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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副本难度提升到一个如此离谱的程度,让水岛川晴一早就将冬雪的命脉完全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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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于难度最高的,类似于“身份竞争”一样的任务上。
正是因为这种竞争与掌权者有关,她才能拼到这个地步。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时仇恨也不会长久。
唯有利益永恒。
苏明安看着像是默认了的水岛川晴,再度轻轻叹了口气。
掌权者身份必然不简单。
根据当时,第三世界结束时,主办方单独与他见面,单独邀请他的情景来看,这本就是个地位极高的特殊身份,还是唯一的。
结合主办方当时说的“升维”话语,水岛川晴那么渴望它,也是正常之举。
就像影之前说的,像“支配翟星”这样的事情,当掌权者晋升到一定境界后居然也可以做到。那么这个特殊身份,必然与普通的身份不同。
这是一个地位极其特殊的身份。
“原来如此。”苏明安轻轻说:“这就是你这么执着的原因。”
……无论怎么说,还是因为内斗。
即使不是因为单纯的仇恨,这种为了某种身份而处心积虑想要拖死他的行为……
也蠢。
蠢过头了。
“……那我能够停手吗?”水岛川晴轻轻说。
苏明安眯着眼睛。
“世界不允许我停手了。”她说:“……你根本不懂,苏明安。”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也不存在语言上的沟通困难。”苏明安说:“你可以尝试让我懂。”
水岛川晴闭了闭眼。
失去的双眼在强生剂的帮助下已经开始生出些组织,她面部的伤口也开始愈合,那血肉生长的画面在此时看上去格外恐怖。
在再度睁开眼时,她的眼里已经有了些许神采。
“我的愿望,你不会理解的。”她说:“我要将我的姐姐,将全人类,从这种被游戏统治的世界里,解脱出来。”
苏明安原本带着笑的神情,微微僵硬了。
他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脊背都开始出汗。
但很快,他便强行压下这些反应。
“你说什么?”他面对着像狗一样的水岛川晴,语气极轻地说。
“目光无知又短浅的人们,不会理解我的行为。”水岛川晴说:“从小接受世家教育,我明白忍辱负重,也明白破而后立。
……而就算我在第五世界失败,我依然被给予了再起的机会。
只要在这里拖死你,完成我的任务,成为最高特殊身份的玩家,不断晋升,我就能拥有,将所有人都救回来的机会……
而世界不允许我停手,我连后退一步都不能。
退路已经被堵死了,被我自己堵死了。
除非能在这里,拖死你。否则等待我的,就是失败。
……像现在一样的失败。”
苏明安甚至以为他听错了。
他微微愣着,如海涛一般的震惊吞没了他,一股极为难言、五味杂陈一样的情绪在他胸中酝酿。
他的喉咙像沙漠一样干涸,嘴里仿佛着了火,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头栽倒过去的念头。
水岛川晴在告诉他
一直处处为难,险些把他拖入死循环,将他的希望完全斩碎的她,
让他数次死亡,险些把他逼到主办方那头,险些将他逼疯的她,这样的她,竟然在告诉他
她这样做,这样处心积虑,要杀死他,将他一同拖入地狱的原因
竟然与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完全相同。
……她居然也是想要救回她的星球,她的家园。
她居然也是在想赎回翟星。
“……”
苏明安近乎于喘不过气。
但他与水岛川晴之间不同的是,他将他的真实想法完全隐藏,而她却是直接地说了出来。
……她甚至于主动求助主办方,让他们给她这样一次机会。
但没有回档,无法试探的她并不知道,主办方是怀揣着怎样的恶意,对待着像她这样拥有解救翟星想法的人。
所以,她便被主办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去面对他。
去成为他的磨剑刃,去成为他的垫脚石。
苏明安一时有些头晕。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头脑,他的眼前满是不断浮动的暗色幻觉。
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他一直在孤军奋战,自始至终都在孤军奋战。
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沟通,真实的想法必须要用自私的话语掩盖。
他以前也想过,在这场游戏里,也必然有着和他抱有相同心思的人,只是他们注定无法彼此交流。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注定彼此会是一座座孤岛,只能抱着各自的理想,各自而战。
但现在……有人明确站在他面前,告诉他。
她也是孤岛之一。
但不同的是她似乎不理解其中的危险性,甚至于傻到在这种情况下说了出来。
他几乎是想拽着她的衣领,告诉她她如此针对他,像自毁一般要杀了他,只是一场愚蠢至极的“撞车”行为。
但此时,正在面对着这种无知的同胞的他,必须对此嗤之以鼻。
他必须用着最为恶意的话语,批判她。
“有意义吗?”
苏明安的神情凝滞片刻,便重新挂上了笑容。
面对着与他想法一模一样的水岛川晴,他笑得极其讽刺。
“解救翟星?水岛,你是要存心和主办方作对?”
“怎么会是作对!你居然还在笑?有什么好笑的!”水岛川晴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起来,她咬着牙,情绪极度激动: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明白!就算它现在没有意义,我也正在赋予其意义!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把有姐姐在的那个家园解救回来”
“就算晋升为掌权者的最高级别身份,你以为就能完成这种事情了?”苏明安冷笑一声:“谁答应你的,你自己幻想的吗?”
“我求过主办方他们承诺过我的”水岛川晴嘶吼着:“我绝对,绝对能把家乡赢回来,至少,绝对不能落在你这种人手里”
苏明安的笑容更加真实了点。
……他似乎,似乎,是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除了全部完美通关之外的全新道路。
他或许应该感谢这个疯狗一样的水岛川晴。
“那要幸亏你失败了。”苏明安说。
“苏明安,你对我的一切,一无所知。”水岛川晴盯着他,忽然冷静下来:
“你的见识太短浅,经历太少,你从未体验过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痛苦,也没有体验过家族被夺的耻辱要是之前,我只能怪你想不到赎回的这一点,而现在,拒绝了赎回家园,依旧选择要支配整个世界的你,自私至极。”
“你想否认我的一切?”苏明安说。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水岛川晴盯着他:“你能够理解些什么?你又拥有些什么?”
她新长出的眼睛里面墨一般黑,像还未染上半点尘埃过,但边缘那乌黑的血却鲜明至极。
眼角含血的她,眼神一时冷得惊人:
“苏明安……你永远只会站在小人的角度看问题,只是一个经典的,一时获得滔天力量的底层人物你心中没有丝毫的大义,对权利的渴望已经淹没你了。
从你刚刚成为第一玩家,献祭玥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心中自私至极。
为了一个名号,你能冷眼看着同伴去死,你能毫无顾忌地抢夺他人的东西。
像孩童拥有了核武器,你的理想水准与你的实力完全不匹配。
……而我,我们这些人,见过的,经历的惨剧,比你多得多。
无论是我,还是我姐姐,甚至是爱德华,艾尼,阿道夫……他们的眼光,经验,看见的世界,都比你要好得多。
你不过是
一时幸运的小人物。
被主办方关注的小人物。
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本来是个学生的你,苏明安,为了一点眼前小利向同胞挥刀的你你太不配了。”
苏明安听着水岛川晴字字泣血的话。
他能理解她的话语,毕竟在她看来,自己确实是绝对的敌人,而又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表现出半点的感化,
但他无法原谅她的行为。
……但凡,她能多思考一点,也不至于将她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她太蠢了,蠢又天真。
就像一腔热血的少年漫主角,以为努力就能成功,以为大声嘴炮就能让他“幡然醒悟”,以为只要她努力潜伏那么多年就能有好结果……
但其实,她面对着的,正在唾弃着的最**oss,其实自始至终与她目的相同。
……而她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因为这个波ss也同样地,平等地,爱着她所爱着的那个世界。
苏明安笑了笑。
他像是在出演一出滑稽的舞台剧,在对着自己的理想疯狂批判。
“说得好听,但太过天真了,水岛赎回你的家园,然后呢?
你无法拥有绝对的支配权,无法拥有最强的实力。
你握有重兵却不使用,握有力量却弃之不顾。你无知地与主办方作对,而后落到今天这个结局。
你做出选择之前,就应该清晰地明确胜率与结果。
你理应知晓,一头热血,或是单纯的对姐姐的爱,不会成为你成功的理由。
你从未真正与命运抗争过,而只是输给了你最瞧不起的人。
你听好了。”
他对着地上的水岛川晴,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根本不行。”
“你谁都救不了。”
“继续下去也没有结果,没有人能凭着赎回翟星这么个可笑的理由赢到最后。”
“你的热血会被磨灭,你的激情会逐渐消失。”
“你只是通过了极度简化极端的思考方式,将所有意见都上纲上线,将其变成了令人敬仰的大义。”
“在这期间,你什么也没学会,只学会了全然肯定自己,全然否定对手。”
“而尊严这种东西,丢了第一次,就自然而然会有第二次。”
“你看,只是在我的一时威逼之下,不到一分钟,你就再度抛弃了尊严,梅开二度,像条狗一样趴在我的面前,像你当初一样。”
“你所谓的理想一文不值,你十几年的坚持毫无意义。你口中的意义也远远没有意义。”
“赎回家园这种事,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人类不可能反抗主办方,也不可能逆他们的意。”
“规则是掌权的人的角度考虑的事情,而你违背了基本的游戏规则。”
“你根本是在自取灭亡。”
“你将坚持和毅力看作进步,将大义看作自己的美德,以为公平的规则下,你能从“游戏”这个制度中争取到一切,做一个硬核的,推翻棋盘的玩家。”
“但你根本就不明白。”
他缓缓起身,看着深渊般的长廊,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莫言,看着他手上拿着的吊坠,轻声道:
“水岛,你需明白,在游戏中,玩家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最卑微,最需要顺应规则的存在。
……
而你终将一无所有。”
“……”听着他的这段长话,水岛川晴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崩溃的裂痕。
她在颤抖,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她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她似乎极想凭空伸出一双手将他的脖颈捏碎。
错愕、痛苦、悲伤、失望……这么多的情绪,从她的心头潮水般涌流而过。
“幸好你关闭了直播,说了这番话。”她哑声道。
“那你被我感化了吗?”苏明安问。
“绝不。”她沉默片刻,坚决道。
“很遗憾。”
“……因为我的道路已经到此为止了。”她说。
苏明安的眼神动了动。
“无法杀死你,无法阻止你,我的退路已经被我自己封死。”水岛川晴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而我失败了。”
“……”
“作为失败者,等待我的,就是消失,就是死亡。”她说。
“……”
“苏明安,你很傲慢,傲慢至极。”她说:“其他人没能看出来,但我在你的这段话中,已经充分听出了你的傲慢。
就算最后,你成功支配了一切你也不可能让这片土地重获新生。
你已经被完全同化,你已经对人类该有的底线和情感完全无感。
你根本已经,不算人类。
从真正意义上,你已经顺应了这个游戏你成为了真正的第一‘玩家’。”
她说着,语声越来越哑,声音也越来越淡。
像飘在云间般,她含着含混的话语,嘴角淌血,说出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恭喜你。”
苏明安闭了闭眼。
在他再度睁开眼时,他看见面前失去四肢的女孩的躯体,已经完全倒落在地。
污血染地图般铺在她的身上,她闭着双眼,沉默着,像一面漆黑的墓碑。
他的手轻微地颤了颤。
……人类何时才能真正主宰自己。
不装疯卖傻,不摇尾乞怜,不用为了防止真实意图地暴露,而活得像奴隶和狗。
不称职的先驱者死在他的眼前。
隔着一层可悲的障壁,他们的理想无法相通。
而即使是这样愚蠢的同胞……在倒在他面前时,他依然能听见她灵魂的震颤。
稀缺且宝贵。
愚蠢又天真。
而他会亲手结束这个游戏。
在九个月之后。
他抬起了头。
他看见了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惊愕的莫言。
“莫言,怎么了?”
他以为他们这段有些惊世骇俗,放出去能够吓坏整个世界的话,被莫言听到了。
“大哥。”莫言迅速靠近他:“你没事吧。”
苏明安知道莫言大概是听见了。
不过他觉得莫言是值得信任的人。
对方连命都交给他了,好几次。
“没事有人说过,不断奔走于自身利益的人,才是最有动力,也最有理想的人。”
苏明安说到这里,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
莫言看着他。
莫言在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仔仔细细地注视着他,像看着一件奇异的物什。
“……大哥。”
……
“可是你在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