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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资深的监察御史，冯佳的判断非常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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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金凤楼内的活人都已经被前来协助的六扇门巡捕给带走了，整个水上楼阁内就没有其他活人了。
至于阴阳司的鬼军。
开玩笑，
那可是鬼，跑起来随随便便就化作一道阴风去了，哪里用得着冯佳来操心。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冯佳甚至连试着和殷凤打一打的念头都没有，直接撞破墙壁，带着楼千城等人就坠进了湖泊之中。这一方面是为了胜利转进，保存有生力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诱敌深入。
鬼蜮之主在自己的鬼蜮内虽然能得到莫大的加持，但也只在鬼蜮内有效，如果殷凤敢就这样追出来，
那冯佳肯定就杀个回马枪了。
不过可惜，
殷凤没上当。
而就在冯佳带着楼千城等人逃出金凤楼后，殷凤的目光在停顿片刻后，则是落在了金甲神女的身上。
“这位姑娘，你不逃么？”
“........”
面对殷凤的质问，此刻的金甲神女却是陷入了少见的茫然之中：按照真人法旨，自己应该保护楼千城等人免受鬼物的侵扰，而刚刚那人不算是鬼物，所以自己让他过去了，但现在他们离开了，
自己该做什么？
继续留在原地？可要保护的人都走了，自己保护谁？真人的法旨上好像也没写啊。但要是随便离开的话，
万一真人回来说我擅离职守。
那怎么办？
金甲神女并没有思考多久，因为下一秒，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立刻放弃了全部思考。紧接着，就见一道道火光带着滚滚黄烟自她身上燃起，随后她便在烟火中变回了纸符模样。
“哦？”
见到这一幕，殷凤也是流露出了几分由衷的惊讶，因为金甲神女的变化，让她想到了曾见过的某人。
“纸人....一模一样。”
“轰隆！”
火焰爆燃，金甲神女化身的符纸小人就乘着黄烟，一路从楼千城等人刚刚撞出的缺口离开了金凤楼。
而殷凤也没有阻止。
因为没必要。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伴随着一声低吟，在楼下大厅的角落里，只见一位白衣书生捧着折扇，满脸感慨地走了出来：“没想到那位陈先生如此厉害，想来定然是古籍中所说的有道真修吧，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我也明白。”殷凤幽幽回首，原本呆滞的面孔竟是重新鲜活了起来，窒息的美感也重新回归平凡：
“能送出去一次，送不出去第二次。”
言语间，只见殷凤一手抹面，作梨花带雨状：“下次他再来，恐怕就是奴家和郎君共赴黄泉的时候了。”
“那又如何？”
书生见状不禁朗笑一声，手中折扇一合，慨然道：“固所愿也！”
而就在书生和殷凤郎情妾意的同时，另一边，冯佳也是拽着楼千城等人一路游到了金凤楼湖泊的对岸。
要说怎么是见本我的修士呢。
一上岸，
只见冯佳鼓动气血，剧烈呼吸，运功大小周天，立刻就有滚滚热气从他全身上下的毛孔中喷薄而出，迅速蒸干了他身上那被浸湿的衣物，所以当众人赶来后，看到的只有英明神武的御史大人，
以及彻底沦为落汤鸡的楼千城一众。
“御史大人！”
“起来吧。”冯佳右手虚抬，迅速道：“立刻将整个湖泊都封起来，从现在开始禁止所有人靠近金凤楼。”
“喏！”
六扇门的人立刻应声，随后便迅速散开，开始按照冯佳的吩咐驱赶人群，以及安置从金凤楼撤出来的一众娘子了，这些人此前也看到了化作厉鬼的宾客，吓得魂不守舍，因此也是非常的配合。
而与此同时----
“嗯？”
只见冯佳陡然抬头，而以他的视力，自然能看到一道常人不可见的飞火流光正从夜空中飞掠而过。
“这是....那张力士符？”
冯佳眉毛一挑，随后就见那道流光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接着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的石桥上，又过了片刻，就有一位面容端正，剑眉星目，脖颈间挂着一枚玉龙佩的年轻书生快步走了出来。
从这俊容来看-----
“应该就是那陈知报了。”冯佳心中暗道，同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讲仙堂陈先生？冯某久仰大名了。”
“哪里的话。”陈知报见状赶忙拱了拱手：“见过御史大人。”
“你认得我？”冯佳有些意外。
“事前不认得。”陈知报摇头微笑道：“不过刚刚在桥下，听到有人这么喊大人而已，让大人见笑了。”
桥下？
冯佳看了眼远处的石桥，心中大概估计了一下两者间的距离，顿时心中一凛：按理来说那种距离，一个普通人是绝不可能听到自己这边传来声音的，而这陈知报昨天才拿到靖魔司的修行法诀。
用常识思考也知道，他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将“火里种金莲”的法决修出火候，所以只有第二个可能：
他不是凡人。
果然是先天妖魔！冯佳咽了咽口水，脸上笑容顿时更添几分真挚：“那力士符是陈先生制作出来的？”
陈知报闻言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拙作，拙作。”
“您太谦虚了。”冯佳眼角微抽。
力士符。
别看这名字听上去简单，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东西，至少冯佳他自己就绝对弄不出来！
好在这位先天妖魔暂时是自己这边的。
冯佳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几句后，便话锋一转：“陈先生之前应该也进了金凤楼吧，请问您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啊。”
陈知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殷凤姑娘送出来了。”
“送出来.....”
冯佳顿了顿，传送他可以理解，毕竟鬼蜮之主对鬼蜮的操纵是绝对的，但为何是送出来？难道说-----
那鬼蜮之主不是这位陈先生的对手？
不会吧？
那可是青衣厉鬼！六色三品中的最高位，厉鬼中的上上品，如果连它都不是对手，说明明这位陈先生......
冯佳没敢再想下去了。
而另一边，楼千城和北方巡查使小队的众人终于是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之前撞破墙壁也有他们一份，那墙壁本身也是鬼蜮的一部分，撞开的同时鬼气入体，弄得他们现在都还有些筋骨痛呢。
冯佳为了转移话题，也立刻看向了他们，视线首先落在北方巡查使小队上，刚刚还和善的表情瞬间绷紧：
“唐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卑职.....”北方巡查使唐淮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颓然低头道：“....无话可说，还请御史大人责罚。”
“责罚？”
冯佳冷笑一声：“你应该庆幸，还有被我责罚的机会。毕竟总比明年我们大家伙去给你坟头上香要好。”
“是。”唐淮乖乖听训。
“你们啊。”冯佳见状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说了多少遍，你们是缉魔应捕，你们要为生民百姓负责，流连花丛是你们能做的么？纵欲过度，精气不足，只会让厉鬼趁虚而入的道理你们不懂？”
“大人....”唐淮闻言也是极为动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满是坚决：“卑职保证，绝对不会再犯了！”
“很好。”冯佳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一抖袖袍。
然而或许是因为刚刚坠湖的缘故，虽然衣服已经蒸干，但被水浸泡过后，有些东西就脱离了它应在的位置。
而现在冯佳一抖袖，
啪嗒一声，只见冯佳袖中，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掉在了地上。
众人：“......”
“咳咳！”
冯佳不动声色地弯下腰，同时面露深情之色：“这是我此次来玄都城之前，相好赠予我的定情信物。”
“不要误会了。”
“我是因为这香囊乃相好所赠，象征她的满腔情意，感念其真心，所以才将其随身携带，好牢记这份感情。”
这话说得众人纷纷面露感动。
然而冯佳话音未落，
随着其弯腰低头，捡起那只香囊，又是啪嗒一声，接着就见另一只香囊从他袖子里滴溜溜滚了出来。
这回上面的图案是“比翼双飞”。
“........”
晚风吹过，看着一左一右这两个明显图案不同，用料也不同的香囊，众人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