颤抖。
这个汉子是京城的一名镖师,这些女人孩童便是他此番护送的某大官家眷,那位大官已经入主了前方不远的一座城池,而这些便是他的妻儿。
张妙有二品大成的实力,这次带出来的几位弟兄也是二品的高手,平常都足以担任镖头,足可见对此镖的重视。
这前半路本来风调雨顺,他们走的并不算快,可一起都从他们碰到这家伙开始,开始变得不那么正常。
那日他们发现路边这位文弱书生,此人话自己马匹暴毙,祈求捎带一脚前往那座城,说是城里有亲戚,愿意付二两黄金走出这荒山野岭,为表诚意他直接取出了五十两银子,这些镖师倒也信了,就接了这差事。
哪知那天开始,他们的马接二连三的莫名死掉,最后连那些家眷的马车都没得拉,中途碰到了一些难缠,且并不常见的大妖袭击,还为此死了兄弟。
张妙认定这青年修为虽浅,但却是实在的扫把星,但哪想他竟又取出了银子保命,张妙看那城也没几日了,就先沉住了气没将他赶走。
然后便发生了今天的事,家眷行的累了要水喝,也许久没吃东西了,张妙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出去找水找吃的,留下一人和青年一起守着这些家眷。
哪曾想他才出去一个时辰。便感到惴惴不安,赶回这里后就发现变成了这幅模样,尸体横陈一片,张妙护镖多年了,自然能看出那些人死前是在逃跑,但这青年却安然无恙。
纵使再愚钝,张妙也知道这家伙必然脱不了干系。
“你说你不知道!?那老子问你,刘安呢!?”
刘安便是留下来保护妇孺的那位镖师,他也觉得这青年来路不正,因此主动留了下来,但此刻却消失了般。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你们刚走,刘安大哥便他说他要去附近方便,接着便不知所踪了,然后,然后我也想方便一下,就走远了一些....”
“等我听到惨叫回来,这里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还没等我逃走,大哥你就回来了。”
张妙看着他颤抖筛糠的模样,眼神阴晴不定,这些女眷来历可不简单,他们镖局可以死人,但是这些人但凡死一个,恐怕都要面对那官员的震怒。
更别说....
他没有急着杀这青年,这人活着总比死了强,最差到时候也能拎出去当个替罪羊,现在.....
张妙将斧头别在腰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书生,走到一具尸体旁开始验尸,这些尸体身躯完好,只有头颅不知所踪,脖颈处层次不齐不是刀剑所断,更像是.....
“.....被咬掉的?”
张妙将这些尸体查看了一圈,站起身来眼神有些不对,这么看来这些人都是死在了妖物的手上,那些消失的头颅恐怕都已...
“这是什么妖物,只吃人脑袋?”
张妙百思不得其解,他这辈子杀过的妖不比斩妖师少,对这些惨状更是屡见不鲜,但妖物吃人从来都是为了果腹,怎么还会挑着吃呢?
甚至连妖物最爱的心脏都没碰,却吃了人头。
就在张妙脸色变幻不定的时候,周围的密林突然传出了沙沙声,似乎是人的脚步,这时候张妙才发现四周昏暗了下来,临行前是午时刚过,现在却已经日暮西山。
时间过得这么快么?
不对,这么说的话,另外两个兄弟也该回了才对。
“谁在那里!!”
张妙抽出大斧,冷声问道,他余光瞥了一眼书生,见这家伙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继续看向林子深处,一滴汗水从他的颧骨边划过,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变得蒙昧,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扭曲一般,头隐隐作痛。
“谁!!!”
另一边,朱吾世和宋植也在林子中停了下来,二人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两步。
这是一条潺潺小溪,宋植站在溪边的河床上抬头望向高空,午后的太阳昏黄高悬,映照着小溪边的花草郁郁葱葱。
而朱吾世则是半蹲在地,他的身前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半个身子泡在河里,刀剑在腰间,甚至还未曾出鞘,那瘫软的手上只有一个接到一半的水壶。
“尸体尚有余温,刚死不久。”
朱吾世缓缓起身,他的眼神在阴影中波澜不惊,平淡的说道。
宋植走了过来,看着这惨死之人问道:“死的这么惨,不会是山贼火拼吧?”
“不会。”朱吾世摇了摇头,解释道:“方才注气炼尸,此人筋骨如铁,生前是二品的高手,却被人轻而易举的割了头颅,定然不是山匪所为。”
“也不是妖物....奇怪的是,他的头不知所踪。”朱吾世左右看去,没有看见地上有头颅飞溅的血迹。
宋植闻言颔首,突然心有所感看向了某一个方向,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将斗笠向上顶了顶,宋植的眼睛逐渐变成了碧绿色。
“那里....”
朱吾世也跟着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枯黄的树冠,他低头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跟我来。”宋植眉头一皱,便踩着鹅卵石向前跑了去。
“快,再不去就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